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夕夜惊魂
后天就是大年初一，地铁里的人流量不减反增。 宋满星进来就没有座位，索性站在车门口，一手抓着栏杆，低头玩手机。 忽然一条微信未读信息弹了出来，宋满星眼皮不抬地把它划走，继续玩着连连看。 好一会，头顶响起广播，即将到达火车站。 “美女，你下车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宋满星觉得有些好听，回头快速瞄了他一眼：“下啊。” 疫情没有结束，大家出门都戴着口罩，她看不清他具体长相，但是从外形来看，高挑削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应该是个大学生。 宋满星说完，地铁门就开了，她头一个走出去，结果没走几步左脚脚后跟就被什么硬物用力撞了一下。 疼痛感迅速在那一块蔓延开来，宋满星回过头，就看到刚才那个问话的男人拖着行李箱径直上了扶手电梯。 显然，撞她的就是男人手里的行李箱。 宋满星眼里窜出怒火，瞪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是嫌她堵住车门了？所以故意用行李箱撞她？ 神经病吧！ 宋满星越想越气，一股脑的往前走，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因为这件事，宋满星连去超市采购的计划都取消了，她气恼了好久，总觉得自己太懦弱，应该当时把人叫住，狠狠地骂他一顿。 脑补了一顿骂人的场面，宋满星终于气消了些，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 毫不意外，她看到了同事们不是在晒年货，就是在晒孩子，看多了挺没劲的。 宋满星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滑着手机屏幕，突然指尖一顿。 前男友在19点56分发出了一张照片，附上的文字是：以后，请多多关照。 照片是由第三人拍摄，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相貌端正的男人在向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下跪求婚。 分手不超过一年，他就要结婚了。 宋满星凝视照片上的男人，心脏好像被扎成了马蜂窝，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动了动手指，将那张刺眼的照片滑走，下一秒，她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张全家福。 三张熟悉的面孔依次是一男一女，女的手里抱着一个和她五官神似的六岁女娃。 “爱过就会有牵挂 得到就会有代价 痛过就会有伤疤 可她不信这些话 任凭别人说她傻 …… ……”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宋满星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面跳跃出一个人名。 －－宋满月。 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亲jiejie。 宋满星回过神，按下接听键。 “姐？” 手机另一头充满了小女孩的笑声和男人低沉的讲话声，但这很快就被一个温柔女人的声音盖住了。 “星星啊，明晚记得来我家吃年夜饭。” 宋满星抿抿唇，没有接话，对方不以为然地继续说：“小瓶盖天天吵着要找小姨玩，你再不过来看看她，我可真就受不了了。” 女人话中带有nongnong的幸福感，宋满星皱起眉头，好半会，才从喉咙里憋出回应：“嗯，我知道了，你帮我和小瓶盖说一声，小姨有一个新年礼物要送给她，让她乖乖在家等我。” 姐妹俩说了没几句，宋满星就听到老人cao着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在怒骂宋满月不给小瓶盖洗澡。 那是宋满月的婆婆。 宋满星眼中覆上阴霾，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果不其然，宋满月连声道歉，匆忙挂断电话。 宋满星放下手机，望着34平米的出租屋，眼神一片冰冷。 ＊ 第二天是除夕，宋满星起了大早把出租屋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答应要给小瓶盖送个礼物，至于送什么，其实她还没有想好。 中午她简单煮了碗方便面，吃完便决定去花鸟市场看看。 A市的花鸟市场特别大，她在里面转悠了一个小时，买了两只小仓鼠和它们必备的笼子、鼠粮、木屑等，正当她准备满载而归，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小老头坐着木板凳在拐角处摆地摊。 摊位放着零零散散的旧物，放眼望去，都是些小玩意。 宋满星本该前进的脚步临时转了个弯，她走在摊位前，眼睛在古旧的饰品、茶具上来回扫荡。 “大爷，这些都是纯银的吗？” 小老头双手揣在袖管里，满脸的褶子因为一个淳朴的笑容挤开了花。 “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纯银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宋满星蹲下身，看中了一只巴掌大的茶壶，拿在手中左右翻看。 比起那些耳环戒指，她对这只茶壶更感兴趣。 只因茶壶的形状让她联想到了阿拉丁神灯。 当然，它只是一件工艺品，且做工十分粗糙，和童话里的“神灯”相差甚远。 “大爷，这多少钱？” 宋满星有了想买的念头，只要价格合适，买一个回家当装饰品也不错。 小老头看了眼她手里的茶壶，摆摆手道：“你要的话，一口价五十块。” 宋满星点头，掏出手机准备扫二维码。 小老头这时却说：“我这只收现金。” 宋满星愣住了，她今天出门就只带了手机，现在全身上下一毛钱都没有。 小老头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用蓄满胡渣的下巴朝对面快餐店努了努：“没钱给我买顿饭也行，记得要加红烧rou。” 宋满星虽然觉得用这种方式买东西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去快餐店里打包了些饭菜，回头送给小老头。 小老头笑嘻嘻地接过手，语气随意道：“拿去吧拿去吧，这东西是你的了。” 宋满星拿到了茶壶，心满意足的打车回家。 到了下午五点半，她如约来到宋满月家中。 宋满月结婚后和她公婆一起住，一家五口人挤在二室一厅的安居房里，现在多了一个宋满星，感觉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 宋满星装作没看到两位老人伸长脖子往她手中巡视，一进屋就把礼物送给了小瓶盖。 小瓶盖穿着红色公主裙，梳了两只小辫子，看到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小仓鼠，开心地围着她团团转。 