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平平无奇的一天。

    萧家三兄弟聚在药尘的院子里，为了方便三个孩子过来休息，药尘这张石桌，以及后来多添置的石凳，已经成为三兄弟专属位置了。

    此时，三个小子啃着小果，口舌生津，嘴里嘟嘟囔囔，可能是想要说些什么。

    萧炎大口咽下果rou，他吃东西越来越没有体统了。小巧玲珑的灵果，在他嘴里需要三到四个才够嚼一嚼。

    萧鼎见状，给了他一杵子，同时用眼神狠狠威胁他。

    萧炎拍拍肚皮，当没看见。

    萧鼎对他翻了个白眼。

    恰巧药尘向着这里望过来，萧炎准备抓三个直接塞进嘴里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捏了一个小果，缓缓放入口中。

    萧鼎愣住了。

    萧炎细嚼慢咽，见萧厉似乎想着什么，走神中。便推了萧厉一把，道：“二哥你在想什么呀？”

    萧厉这才回神，叹了口气。

    “我在想，萧腾和萧宁。”

    萧炎皱眉道：“想他们干什么？”

    萧炎对这两人并不感冒，虽说之前都是一起玩，但他现在忘性大得很，喜新厌旧地厉害，有了老师差点儿连哥哥都抛之脑后，别说是前段时间的玩伴了。

    更何况，坊市挑衅加列奥那件事，说是无心的他可不信。萧炎这人小心眼儿，既然有了别的心思，那也别怪他。

    萧厉微笑道：“本来没什么，只是今天来之前恰巧看见了他们。没有先生的允许他们自然进不来，我就是一时感慨。”

    萧鼎被一打岔，也忘了刚刚萧炎的德行，说道：“我倒没太注意。不过不知不觉，咱们三个与他们二人都已经生分不少了。”

    萧炎冷哼一声，道：“他们先惹得我。”

    萧厉忙安抚萧炎道：“好好，不提他们了，都是哥哥不好。”

    萧鼎也说道：“别管他们了，回去我和父亲说清楚便是，会妥善处理的。”

    萧炎这才缓下脸色。

    ?

    是夜。

    萧鼎萧厉敲响萧战的房门。

    三个人谈了将近一个时辰。

    萧鼎萧厉出来以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

    【当年萧炎尚小，天赋不显。

    在启蒙武学时，一群萧家小辈明里暗里排挤萧炎。明明是萧家族长的三子，却不被别的孩子接纳。而且这群孩子行事隐蔽，大人们又何曾能想到萧炎——萧家三少爷居然也会受冷遇？

    那时候萧炎傻兮兮的，还浑然不知，天天一张笑脸迎人，萧战也没看出来这小子哪里有问题。

    直到萧鼎和萧厉惦记弟弟，从别的课堂解散后，立马偷摸过来想看看弟弟。当时他们的课也是恰逢测验，提前结束，否则还看不见萧炎的状况。

    那时候，萧鼎九岁，萧厉七岁，萧炎只有四岁。

    两个不大的孩子压抑声音，迈着小短腿，从窗户探出四只眼睛，偷摸瞄着屋内的情形。

    萧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屋内无数个小萝卜头，负责教他们的人正一组一组地做着练习。

    “先生，看看我，我这样可以么？”稍显尖利的声音响起，这位先生自然把注意力转移到声源地，萧腾和萧宁有模有样地做着动作。虽然身形所限，看着还很可笑。但两个孩子做起来，却十分稚嫩可爱。

    萧炎羡慕地看着，周围人拍手，他也跟着拍手。

    两两一组，练习方便。

    不巧，他正好是被剩下的那个单独的人。

    萧鼎萧厉互相一看，没声张。

    萧炎自己比了比动作，然后小声对着离他比较近的一人道：“萧平你帮我看看动作好不好？”

    萧平还没说话，他的搭档就凑到萧平耳边说了些什么。

    萧炎就这样等着他们说完，小孩子安安静静，突然低下了头，小声道：“没事儿，不用了。”

    然后向旁边挪了两步，走到角落站好。

    萧平对搭档眨眨眼，好像在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这时候先生又夸了一组，稀稀拉拉的掌声又响起。

    萧炎兴奋地拍手，脸上也有了笑容。

    好像他自己被夸了一样。】

    ?

