拉宋入股

    缠绵缱绻之后，我披上没了半边袖子的衣服，主动往脖子上套上狗链，在浦九如错愕的目光下，将绳子递到她手中。

    “殿下应该不会想让长公主知道——你喜欢被掌控。”

    浦九如攥紧手中链子，暗殿门开，管家进来时见到的是我匍匐在少女脚下的画面，她欣慰地笑了笑，一抬手，侍女拿来两套新衣走过来，一套给我，一套给浦九如。

    我从地上起来，穿上那由金银线绣缂的华丽服饰，浑身不自在，皱眉挠了挠脖子，被下人服侍更衣的浦九如远远盯我一眼，笑道：“真是天生的贱胚命。”

    我抬眉回击：“命再贱，还不是给我吃上了天鹅rou？”

    浦九如秀眉一蹙，不等她发难，我拱手行礼，“方才提及之事，就拜托殿下了。”而后左揪揪衣袖右扯扯裙摆，浑身刺挠地出了公主府。

    “该死的，走这么快，忘了让她滚回郡学了。”仆人将殿内的摆设归回原位，换好衣服的浦九如走出暗殿，管家恭敬地跟在身后，少女步于长廊间，单从背影看，便像极了权极一时的其母晋王，问了稍后的安排，还要接见几位母亲近臣之女。

    游园时的浦九如相距甚远地观察着在花丛间说笑的女子们，心里生出些不耐，没遇到周苫之前，她从没觉得那些千金小姐的娇弱外表会令她心烦意乱至此，脑中宽肩窄腰的高挑健硕身躯和眼前娇女嬉闹的画面来回闪换。

    从前最得宠的兵部尚书家小姐这时拈了朵梅花来献给浦九如，她要为她簪花，裹着大氅的翁主殿下握住手腕阻止她，仅是轻轻一拽，尚书千金就失衡要倒在少女怀里，浦九如捞稳怀里人。

    “殿下……”

    尚书千金在心里设计了千百遍，娇怯怯一抬眉，却瞧见与往常全然不同的鄙夷目光。

    “女儿家都似你这般身娇体弱人畜无害，那才是真完了。”

    尚书千金被说得一愣，懵然不知所措，她只知自己被拒，心里好生委屈，纤手微微拉拽少女鹤氅边缘，既是诉苦又是疑惑：“殿下？”

    想起母亲让自己维系臣子关系的嘱咐，浦九如迅速换上笑脸，取下尚书千金手中的花，放在鼻间低嗅，当着她的面小心收进香囊中。

    “孤是怕它被风雪催朽了。”

    一句话就将原本诧异的尚书千金哄得心花怒放。

    游园毕后回府，浦九如黑着一张脸，将香囊解下扔给侍女，路上自说自话，称母亲所托非人，那些绮襦纨绔明明上不得殿堂，为何还要她费心拉拢？

    “殿下莫要小瞧这些枕边风，有时候，蚍蜉亦可撼树。”管家恭敬随行，细心教导，亦师亦仆。

    浦九如不喜欢听这话，“你怎么就笃定她们是蚍蜉？她们为何不能是苍鹰？”她忽然想到周苫，道，“要是她，就不会这么说。”

    管家问：“周三小姐会说什么？”

    浦九如道：“她会说——既然女子上不得殿堂，我还偏要让她们都站上去，监察百官，统御万民，这些事儿，本也不是谁天生就定了的。”

    管家会心一笑：“这是殿下自己的心声。”

    “是又如何？”

    “殿下身为天潢贵胄，本就具备上述气运，没必要为了扶不起的烂泥横生事端。”

    “烂泥？横生事端？”浦九如拧眉转身，瞪着身后女人，“我的气运全拜母亲所赐，她若不是位高权重，我大概也会成为你口中的‘扶不起的烂泥’，或者，我已经是了。”

    “我知道在你眼中，我的手段远远比不上母亲，你们都只是表面尊重我，我也自知，我穷极一生都不会有母亲那样的丰功伟绩了，但我也有我的坚持。或许，周苫说得没错，没有谁生来就该描眉画黛浣衣煮饭，女子是被塑造成女子的。”

    “殿下想做什么？”

    “孤想做的多了，首件事，你去丞相府传我口谕，我要见赵无椋。”

    ……

    我从皇城回来，没第一时间回周府，而是找上祥萃楼，将忙着盘算货存的宋清借拉到小间里，问她还愿不愿意入股了。

    “你肯让我参伙？”宋清借探究地打量我，“之前怎么说你都不愿意，如今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不是还完钱庄的钱后，手头不宽裕嘛。”我也没打算瞒她，坦诚道，“jiejie若是肯入股，我可以分你十二分之一的收益。”

