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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距离，对于一条狗来说，它无法参透，它只相信，他的主人会回来。

“其实……它更希望自己陪在你的身边。”傅彤拍拍钟鸣的肩膀，像是安抚。

傅彤能够感受到钟鸣肩膀的颤动，她轻拍着他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不经意抬起头来瞥见了急诊室的红灯，心脏像是突然被一个钉子扎了一下似的，有些微疼。

这一切过于熟悉，好像回到了儿时，也是在医院，也是在急诊室外，也是同样都是两个人，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一次傅彤见证了死亡，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孩子绝望的眼神，瞳孔里面静如死灰波澜未起，像极了现在的钟鸣。

☆、44

44.

梅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在祖国九百六十多万平方米的土地上简直不值一提，傅彤出生在这里，一直到大学才算得上是真正离开。

父母离异后，没有人愿意带着她,傅彤就跟在了奶奶身边,奶奶于她而言是最重要的家人,在心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去年冬天，傅彤辗转几站才回到了梅坞,还没等走到家门口,就在村头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头发比飘落的雪还要白，腰背也驼了，皴裂的手紧紧握着一根小木棍,弯着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西,傅彤红着眼慢慢走过去,过往的种种在眼前浮现。

小的时候，家里四分五裂，本就拮据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亲戚也都是见了他们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人会傻到把一个拖油瓶带在身边,那时候奶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彤彤可以活很久的。”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有多少华丽的辞藻，却成为了傅彤活下去的动力。

那时候她收起自己的那些孩子气，因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自己除了奶奶已经没人疼了，她不能让这个唯一心疼她的人也倒下去，那时候傅彤有空就到大的镇子上去打小工,一天好的时候可以赚三十多块钱，至少能够保证可以给奶奶买她爱吃的枣糕，每次傅彤都会骗奶奶说她不喜欢吃，然后喜滋滋看着奶奶吃完，她再去煮些青菜吃，长此以往下来，以至于傅彤现在吃什么都不胖。

后来傅彤发现其实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吃苦，奶奶做的远远比她要多，记忆中那是一个大雨漂泊的午后，傅彤外出打小工的时候忘记带伞，回到村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还没等她走进村子，就看到奶奶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拿着一根小木棍，嘴里念叨着些什么，透过迷蒙的大雨，傅彤看到奶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塑料瓶，慢慢揣进怀里，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样。

雨水像一根根细针一样慢慢扎进皮肤，痛楚直击心房，傅彤脸上挂着雨和泪，她慢慢走近，甚至都不敢出声去叫一声奶奶，当她听到奶奶嘴里说的话时，她再也没有忍住，哇哇大哭起来，一直在隐忍的软弱在那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我家彤彤不是没人要的娃……我家彤彤不是没人要的娃……”奶奶的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在奶奶的那个年代没有多少人是上过几天学的，包括奶奶在内，她甚至连字都不识得几个，说话也从来不会文绉绉的，但是傅彤却在奶奶的身上学会了很多，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了活着，坚强地活着，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爱你，自私一点说，没有人可以剥夺你活着的权利，也没有人一定要履行帮你活下去的义务，你终究要自己一个人学会不动声色的坚强。

傅彤和许多孩子不同，她更像是一块顽石，生活越给她重创，她就愈加坚不可摧，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可是当她遇见那个孩子，一切都悄悄发生改变，这突来的变化让她在心里对自己的看法打了一个问号，至今没有找到答案。

高考结束，经过了几个星期的煎熬，傅彤终于收到了海城大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她无疑是喜悦的，从小到大傅彤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年年拿全额奖学金，哪怕到了大学也不例外，如果有一天当你把优秀当成一种习惯，你就不会觉得成功比登天还难了。

长达几个月的暑假开始了，而且没有了学业的压力，傅彤难得松了一口气，找了一份比较轻松的兼职，在餐厅做服务员，虽然拿的钱也不怎么多，但是她的内心是满足的。

真正遇见那个小男孩是在打工的店里，当时店里的人不多，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从门外走了进来，傅彤只是不经意瞥了一眼，没怎么留意。

傅彤耐心记着眼前客人要点的菜，还没等这边点完，不远处就传来扑通一声，傅彤的心底也跟着颤动了一下，顿时餐厅嘈杂起来，她张望看去，原来是刚刚进门的那个男人晕倒了，经理招呼傅彤赶紧过来帮忙。

傅彤和这边的顾客致歉，赶紧跑了过去，她身子单薄得像一张纸，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将男人背了起来，刚想走出去，身后的衣服就被一双小手紧紧攥住，她顿住步子，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小男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懵懂未知，“大jiejie，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心里突然一下子收紧，当时爸妈离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紧紧抓住奶奶的衣服，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心境。

傅彤将男人往上托了一下，嘴角弯了起来，“不会，他不会抛下他的孩子的。”

傅彤将男人和小男孩送到医院就准备离开，却遭到了医生的阻拦，没有办法她只能陪着小男孩坐在排椅上等，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煎熬的事情，尤其是等待的是一个未知的结局。

“你叫什么名字？”傅彤摸摸小男孩的脑袋，问道。

小男孩很乖巧，小手乖乖放在腿上，“钟煜。”

“阿煜，不要担心，你爸爸会好起来的。”傅彤在说出这句安慰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有时候人们的这种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个未知的结局早就重置等候他们的到来。

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小时，急救室的红灯瞬间熄灭，傅彤还没有站起身来，钟煜就从座位上离开，一路小跑跑到了医生的面前，小手紧紧攥着医生的白大褂，布料在他的手心里变得褶皱不平，虽然钟煜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是傅彤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小小的自己。

“请节哀……”

那是傅彤第一次见证死亡，那一瞬间傅彤僵在了原地，看着钟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