    又是吃小果聊聊天在药尘院子打发时间的一天。

    萧鼎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纳戒。

    橘红的戒指，还是上次药尘买了东西顺便淘过来的。

    “先生，这是父亲要我给您的药材。”萧鼎温声道。

    药尘接过来，用灵魂力量探查一遍，道：“有心了。”

    而后他把药材取出，又装到自己的戒指里。接着，又从戒指里拿出几个瓶子，装到橘红纳戒中。

    “这些是我最近炼制的丹药的一部分。”药尘把戒指抛回给萧鼎。

    “不必拒绝，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收好便是。”

    萧炎看了看药尘，又瞅了瞅萧鼎。

    心下一片感激。

    “老师……你真好！”萧炎这一嗓子直接把萧鼎那点儿情怀都给冲散了。

    他默默地收下了丹药瓶，斜眼看弟弟的表演。

    萧炎最近惬意地很。

    有老师惯着他，武艺上予他指点，平日里也会讲一些加玛帝国外的风土人情，让他好不向往。

    大哥二哥是自小就对他百依百顺，虽然偶尔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两个哥哥对他实在是没话说。

    好日子过久了，得意忘形。萧炎现在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老师，当你的徒弟真好呀……”萧炎窜到药尘身边，拉着人家袖子撒娇道。

    药尘此时躺在他专属的摇椅上，偏过头来瞅自己的徒弟。

    药尘心道，这小子越来越没个正形。

    萧炎还没完，小嘴叭叭：“还是我运气好，能被老师遇见，当时坊市里那么多人，我偏偏就被老师撞见啦！”

    药尘及时阻止：“停，可是你撞到我。”

    萧鼎萧厉同时斜眼看萧炎。

    萧炎洋洋得意，小脸儿一扬，笑容藏都藏不住。“都一样，总之我和老师一定是命运的相逢啊！”

    萧鼎真是受不了了，上前给了萧炎一个爆栗。

    “你怎么那么多话，满嘴胡言乱语，还命运的相遇，rou麻死了……”

    萧炎挨打，可怜巴巴地扭头反驳：“我说的没错，就是命运的相遇！”

    底气不是很足。

    萧鼎瞪眼，道：“你再说这几个字？一个男子汉，成天把命运、相遇挂在嘴边，算什么样子！”

    萧炎眼神一凶，牙也呲起来，“明明大哥你说了好多遍！”

    “我说了不算！”

    “怎么不算了？！”

    “啧……”

    ?

    不知不觉，药尘已经来到萧家数月之久。

    年节将至，乌坦城虽然武风浓厚，不至于大肆cao办，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这日，萧炎悄摸摸地溜到了坊市，对药尘借口是和两个哥哥一起出去购置些东西。

    事实上，三个小的不约而同地分散开来，谁还没有点儿私密。

    萧炎捏着口袋里的钱卡，纳戒这种宝物他不敢外露，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能放肆地装东西再取出来，平白浪费灵魂力量。

    走了许久，终于拐到了一处制衣坊。

    眼见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儿忸忸怩怩凑过来，满脸认真地询问，负责接待的人是个年岁尚轻，容貌较好的姑娘，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小弟弟，怎么一个人来的啊？”清零的嗓音让萧炎一滞，很少被年轻女子调笑，这真是猝不及防。

    坊市里几乎很少人不认识萧炎，奈何今日这位年轻姑娘是制衣坊主人的亲戚，新手上任，愣是没见过萧炎。

    萧炎面容呆板，语气生硬道：“就是来定制衣服，我一个人也够了。”

    姑娘更是轻笑两声，深知规矩，没再多问，反而详细地介绍起了最近新出的样式。

    她领着萧炎在店内展出的几副样式前稍作停留，让萧炎能把这些样式都看得清楚，有一些思考的空间。

    萧炎最后选了一套合他心意，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很适合老师的一套衣物。简洁大方，用料繁多，寻常的武夫定然是不会穿的，萧炎觉得，这样的衣服，只有老师那样风度的人才能穿的好看，撑得起来。

    姑娘见萧炎做了选择，暗道这小孩儿什么来历。

    衣服向来能反映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这套衣物可不是一般人可穿的。

    “小兄弟，不再考虑一下了么？”姑娘虽然暗自惊讶，却按耐住了。

    萧炎摇摇头。

    “就要这套。”

    说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

    萧炎想了想，道：“我想要订一套这样的衣服，材料一定要最好的，最贵的，衣服的尺寸我稍后再给。”

    姑娘接过萧炎的卡，用特殊的方式取了相应的金额，对这小孩儿的身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纳闷，这是谁家的孩子，出手如此大方？

    萧家坊市，最出名的莫过于萧家人……她把眼前这个装作成熟的小孩儿和萧家那样的大家族联系在一起，恍然大悟。

    萧炎见此行任务完成，接过自己的卡，面上不由得浮现满意的表情。

    姑娘被他这副模样可爱到了，淡笑道：“可需要把成衣送到贵府么？”

    萧炎眨眨眼，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必。这套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

    姑娘道：“大概一周。”

    萧炎点头，“那我八日后过来取。”

    那时候刚好是年节前一日。

    年节虽重要，却不会一连几日耽误城中人。

    只是年节当天，几乎所有的铺子都会关闭休息。

    萧炎想，这赶的正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