    “多少？”宋清借插着手呵笑，“你真拿我当冤大头呢？十二分之一，这能有多少收益？怕是填我垫进去的钱都不够吧？”

    “不少的！现在周边城镇的农具餐具都是我的铁匠铺在做，等我做大了，天下人都用我的锅碗瓢盆、锹铲犁耙，我们还能再开陶瓷铺子做瓶瓶罐罐的生意，这可是全天下的十二分之一。”

    祥萃楼眼看打烊，宋清借嘴边噙着笑，亲和地与自家雇工挥手告别，关上酒楼的门，她踩上马车，我也一同钻进去，握着她的手左一个jiejie右一个jiejie的求她。

    “怎么，要跟我回家啊？”她笑问。

    我道：“正好，卓尔meimei不是一直要见我？我去jiejie府上做客，顺便见一见她。”

    下车刚进院子，站在院门口接娘的宋卓尔见我也来了，当即笑逐颜开：“周jiejie！”

    “哎！”我将路上买的东西递给她，“小卓尔，给你的礼物。”

    “弓箭！”女孩欣喜地拿在手里把玩。

    话别车夫，一旁的宋清借姗姗走进院子，瞧见我在教宋卓尔张弓搭箭瞄准院里的树射，她嗔怪道：“送女儿家弓箭，也就你这个周太岁想得出来，我这树不知前世遭了什么劫，今生要被你俩当靶子射。”

    我嬉笑：“送弓箭有什么？只要小卓尔喜欢，她到十岁时，我送她一间兵器铺子都行。”

    “真的吗周jiejie？！”

    “当然，弓箭算是最无趣的了，jiejie那里还有更多好玩的东西呢，威力比这弓箭厉害多了，十里外取人首级的兵器，见过没？”

    宋清借捂住女儿耳朵，不高兴地看着我：“别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取人首级的话，不吉利。”

    我悻悻收声，宋卓尔被捂着耳朵也掩饰不住好奇心，“我可以提前看看吗周jiejie？”

    我捏捏她的鼻子：“会有机会的，不过……”我抬头看一眼瞪我的宋清借，笑道，“得看你娘愿不愿意帮我了。”

    “娘亲，你帮帮周jiejie吧……”宋卓尔还不知道是什么，就替我求宋清借。

    “先吃饭。”宋清借一如既往温声细语道，吃完饭，将女儿哄睡，她不装了，扭头就找我算账。

    “拉我女儿帮你说话也行不通，赔本买卖，我是不会干的。”她表明态度。

    “好jiejie，那……只是挂个名呢？”我退一步道。

    她不解其意，我道：“我家里还不知我在外头有个矿场，我不想让别人知晓此事，你可以不拿钱入股，只担个场主名头就好，我照样给你一份股。”

    宋清借狐疑地瞅着我，经商多年的她显然不信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为何找我？”她问。

    “jiejie头脑好，没多久就将海运办得有声有色，说矿场是你的，别人自然也是信的。”

    我缓缓靠近她，捏住她衣袖，将其拽近，平常不屑一顾的容貌，这回有了用武之地。我故意摆出一副极致诱惑的表情，勾笑着圈住她的脖颈，将人拉近，唇擦着她的鼻尖说话。

    “好jiejie，你就帮帮我嘛～”

    宋清借没被女人如此勾引过，瞳孔震了又震，算是体会到商周亡国君主的乐趣了。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她问。

    “我三叔的外室，我这还不及她万分之一的妩媚，jiejie要是亲眼见过，定然也会为她所迷。”

    宋清借猛然清醒，拨开我，冷笑：“华服在身，娇娘在侧，周家三小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何必要我顶你的名头？”

    察觉她的不高兴，我低头，想起她曾送过我一件衣裳，该不会她是因为我没穿来而生气？“jiejie给我的，我舍不得穿，放在家中好生珍藏着呢。”我拉着她手道。

    女人冷哼：“衣服不穿，就失了其意义，连路边草絮都不如。”

    见哄不好了，我索性发起疯来，解开衣带，将身上华服往地上一掷，赤条条站在她面前，道：“不穿不穿，都不穿了！”

    她被我这滑稽举动弄得转怒为笑，蹲下身捡起地上衣服为我套上，嘟囔：“大冷天冻坏了你，我怕周老太君会问我的罚。”

    她为我系上衣带后，我拉着她的手不放她离开，“帮帮我吧好jiejie，我实在找不到值得托付的人了。”我轻轻贴着她的唇蹭吻，刚要撬开她的唇齿，院外有人叩门。

    “宋清借，出来！你发达了，就不认老子兄弟了！宋清借！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