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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十四屋里的孙嬷嬷一脸焦急地站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头,见绣瑜过来忙迎上来,急道:“娘娘,皇上罚了十四阿哥。”“怎么回事?”“奴婢在屋里做针线,下晌跟着十四阿哥的伴读突然传消息进来,说好像是为了一道算术题,听说皇上发火了,罚十四阿哥将那题解重抄二十遍。”十四脑袋瓜子转得快,但总是粗心大意,做错题是常有的,康熙也只是罚抄书而已。绣瑜便没过多担忧:“知道了,你们好生伺候,本宫待会就去讨源书屋看他。”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一两刻钟的功夫,众妃都知道了这事,各自心里都有盘算。绝大多数人正暗自称愿,如今宫里皇子虽然排到了十四,可真正聪明好学得皇上看重的就那么五六个,德妃一人占去了俩,已经是撞大运了;要是第三个还这么争气,可叫旁人怎么活?宜妃起先听书房里康熙拂袖而去,吓得心里砰砰直跳,一个劲儿地命宫女打听消息,后来才得知是十四闯了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永和宫尝尝熊孩子的滋味了。宜妃脸上紧绷的表情一松,情不自禁挂起笑容。惠妃笑盈盈地上来劝道:“小孩子淘气贪玩也是有的,德meimei可别太生气。胤褆小的时候天天大太阳底下两三个时辰地练武,我心疼得掉眼泪都不敢劝,盖因他是老大,将来要为皇阿玛分忧的。”荣妃也在旁边跟着叹道:“三阿哥也是,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开始写字写到半夜,七岁就读完四书了。我倒盼着他平庸些。就像十四这样就很好,活泼闹腾,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什么叫平庸些跟十四一样?绣瑜虽然早知她们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是心里一堵,转而又觉得好笑,这些人是认真要跟她比儿子的吗?就算减去一个胤祥,再让她们一半权重,3乘0.5也还是大于1啊!说到儿子数量和质量,没看到同样育有三子的宜妃都不敢开口怼她吗?“两位jiejie说得极是,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民间说母亲偏疼小儿子,是有些道理的。当初胤禛念书的时候我可半点没心软。如今有了十四,我却只盼着他平平安安承欢膝下就是了。”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她们只有一个儿子,惠荣二人捏着帕子的手瞬间握紧,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容,转身绷着脸进了凝春堂。难得逞一次口舌之利的绣瑜大获全胜,随着众人进去给太后请安不提。此刻延爽楼里,深感两个弟弟丢人现眼的胤禛正拿着炭笔和三角尺,一边作图,一边给他们讲解:“这样,就把这块田地分为五个规则的部分,再分别计算其面积,最后相加即可。”“是这样吗?”胤祥听得仔细,另取了一张白卷开始画起来。那是一道计算不规则田地面积的应用题,那块大致是矩形又有凹陷和尖角的图案,对六岁的小阿哥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些。即使胤禛已经演示过一遍,胤祥还是不太确定,他每画一笔就偷偷抬头看哥哥一眼,谨慎小心的样子,活像一只正在偷吃坚果的小仓鼠。胤禛看得嘴角上扬,又扶了扶他歪着的肩膀:“坐直了,否则看久了伤眼。”胤祥腼腆一笑,又抿着嘴跟继续那图形作战。胤祚在旁边看得嘿嘿一笑,搭着胤禛的肩膀说:“老十三真乖,倒像你儿子似的。”“又在胡说。”胤禛随口反驳了一句,抬头却见十四垂头坐在炕桌边,小嘴翘得老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胤禛只当他挨了骂,面子过不去,抬手摸摸头毛,递了纸笔到他面前:“愣着做什么?你也画。”十四得到哥哥的安慰,却没动笔,先瘪瘪嘴委屈地说:“十二哥十三哥都写错了,为什么皇阿玛只骂我一个人?”若绣瑜在场,便知他这话只是向大人撒娇抱怨,其实质约等于“十四阿哥很生气,需要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开始写作业”。然而她不在,气氛顿时有些僵硬。胤祥知道十四没有恶意,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停下笔,抓抓脑袋。胤祚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果然胤禛沉了脸色,忍怒劝道:“你跟旁人比做什么?有错就改才是要最紧的。”十四挨了骂,气势稍有低沉,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我只是抄错了而已......”错了还死不承认,还歪曲事实。胤禛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为什么骂你?因为旁人好歹认认负责、用尽所学解了,就你那胡掐的一两行字,答案离题万里,能糊弄住皇阿玛?冥顽不灵,朽木难雕!额娘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十四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就凭你屡次三番顶撞兄长,屡教不改。落在皇阿玛眼里,额娘就得背上教子不严的罪名!”胤禛左右四顾,从炕角的针线篓子里抽了绣瑜平日里量衣裳的木尺,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他:“你跪下。”十四浑身一抖,终于露出一点惧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胤祚错身挡在他们俩中间,皱眉劝道:“四哥,算了吧。想想康熙二十七年的时候,我们......”小十四出生时,皇阿玛叫舍子保母,他和四哥当时都是万分庆幸甚至是欣喜若狂的。如今想来,全了对母亲的孝道,却有失为人兄长的慈和。胤祥也上来拉着他的袖子哀求:“四哥息怒。”又转头推推十四:“十四弟,你快给四哥赔个不是罢。”看到胤禛手上的竹尺,十四感觉上次被额娘打的地方又隐隐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脸上神色慌乱犹疑不定,最终还是死犟着没有开口求饶。胤禛更是气结:“额娘生他差点赔上性命,可你瞧瞧他这个样子!”他说着愈加忧心忡忡:“生在皇家哪有不受委屈的?现在不过是我和皇阿玛说他两句,将来......”将来,他们都是要冲着太子甚至是太子的儿子磕头下跪三呼万岁的。到那时候,谁跟你讲理去?胤祚挡在他面前的胳膊突然没了力气,只仍拽着胤禛的衣裳:“还是禀告额娘吧,否则皇阿玛知道了怪罪下来......”谁料十四突然抬头大喊:“不用拦着他,让他打死我好了。看他到时候怎么跟额娘交代!”热血上涌,胤禛仿佛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掉了。伺候十四阿哥的小太监朱五空一路小跑着往凝春堂方向去,边跑边在心里念佛,老天保佑他快点把话传给德主子吧,四爷生了大气了,六爷都劝不得,自家主子那小身板,哪里经得住打?他急着赶路,却不料半途中脚下踢到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