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梦

    白芷做梦了。

    梦里，她跟着一个孩子的哭声，到处跑，跑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公园里，看到了两个小男孩。

    黑发碧眼。长得和双胞胎很是相似。两个孩子手拉手，看到她过来了，一人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

    “呜呜呜，mama，你为什么不要我们？”

    “呜呜呜，mama，我们等了好久才能投胎，你可以别杀掉我们吗？”

    白芷看的心酸，明明很诡异的情形，她却似乎并不害怕。她在两个孩子的面前蹲下，伸手将孩子搂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能力……我不敢……”

    “为什么？是因为爹地们坏，所以您怕我们，也是坏孩子吗？”一个稳重些的，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绿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我……”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除了担忧孩子以后和双胞胎一样。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母亲。

    她从不认为，母亲是无私且伟大的。上辈子，她就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累赘。又怎么肯再生下两个累赘。

    明知道乖乖听话，就会过的不错。她也曾羡慕过一玉的洒脱，和优渥的生活。但是轮到她自己，却像是生出了反骨。

    又或者是因为，这一辈子，她已经得到优渥的生活。所以贪心了，想要更多的自由。

    她想活着，按着自己的意愿活着。假使不能如此，那按照自己的意愿毁灭，好像也还不坏。

    孩子阿，是斩断她自由的刃。是消磨她自我的绳。是她不愿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mama，我们会乖的。你可以不杀我们吗？”另一个孩子，讨好的看着她笑。

    白芷泪流满面，愧疚的情绪，淹没她的心脏。

    这是双胞胎的孩子，但也是她的孩子。在她的身体里血脉相连，是她孤独的人生中，唯二的血脉至亲。哪怕想的再清楚，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绝情狠绝？

    但自由的意志，让她无法妥协。是要被孩子锁住，身心都被束缚。还是保持自己的理智，做下残酷的决定？

    孩子们像是，已经知道母亲的选择，稳重一些的那个，牵着弟弟，离开母亲的怀抱。恭敬的向她鞠了一躬。

    “我们知道您的选择了。很抱歉，我们不是您期待中的孩子。”他眼里泪光点点，很坚强懂事的样子。

    另一个稍微活泼一点的，却小脸上满是泪花。他被牵着小手，哭的一抽一抽的。

    “mama，我们听别的小朋友说，mama不要的孩子，会被铁钳子夹碎，会很痛很痛。呜呜呜，我害怕。”

    白芷喉头哽咽，她眼睛通红，心像是被揪住一样。看着两个小男孩。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走吧，她不要我们就算了。我们再找别的mama。”稳重些的，和哭的惨兮兮的那个说。

    小嘴抿得死紧，很是有些倔强的样子。那一刻，白芷在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的回忆，那是她不肯面对的过往。

    很小的时候，她爷爷带她，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到了mama的新家。

    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母亲，抱着怀里的婴儿，冷漠的对她说：“当年我就不愿意，要不是家里为了一头牛，把我卖了，又怎么会有你。看到你就恶心，以后不许再来了。”

    她怀里的婴儿哭起来，脸上的冷漠，马上被温柔的笑容驱散。她哄着自己的新孩子，转身离去。

    小小的白芷，呆呆的，看着mama的背影。

    爷爷心疼，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不是这样的，孩子。她和你爸爸是自己看对眼了。她胡说……你爸爸为了给她老子治病。去山里采药摔死了，她们一家都没有良心…”

    小白芷拍了拍爷爷的背，咽了咽口水，压下喉头的哽塞。圆圆的眼睛红通通的，却没有哭。

    “爷爷，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她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

    回忆里母亲的身影，渐渐的和自己的重合。就像是，她的孩子像她一样，她又何尝不像她的母亲？

    两个孩子慢慢的往后退，白芷很想做些什么，但是却僵硬的动不了身子。

    活泼一点的那个孩子，后退几步后，突然不走了。他小嘴张开，说：“mama，我和哥哥是坏孩子，你不要我们，就算了。但是meimei那么可爱，你也不要吗？”

    他说着，就从稳重的那个小男孩身后，牵出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个头，比他们小很多。

    她怯生生的，看了白芷一眼，又躲回了稳重的男孩身后。但是孩子天生好奇，她又探出半张脸看她。

    孩子的小脸苍白，圆溜溜的大眼睛，和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那孩子，有着截然不同的眸色，一只是绿色，另一只是黑色的。她抓着哥哥的衣服，看了她一眼，又躲回去了。没一会儿，又探出来看一眼。

    “mama，meimei发育的不太好，她太弱了，很怕生。”活泼的那个又说。

    “您能不能，不要我和哥哥就好了，留下meimei吧。”小男孩说着说着，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虽然，我和哥哥也很怕疼，但是我们是男子汉，要保护meimei。”

    “呜呜呜……mama你没有好好吃饭，营养跟不上，都被我和哥哥吸收了，meimei长不大。呜呜呜，我们果然是坏孩子。”

    白芷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个孩子。她眼睛不停流泪，身体冰冷一片。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看到另一个自己，拿着一个巨大的血钳子，把三个孩子的身体，夹得鲜血淋漓。

    孩子们痛苦的哭嚎着，跟她喊救命。她虚弱的瘫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被夹得粉碎。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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