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凤凰高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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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练剑是不是没用?” 谢曦执十二岁,腰间佩剑,手中横笛,笛子是白玉做的,莹润光泽,乃是她母亲亲手给她父亲做的定情之物。 母亲是最好的剑修,父亲是最好的音修。 她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却没用,剑练得再好,还是留不住双亲。 师门有难。 必须要你去当赘婿、赘媳,人家才肯出手相助,你去不去? 她爹娘都是孤儿,都是顶尖的凤凰男和凤凰女,但谁也没想高赘,或者高嫁,只是两心相许,两情相悦,碍着谁了? 是不是练剑根本没用? 最后还是要去求世家的帮助,最后还是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十二岁到十三岁是童年向少年的跨越,这个疑惑就像中间的一道沟壑,无法填补,无法忽视,纵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被动地跨越过去,但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那道沟壑依然存在。 母亲剑法纵横,赘去云洋宗,成为宗主夫人。 父亲幻术无穷,赘去齐天宗,成为宗主女婿。 她这个拖油瓶被留在了原地,她按照父亲临走前悄声嘱托的:“第一,装作爱上无情宗宗主的首徒李映白。第二,永远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上面那句话,包括我,除非我主动跟你提起。” 就像某种规则怪谈。 父亲最喜欢玩这套,每次她只要乖乖听话,遵守规则,最后就会获得奖励。 可她已经遵守了十年的规则了。 她终于见到了父亲,随着李映白一起,因为李映白原来是齐天宗宗主李尧的私生子,成功经过李尧的考验,被接纳进齐天宗。 而父亲此刻—— 白气森森的樱花树下,万朵花瓣飘落,仿佛天地逆转,尘土从上面飞扬到下面,掩盖住了父亲的大半张面容。 慕流光像在她小时候那样,有意装神弄鬼地吓她,等发现她其实根本不害怕之后,又会正常起来,讪讪一笑,向母亲告罪,不该胡乱吓唬女儿。 然而这一次,不管谢曦执再怎么表现出没被吓到的样子,慕流光都没有正常起来,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光,现在阴气森森的,透过半遮半掩的樱花瓣,如鬼火一般向她飘来。 她还是不怕。 仿佛只要她不怕,父亲就会自觉无趣,就能变回原样。 “爹。” 谢曦执站在他面前,脆生生地喊道。 十年分别。 她一个人度过了豆蔻年华,度过了及笄之年,度过了桃李年华,度过了双十年华,她都变了很多,何况父亲? 父亲以前会挑着各地有趣的风景,遇见过的有趣的人跟她说,哄着她答应以后练好了剑术,陪他再去玩,因为他虽然会幻术,会吹笛子,但他觉得整天拿个笛子太装了,还是请她这个剑客在旁保护比较好。 父亲跟她讲过那么多故事,为什么如今却不说话? 谢曦执伸手拂过父亲慕流光脸上的樱花瓣,再次喊了一声:“爹。” 慕流光眸中颤抖,仿佛此刻此时,才终于认出了她,然而话未出口,涌出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苍白的脸上泛出殷红,看向她的目光中却带着庆幸和宽慰,声音沙哑:“怪不得你当年哭着闹着要去无情宗,看来你还是继承了你爹的一点天赋的,幸好,幸好你没跟着爹来。” 什么? 她没哭着闹着要去无情宗,是她爹让她去的啊。 谢曦执压下心中疑惑,伸出手,握住她爹的手,入手一片苍凉,她装作不知,只是笑道:“爹,你穿的太薄了,身上都凉。” 慕流光没回答她这话,而是微微攥紧了她的手,又咳嗽几声后,着急地问道:“李映白对你怎么样?” 李映白师兄啊? 对她不好。 嫌她不会说话,嫌她剑招太凌厉,嫌她长得不如那个师姐,性格不如那个师妹,嫌她不够有容人之量。 她在爹娘眼中完美的一切,在爹娘离开后,成了个没人喜欢,没人爱的拖油瓶。 但她还是赢了。 李映白被一个妖女耍了一顿,回头发现还是她好,所以带着她来齐天宗,所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她。 爹说要她装作爱上李映白。 “他对我很好。” 谢曦执笑着说道。 她若是真的爱李映白的话,李映白在她眼中,自然是千好万好。 慕流光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又缓缓地坐回摇椅上,他明明年龄不大,十年前还是个上窜下跳的美貌少男,而今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抽出手,闭上眼,呢喃道:“那你们好好过,你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谢曦执拒绝他后面的要求。 