宋满月堆满笑容，忙拉着宋满星去饭桌前坐下，这时，卧房里走出一个男人，面相斯文，是宋满月的丈夫－－魏成明。 “成明，过来坐吧，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宋满月又招呼二老，一人在厨房里进进出出。 宋满星见状，想去厨房帮忙，却被魏成明拦住了。 魏成明笑着给她倒橙汁，问道：“听说你前段时间换了份新工作，做的怎么样？” 宋满星盯着杯子里渐渐快要灌满的橙汁，低声回道：“还行，就是打打杂。” “要我说，女人工不工作无所谓，主要是找个好人家嫁了。” 魏成明自顾说着，全然不管宋满星的脸色霎时变得有多么尴尬。 魏母也在旁边帮腔：“是啊，星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自己的家庭。” 宋满星放在桌底的手慢慢捏紧成拳，面上克制着情绪，朝他们露出不失礼貌的笑容。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家庭？” 宋满月端着鸡汤走了过来。 魏成明离她最近，也不起身帮着端到桌上，笑着调侃道：“我们在说你妹，该找个男朋友谈婚论嫁咯，不然等年龄上去了，想再找个优质点的男人，可比登天还难。” 宋满月微怔，转眼看向宋满星，心知丈夫是想给自家meimei做媒。 “我妹还小着呢，再等两年也不迟。” 宋满月就宋满星一个meimei，出于私心，她不希望meimei随便找个人嫁了。 “小什么小，你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怀孕了，真是的，做jiejie的怎么能对meimei的婚事这么不上心呢，这要是被地下的亲家母知道了，看她不托梦给你。”魏母狠狠剜了宋满月一眼，心里对这个儿媳妇是越来越不满。 魏父沉着脸不说话，只是用筷子敲击空碗。 宋满月立马会意，去房间里拿出珍藏多年的五粮液。 这么贵的酒，他们家也就在过年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喝上一杯，接着密封好等下个春节再喝。 宋满星默默将眼前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即是难过，又是替宋满月愤愤不平。 一顿年夜饭吃的食不知味，宋满星硬撑着头皮吃完，就找了个借口回去。 宋满月想留她多坐一会，但她也知道公婆的态度，要是宋满星迟迟不走，就该说些不好听的话了。 是以，宋满月也无可奈何。 ＊ 晚上8点不到，宋满星回到出租屋，灯没开就把自己摔在床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她听着床头柜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的走动。 大脑跟着放空，人就如飘在云朵上，浑身每一寸rou都松弛下来。 “呼……还是一个人舒服。” 宋满星面朝上躺着，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 过了十分钟，她彻底缓过来，下床开了大灯，去浴室里洗了热水澡。 待她围着浴巾出来，一手用干毛巾擦拭头发，另一只手打开空调，随后去衣柜里翻出要穿的睡衣睡裤。 中途她视线随意一瞥，瞥见饭桌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只茶壶。 宋满星停下手里的动作，想着闲来无事，干脆把它洗干净得了。 她拿起茶壶重返浴室，浴室里氤氲着水汽，周身暖融融的。 宋满星开启浴霸，先用热水在茶壶表面烫上一圈，软化污垢，再找来刷碗用的钢丝球，边边角角的地方用力擦洗。 要说这茶壶真的很脏，表面像塑了一层泥疙瘩，污水倒了一遍又一遍，她才勉强擦出一抹暗旧色的银光。 老银！ 宋满星双眼一亮，擦拭的力道加重，壶身顿时露出大面积银色。 “我靠，赚大发了！” 宋满星开心地扬起嘴角，手里的钢丝球顺着壶身向上延展至细长的壶嘴。 就在她埋头奋力擦洗，头顶浴霸的灯光忽闪了两下，周身水汽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散去。 宋满星打了个喷嚏，感到身体有点冷，她缩了缩裸露在外的肩膀，快速将茶嘴擦了个程亮，就扯下头上的毛巾，包裹着回到房间。 房间里空调不断吹送出暖气，宋满星大步坐到床上，用毛巾细细擦干茶壶上的水渍，她确定，茶壶是老银材质，且有一定分量。 宋满星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花鸟市场淘到个宝贝，满心欢喜地抱着茶壶，掌心贴着壶嘴轻轻摩挲。 “把你卖了应该能值大几千。” 宋满星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拿到这笔钱该买些什么东西。 宋满星收入微薄，今年过年她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件新衣服，要不，去商场里逛逛？ 不行不行，那里太贵了，还是网上买吧。 宋满星心想着，忽然手心一烫，她低下头，就看到茶嘴里吐出一股nongnong白烟。 白烟如云飘渺，渐渐在她面前汇聚出一个模糊身影。 宋满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抱紧茶壶缩到床角。 “千年的等待，我终于等到了新的主人，请您允许我再次来到人世……” 干净清澈的嗓音伴随逐渐显现出来的深邃容颜，宋满星睁大眼睛，身体簌簌发抖。 “你、你是人是鬼？” 宋满星牙关打颤，一副快要吓晕过去的样子。 少年睁开眼眸，一双琥珀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其中的炙热之情如同烧旺的一把火，尽数喷涌而出。 “亲爱的主人，是您唤醒了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帮您实现三个愿望。” “什么？” 宋满星大脑宕机，一时反应不过来。 少年不急不慢地腾起精壮的上半身，他的腰腹以下连着一串白烟，没有人类的形态。 宋满星见他绕着窄小的房间到处打量，脸上惊恐未退。 “主人，如您所见，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精灵。” 少年看清新主人所住的环境，重新飘落到她面前，像盘腿坐下似的，面带微笑道：“我有一个堂哥叫阿拉丁，您应该听说过它吧？” 宋满星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嗯了一声。 “我叫阿吉利，和它一样，都是封印在神灯中的精灵，您是我第一百位主人，只要完成您三个愿望，我就可以顺利解封，回到精灵之家。” 少年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表情真诚且投放出满满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