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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忧伤一直持续到深夜,我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却见他背靠在树干上睡得安稳,跳跃的火光映得他脸忽明忽暗,却仍旧是那副好看的模样。面前火堆“哔哔啵啵”地响着,秋仍然不深,可身处于这萧条的树林之中,仰头望向天空,稀稀落落的星星散落在眼中,不免让人觉得夜色格外幽冷。既然他爱颜卓琳,却为何,要在我身上下毒呢?一夜未眠的后果是,第二天赶路时,我直接靠在他背上睡了过去。也不知是自作多情,还是得知他与颜卓琳的过往后,莫名的介意心作祟,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回身看了我一眼,之后便放慢了速度。柔和的秋风吹得我发舞飞扬,同时也吹得我晕晕乎乎。他的背很宽阔,也很安稳,像是一张柔软的床,抱住了就再舍不得放开。于是我做了一个极为浪荡的梦。梦中他轻言软语,对我读诗书,对政策民心颇有见地,一方面提议以新换旧重振朝纲,一方面在君立的默许下创立了一个武林门派。便是如今的祁延门。只是那时的祁延门,打的是江湖幌子,暗地里却是替朝廷做着生意,一来二往的,便于无形之中将朝廷与武林不相往来的惯例打破了。国库愈渐充实起来,人们的生活也愈渐好了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十四年前。君立胞弟君齐忽然拿出先皇遗旨,说是先皇去后,君立勾结宦官伪造圣旨,又使尽手段陷害皇子与重臣,将不愿臣服于他的人悉数斩杀,这才窃取了皇位。其实先皇真正的意愿,是要将皇位传给他,这个正宫出生的皇子,君齐。此言一出,举国皆惊。不多久,君齐便打出了“匡扶社稷,惩治乱臣”的旗号,召集兵马向君立宣战。因他手握先皇遗旨,又因之前的天灾人祸闹得人心惶惶,一时之间,他一呼百应,不过一年光景,泱泱大国便已岌岌可危。京城被破之时正值除夕,深夜里忽然下起大雪,将那满地的血浆和尸身掩埋,第二日天亮时,城中依然是透彻纯净的模样。十三年前的新年,新皇登基,那位姓祁的秀才一头撞死在了金銮大殿之上。然他的死,不光没让祁延门没落,反而让它越发红火起来。因其经商得道,又得朝廷支持,几年间吸引了众多志士前往,其武功道法也逐渐自成一派。一时间,祁延门风头无两,到十年前,武林盟主选拔前夕,江湖中人一致认为,这盟主的位置非祁延门门主不可,可到了那天,那门主却突然宣布从此退出江湖纷争,且极迅速地将整个门派挪到了荒凉之地。然而越是如此,江湖中关于它的传说越是神乎其神。天长日久的过去,到如今,有的说祁延门本是朝廷所属,其门主也掌着国运,有的说其门中有着绝世神功,只传嫡系之人,甚或有人说,它早已富可敌国,武功更是冠绝天下,故而不为朝廷所容,最终才选择避世,可不管流言几何,却都是朝着好的方向。也就愈发吸引得各派人马趋之若鹜。说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大多以它为背景,便是因为,故事里的男主角一贯存着高远的志向,也就免不了要来这祁延门走上一遭。若是文人,可通过其提前接触到朝廷,为自己的仕途锦上添花,确是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武将,则会想要探探,那颠覆天下的绝世神功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平白走上一遭也算不上吃亏,可若是真,纵是学不来,能开开眼界也算不枉此生了。倘若是一介商贾,便更需来此看上一看。毕竟能屹立两朝不倒,且白手起家,以一派之力养起国库,其经商实力自然不容小觑。这一走,自然引发了一系列迫不得已的别离,以及,伤春悲秋的哭哭啼啼。所以对这祁延门,我虽了解不多,却格外地没好感,总觉得它平白地拆散了许多对鸳鸯,委实太不人道了些。然我这般百转千回的思绪青玄却是不知的,他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问道:“你之前,听说过这里?”我扯扯嘴角:“听是听说过,可都是故事里掺的些,应该……不能作数的吧……”他睨我一眼,虽没明说,可脸上却是实实在在写着四个大字:真没见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任由自己被鄙视的,可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的道理我却是懂的,且一路的狗腿早让我成了习惯,于是明知道被鄙视了,仍是陪笑道:“我们……怎会到了这里?”他却反问道:“这不是一直都是我们的目的地么?”我顿时一噎。自被他们抓后,我就很有身为“俘虏”的觉悟,比如不问来者何人,不论将来去处,也不管自己被绑的缘由等,这些基本的素质我都是具备的。可作为绑匪的他们却很不自觉,不但没有自报家门,还因此将我讽刺一番,话里话外都透着“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的错愕感。这让我很是颓丧。然青玄却仍未感知,从他随意将我引进一间更为素朴的房间,且不打算稍作介绍便可探知。走时他将门虚掩了下,不过片刻又回来嘱咐道:“你就在这待着,千万别到处乱跑,不然不小心死了也未可知。”第十四章花式中毒我如捣蒜般地点头,为防自己东张西望,待他走后,我还特意过去将门拴上了。而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为自己的处境默哀了几句,便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没有浪荡的梦境,也不如平日的安稳。鼻间似流窜着花色清香,一点点渗进血液里,连骨头都跟着软了,于是迷蒙之间,这一觉,我直接睡到了午夜。我发誓,平日里我真没有这么能睡!醒来时月色幽幽,静谧的环境尤其容易勾起人的愁绪,于是我撑着不太清醒的脑袋看着那一弯浅月,不觉间就回忆起了从前。村外田野之上,尤小二卷着树叶扮成书生的模样,除却尤斌傻兮兮地笑着,其他人都是极尽所能地损着他,他总是一脸郁卒地坐在我身边,问道:“十一,你说,我能当上状元么?”虽是粗糙而简单的画面,却透着浓烈的生活气息,与如今这般看人脸色的境遇比起来,却是好了许多了。正当感叹之间,只听“咕噜”一声,我肚子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将这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苍凉情绪搅扰得乱七八糟。我方想起,睡觉前,我特意将门栓了。故下午时,就是有人记得要给我送饭,也定然是进不来的。认命地长叹一口气,看看天色,已然逼近子时了。这种时候,大约是没人会有耐心再做一顿饭食,且是替我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俘虏。看来,今日必须得饿着了。然而,睡了整日加半夜的我,在需要睡觉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