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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来感谢先生的。已经照着您说的办法解决了,果然如此, 现如今忧虑解除了, 这些银两还请先生拿好。” 术士没敢伸手去接,而是反问道,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他们……有的死了,有的傻了,这么一来我自然得到我所想要的了。” 术士着眼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际高的孩子, 眸子里没有一丝这个年纪应有的单纯和清澈,城府甚至不输成年人。 有的死了, 有的傻了。术士心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连养的小兔子小鸡娃儿丢了都能哭半天,后来才知道是被爹娘宰了做菜。 最后术士还是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袋银两,在手上掂了掂, 估摸着能够自己吃好多年了,果然世家的小公子出手就是大方。 事隔不久,街坊便有传言, 苏家这回撞鬼了,也不知道苏大人是不是又在陛下面前做什么亏心事儿,遭报应了。 大夫人一病不起, 就连平时在京里上房揭瓦的大公子也傻了,全家上下都鸡飞狗跳的。 术士听闻连忙上前打听,问他们另一个。 正在议论的二人一脸不耐烦,反问他什么另一个。 术士说就是苏家另外一个孩子,不是有三个吗。 二人一脸错愕,愣了半晌才答道,苏家本来就俩,现在傻了一个,还剩一个,哪儿来的三个? 术士听闻只觉得身上带着的银元也烫手,不知不觉已经是一身冷汗。 原来小孩子可怕起来,一点儿也不输大人。但是从另一面来看,这个苏世元长大以后,想必也能成大器。 至于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摸着良心说还是希望他能够从善。 再后来术士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去给人算算命,骗骗钱,官兵来了就跑,官兵走了就继续这行不正当生意。 其实也不是不会正儿八经的算命,但毕竟来者十有八/九不如意,不说两句好话骗骗他们,要是再来第二个苏世元那样儿的,京城还能有安生的日子吗?而且真说了实话,告诉他们你们就是命苦,天生的,钱还赚不赚了。 常年混迹市井,这些朝廷世家的事情听闻的也少。 再一次听闻苏世元这个名字已经是快十年以后了。 术士坐在茶馆,经过这十年的努力,他已经能从最开始喝白水,到现在喝最贵的茶了,果然努力还是有用的。 只听着四面似有议论,仔细一听,上好的新茶差点儿没直接喷出来。 这一次不是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儿,而是比这更伤天理的事儿。 跟当朝太子搞上了。 刚开始术士以为不过是为了全是交结,还不觉得有什么,结果听着听着,发现还真是字面意思。 想当初这术士就觉得,苏世元真他娘的是个奇才,现在可算是应验了。 不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术士也便没在京城呆了。 毕竟当年之事,估计除了苏家人清楚之外,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如今苏世元明摆着要往上攀,肯定不会留下这个隐患。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苏家到底有几个孩子,术士也不敢再去确定,总之与自己没关系就对了。 但直到漂泊到戍陵遇见了一个人之后,才算是想起来已经埋没了十多年的残忍。 眼前的少年五官算不上出挑,但倒也端正,而且整个人充满朝气,在一群浓眉大眼的胡人堆儿里显眼的不行。 少年二话不说塞给了几个铜板,旁边还拉着个小姑娘。说是让算算,这孩子家住哪儿,给她送回去。 术士瞧着他眼熟,只是随口问了他姓什么。 少年回答姓萧,没说名字。 说真的,这辈子他都没想过入朝。但是当年在戍陵也算是结交对人了,一下子比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爬的还高,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术士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京城了,再次见到苏世元,已经是在金殿上。 一个人模狗样的穿着官服,其实就是个钻进钱眼儿里的市井小民,真本事也有两招,但可惜当今圣上不信鬼神,没什么用武之地。 另一个也是人模狗样的,穿着布袍,掩盖了一身残暴的戾气,仿佛真的是个不染世浊的世家公子。殊不知以前也是能残暴到毒害至亲的人。 两个若真要比起来,还是钻钱眼儿里的好一点儿。 转眼一晃已然过了这么久了,当年不到半人高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从一开始求着他给他算命,到一言不慎误入歧途,再到金殿相逢,直到最后的今日……最后一面,只是这场面,实在是惨烈,惨烈到连内宦宫女都遮眼不敢看。 人彘啊……已经不算的上是人了吧,没了手脚也就罢了,连五官都留不得,只能在污秽之地独自等待死亡。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真见着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惊呼出声。下一反应就是用袖子掩住鼻口,从而缓解如此扑面而来的臭气。 昔日那个在边塞多次大捷的将军,哪儿还有半点儿威风的样子。 而且有些事情仿佛是注定好了似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苏世元就是这么高,现在依旧是,一点儿都没变。 地上那个已然没有五官的人大概还保留着一点儿听觉,听闻有人来了,不断的挣扎着身体,从而带出了一滩又一滩的秽水。 见着宫女和内宦都退下了,章善才开口道,“是我,当年给你算过命。” 此话一出,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便安静了。 “这么多年来……给你算命是我唯一一次说的真话,后来我一直在想,泄露天机,是不是错了。要是早知有今日,当初骗骗你多好啊。” 当初苏世元说白了就是个家里面不受宠爱的孩子,哪儿知道什么善恶。长大了之后虽然是知道自己当年之事,做的不妥,但也并不能补救什么,只能带着悔恨,一直走下去。 对于面前这个人,说不上是怨恨还是什么。只是可惜,当初要真的骗骗他,骗他他的父母兄长还是爱他的,也许今日会有不同。 “今日……”章善忽然欲言又止,也是,现在这幅模样,说什么都不妥当。 沉默之间,只见着苏世元忽然艰难的用嘴刁起来不远处的一根树枝,就沾着地上的秽水,在地上缓缓的画出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毕竟昔日的功底还在,写出来的字不至于太难辨认。章善凑近去看了看,只见着地上写着戎衣二字,然而风一吹,水剂立马就干了。 “可是在屋里放着?” 苏世元拼命的点了点头。 章善见此赶忙回到不远处的房子里一阵翻腾。宫里总归有光照不到的地方,比如这儿。常年失修,荒草遍地,屋里头都长蘑菇了,专门用来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