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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把那些投奔他的人遣散了。只剩下汪文言还在院子里直愣愣地看着他。“文言,你可是无处能去?”汪文言聪明机智有侠义,王安对他的印象很好。“我荐你去杨涟杨文孺那里,你可愿意?以你的秉性和行事,他一定会欣赏你的。”汪文言对王安躬身致谢,拿了王安匆匆写就的短函,自己找了一个信封往里装。王安的书房这几日都是他在用的。“某家是想追随内相,却不料时不与我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汪文言的遗憾、失望、对王安的不舍,全都明白地摆在脸上。“唉,若是有缘,以后自得相见。”王安匆匆向汪文言略拱手就做告辞。他无心去安慰汪文言的失意,他要第一时间赶回宫里,争取新君的信任。王安走出才到名下的五进宅子,亲手上锁。然后咬着嘴唇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挂锁的深厚大门,心里是满满的眷恋不舍。但是再怎么舍不得,他也该回宫去了。他狠下心不再回头,比起那些没了好下场的掌印太监,自己把这些身外物交上去,一定是能够换得新君的欢心。汪文言携了王安的推荐信去杨涟的府上。从神宗晚年病危、杨涟力主太子(先帝)进宫服侍,就以其耿直、中正、维护正统的大义形象,走到朝廷诸位大臣、走到先帝的面前。先帝登基后,杨涟上疏力陈其过失,不仅没有被廷杖,反而得到先帝的信赖,并以兵部给事中的身份,进入顾命大臣的行列。在先帝驾崩、李选侍欲挟皇长子把持朝政的时候,杨涟挺身而出,说服朝臣,联合英国公召集御林军和锦衣卫护持,闯进乾清宫,抢出了皇长子拥新君即位。其果断、勇敢、有谋略的形象深入新君、六部尚书和阁臣的信心中。新君命其与兵部尚书整理辽东的军事上报,这明显是要重用他的信号。兵部尚书崔景荣带着兵部的所有人一起整理辽东的资料,新君给了三天的时间,那就必须要尽善尽美不能有半点含糊、半点不确定的。昨日就忙到起更的时候,想着今日还要继续做,崔景荣才让下属回家。今儿看样子,兵部的人有得要干通宵了。但崔景荣却没有让下属通宵的打算,辽东的情况已经整理的非常仔细、周全,明天就给以给天子送去。倒是辽东的下一步该怎么做,自己得认真想想,天子询问的时候才能有理有据地说服天子。杨涟得了崔尚书的散衙,立即收拾回府。这几日在朝臣中游说,他早已经是疲惫不堪。可没想到回到家中,管家却拦住他说话。“老爷,有位自称是汪文言的先生,拿了王内相的信来见你。”杨涟太累了,“信呢?”管家搓手,“他说要见你本人。”“好,你带他到客厅去。”杨涟无奈,吩咐人往内宅给妻子鲁氏传话,稍迟再进内宅。杨涟是疲惫不堪,吏部尚书周嘉漠半天的功夫,嘴角就起了一堆细细的火泡,舌尖上也有几颗,痛得他舌头不敢接触牙齿,喝茶都疼。摆在他公案上那份表格,好像要吞吃了他一般,等着他的血rou去填补那些空隙。民脂民膏!自己从中了秀才以后就有免税、免个人的徭役,中举以后免掉的更多。可免掉的那部分必然要有人负担。五十多年了啊。他早已经想不起来最初投身到自己的白衣是什么人,也忘记了投到自己名下的田地,好像那些从来就是自家的一样。可是这中间躲掉的赋税,也是朝廷该征得的。自己这行为在新君的眼里也算是贪了朝廷的该入库的赋税了。那么科举上来的人,哪个没接受献田和投身呢?海瑞?除此之外周嘉漠再想不起来别的人了。周嘉漠叫了司务进来,让他把表格拿去抄录后与吏部清选司的起复公文,一起发给自己推荐获得批准的那些刚正不阿、才干卓越的叶向高等人手中。想到新君所说的民脂民膏,他觉得以后再不能在朝臣中用品性高洁这个词。作者有话要说: 东林党人后世评价他们是嘴炮,也不是很全面的事天启初期的东林党里面,还是有一些务实能干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很快被整下去了,甚至不得好死这导致东林党人在党争占了上风以后,滑向可怕的极端——非我朋党,早早恁死而汪文言这人在党争初期,扮演的是一个搅屎棍的角色。可他后期又不与阉党苟同,不肯诬陷杨涟左光斗等人,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被钦佩的一笔。第757章木匠皇帝12朱由校打发走王安,叫人把刚刚提起来的秉笔太监刘时敏叫了来,让他给自己读。等王安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刘时敏在用不同的笔体给新君写字帖。刘时敏出身世袭指挥佥事(正四品)之家,父亲是辽东重镇辽阳的副总兵。年少的时候因感异梦而自施宫刑,后被选入皇宫。现年三十多岁,擅长书法且博学多才。他入宫后隶属司礼太监陈矩名下,与王安有同门之义。朱由校点的另一个秉笔太监魏朝,一直是王安的手下。但王安很清醒,与自己一起给先皇爷做秉笔太监的王体乾,昨日就被打回去继续做尚膳了。在这九五城里,爬到再高的位置,也是依赖皇爷生存的奴婢。所以他拿在手里的东西,沉重得好像要压断他的手臂。他暗恨自己眼皮子太钱,被区区的贺喜蒙住心,导致了现在不仅是前途岌岌可危,小命也危在旦夕了。“皇爷,老奴把东西都拉进宫里了。这是房契。这是所有器物的登记册。老奴半点也没敢私藏。”一边在写字帖的刘时敏,耳尖稍微动了一下。朱由校极其认真地翻看册子。王安看着朱由校那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再看你也不认识字,你知道那都是什么啊。可他这时候不敢吭声,不敢凑上前去请求为新君念册子,只能是谦卑地在新君的身边弓腰等着。朱由校把那本不薄的册子,从头到尾地翻开了一遍,发现送礼的人可真是舍得。对一个刚上来的掌印太监,只求有个善缘、有个好印象就几百几百的银子送。这里面的好东西不少啊。居然还有西洋的座钟。“这个是钟?”王安探过头去看账本的记录。“是的,是鎏金自鸣座钟。”“把这个给五郎送去。余下的单立库收起来。等先帝落葬以后,和周尚书那里交上来的,一起发卖了充军饷。王安,朕告诉你这是唯一的一次。这些人为什么给你送礼,朕不说你自己也明白。”“是,老奴明白,老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