齐天宗的杂役过来催人。 慕流光是齐天宗宗主李尧的女婿,谢曦执如今算是李尧的准儿媳,父女竟莫名其妙地在辈分上平等了,都得守宗主定下的规矩,谁见谁也不能超过时间。 谢曦执忽然明白,为什么爹娘两个人明明也是宗门里的天纵奇才,却要双双离开宗门,自力更生了。 天才,更受不了规矩束缚。 她向父亲告退,父亲仿佛睡着了一样,依旧闭着眼。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却见白色的樱花瓣又落在了父亲的脸上,她想过去为他拂下,然而却不能。 规矩,规矩,处处都是规矩。 李映白等着她,语气很不客气,问道:“你去哪儿了?” “去看我爹了。”谢曦执耐心地解释。 “你爹有什么好看的?他现在已经是齐天宗宗主的女婿了,但我可不愿意当齐天宗宗主的儿子,你跟我走!”李映白不知跟他爹闹了什么脾气,扯过谢曦执的手腕,就要离开。 一群门内弟子拦着。 李映白挥剑,但不仅是双拳难敌四手,而是齐天宗作为大宗门,即便是小弟子,也得学习阵法。 剑法可以一当百。 阵法可以几挡百万,以几十人就能挡几百万。 再天才又有什么用?大宗门里不需要太超绝的天才,几十个普通天才,合作练成阵法,就能堆死无数单打独斗的绝世天才。 练剑是不是没用? 谢曦执看着李映白被那群弟子合作而成的阵法堵住去路,气得哇哇叫,一时恍惚,脑海里又闪过十二岁那年,她向她爹问过的话。 李映白仓促落地。 她上前,扑了扑李映白衣角的灰尘,说道:“你是李宗主的儿子,他们拦着你,一定是因为李宗主还不想让你走。” 李映白没打赢,听见她说话,火气便往她身上撒,骂道:“你个笨蛋,我当然知道是李尧不想让我走,但问题是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谢曦执看着他,问道:“你真的很想离开?” 不等李映白回答。 她转向阵法,拔剑而出,道:“那我陪你。” 如果她真的爱李映白,那她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阵法无穷,人力有限。 几个普通天才组合成的阵法,就可以困死绝世天才。 但几个杂役组成的普通阵法,还拦不住她。 谢曦执剑法向来干脆利落,不做无用之耗,也不动恻隐之心,剑锋划过拦路者的喉咙,拦她者死。 她的心境远远胜于这几个杂役,不过瞬息之间,几个人脚步缭乱,阵法破开,露出原本就是平庸无聊的资质。 谢曦执一手持剑,一手拉着李映白离开。 李映白知道她的剑法好,但还是头一回这么直观地意识到,他破不开的阵法,她看一眼便知道自己能破开。 “你一个女孩子,要这么好的天赋干什么?”李映白逃离期间,还浪费时间,不甘心地仰头怒吼。 她怎么会爱上这种人? 可如果她爱上这种人,再听到这种话,那她的反应应该是—— 谢曦执动作一顿,垂下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可以不在你面前出剑了。” “那你怎么跟人打架?”李映白不太相信,语气也不好地反问道。 谢曦执将长剑收回纳戒,重新拿出来一支玉笛,道:“我爹教过我吹笛子,可以用幻术拦住敌人。” “这个好!” 李映白拍手笑道:“以后我出剑,你吹笛子,我来去打敌人,你在一旁做辅助就行了。” 谢曦执冲他微微一笑,点头道:“嗯。” 齐天宗高墙密筑,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不过谢曦执还是带着李映白一步步逼近出口,仿佛什么也拦不住她们两人。 大门前。 谢曦执带着李映白,躲在墙后,用灵识感应了一下前方巡逻的弟子,等他们走后,轻声对李映白说道:“你想清楚,我们这次走了,李宗主估计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了,毕竟他最好面子。” “不就是当不成齐天宗少宗主了吗,我不在乎!”李映白不屑地摆摆手,随后又看着她,问道:“你可想清楚,我们两个一起闯出去后,你就只能跟着我当散修了。” “我不在乎。”谢曦执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以后可能还会回来,因为我爹还在这。” 李映白问道:“你要把你爹也带走?” “嗯。”谢曦执点头。 她爱李映白,所以她实话实说。 李映白问道:“可你爹不一定愿意吧?他现在可是齐天宗的女婿,待遇好着呢。” 谢曦执垂下眸,回想起刚才见父亲那一面时,她很确定,道:“我觉得,我爹过得并不好。” 说完。 她耳朵动了动,察觉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后,主动攥住李映白的手,抬眸道:“没时间浪费了,我们走。” 李映白一向觉得谢曦执此人,寡淡如水,平淡无味,唯有此刻,两人执手相握,仿佛私奔一样的场景,才让他品出一点谢曦执性格中的味道来。 他心微微一动,重重点头。 携手闯出去的短短一段路程,李映白落后谢曦执半步,看她明眸如秋水,风吹起她的发尾,是他以前没察觉过的,难以言喻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