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看着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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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凯走后，李品打量着陈保金。 [这货都伤成这样了，就算对余池子有什么想法，伤好前也是不可能了。 池子暂时是安全的。] 想到这，李品心内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更加头疼的问题渐渐冒上来。没错，他该想想，要怎么哄好心灰意冷的李斐了。 之前情况紧急，他都来不及和李斐解释什么就冲了下来。 结果，在街角遇到罪魁祸首。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必须要回去面对李斐。 面对。 李品最烦的就是这个词。 他瞅了陈保金一眼，对方正在低头摸嘴角的伤口。这样一副心虚理亏的模样，不用说，这顿揍是揍对人了。世上奇葩千千万，离异家庭占一半。 李品一想到和这个垃圾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就觉得恶心，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他听到陈保金的声音：“喂，池子啊。” 李品的耳朵瞬间就竖起来，走不动路了。 可他不敢回头。 这陈保金，是骗他的吗？ 他真的就在和余池子打电话吗？李品不相信，这人要是稍微有点廉耻心，现在还怎么敢和余池子联系呢？ 于是，他虽然停下步伐，却没有回头。 “喂，保金。什么事啊？” 保金！ 余池子私底下，竟然这样称呼自己的爸爸吗？ 李品震惊。 李品记得，上次去家访，余池子对陈保金是一口一个老爸，老爹的叫， 绝不是像现在这种—— 难道说，就在这段时间里，余池子和陈保金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转变？李品脑袋一阵嗡，他明白了，他明白陈保金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了。 陈保金就是在讽刺他。 我和我女儿两厢情愿。 看你做得什么蠢事！ “你叫我干什么啦，又不说话，是不是想我啦，想我的话，我今晚就回去呀！”余池子的声音甜甜传来。 陈保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池子真TM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不是玩我吧？唉，看来真的要注意了，池子，别怪我把你卖了，为了我的幸福，你忍一下。 陈保金盯住李品不肯回头的背影，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陈保金一步步向前，靠近李品。 李品感觉人中有点凉，他伸手一抹。 竟然是鼻血。 他竟然被这件事气到流鼻血。 陈保金也注意到他擦拭的动作了，不敢在往前，忙澄清误会：“池子，说了多少次，要叫我爸爸。” 多少次，没多少次啊？余池子满头问号。 随即明白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保金会这样讲，一定是旁边有人，而且陈保金不想让这个人误会自己与他的关系。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又认识自己，又认识陈保金。 而且能影响自己或者陈保金前途的。是领导？ 是谁，是李品，还是谭局长？ “知道了，爸爸！我忘了嘛。”余池子小女孩撒娇般，给出了标准答案。 一张一弛，配合默契。 李品讶异，是这样吗？是他还没得手？还是自个压根想多了。 李品回过头去，面对鼻青脸肿的陈保金。 谁知陈保金仿佛不愿见他似的，侧身与余池子通话：“爸爸今晚有个朋友来家住，你在爷爷那边再呆一天。你去云南的事，我还要再想想。边境很乱，即使老头子跟着你我也不放心，要不你换个地方去。”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啊！”余池子气鼓鼓，恨李品又一次抢了先。 [MD，又卖我又要我帮你数钱是吧？ 唉，也不知陈保金喜欢你什么。那么傻一只小河狸。] “我交友还需要你批准吗？”这是记警告。 余池子又叹气，心里盘算着李品被强后，自己该用什么话术来安慰李品了。 不过，这种通话风格，倒是很有陈保金的乖张调调。 “没有！不需要我批准！你和你的朋友好好‘玩’，我会在爷爷家乖乖的，你玩够了打电话通知我回来，行了吧？” 陈保金听得脑门冒汗。 李品也是一阵尴尬，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哀嚎：完了完了，这真的是场误会，我搞砸了！ 电话挂了，陈保金面对李品，挑眉：“聊聊？” 李品明知理亏，还是不愿动。 废话，一个李斐就够他受的了，现在还加上个莫名其妙被揍的陈保金。 要是他真是河狸就好了，那他一定会立马找个最近的湖跳下去，游得远远的。 永远不回头。 可惜，他终究只是个人。 李品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李品决定先回宿舍避风头。毕竟，比起通情达理的李斐，眼前这个阴晴不定善恶不明的男同更加危险。 陈保金的耐心终于被耗尽。 他对着李品扬长而去的身姿吼：“我下午就去市教育局举报你殴打学生家长！你下学期不用来了！” “……！” 怎么样？回不回头。 三，二 没有数到一，李品就回头了。 他走到陈保金面前：“你想和我说什么，就在这说。” 陈保金说：“电话你也听到了，我和我女儿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陈保金这句话，药效很大，正戳在李品的敏感处，于是李品别开眼，不去看陈保金。 陈保金说：“我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老师。在这种公共场合大打出手。路边有监控说不定会记录下来。人证也有，是药店老板。” 李品越听越烦躁，这怎么还要挟上了呢？是，是他猪脑子，一时头脑发热就把人给打了，可他扪心自问，陈保金和余池子那父女关系，几个看了觉得正常的？ 他误会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吧。 “你就说你想怎么样。”李品不肯松口。 “我想和你达成一份统一的说辞。这样，我这伤，我对我女儿有交代。你对你女朋友也有交代。”陈保金说。 李品一听就火了：“我对我女朋友有什么好交代的？！再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cao心！” 陈保金不跟他废话，直接摊牌：“李品，我再次提醒你。这件事可大可小。你和我说辞不统一，万一被有心人发现并利用。用来毁你或者毁我，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别忘了，我的身份是刑警，而你是老师。我们身上都沾着“公职”这两个字。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办你好好想想。” 李品低头思考： [统一说辞。给女朋友一个交代。] 如果排除掉他对陈保金本能的恐惧和厌恶，这确实都是当下他需要去面对和解决的事。 而且，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先动的手，连累了陈保金。 虽然此刻，李品知道他在陈保金心里的印象已经跌到谷底，但既然人家愿意出手救他，为什么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后再借着家访或者家长会的机会，给陈保金赔罪就是了！ 李品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清楚了这一切，李品努力收起情绪，换上平和的表情面对陈保金：“那走吧，我去你那。” 就这样，哈士奇把河狸拐回了家。 回到住所，陈保金白了李品一眼，指着客厅说：“你随便坐。” 然后，他揣着怦怦跳的心，去厨房找到跌打酒、药箱。又从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清点他的表演道具。 李品环顾四周，心中尴尬。 [上次来这家访，我与陈保金还有余池子的关系并不是这样。而现在，陈保金估计看见我都恶心。毕竟，是我先对陈保金做出来无比下流又恶意的猜想。还把对方给打了一顿。 余池子说得没错，我们总是把喜欢的人想得道德高尚，又把厌恶的人想得无比肮脏，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厌恶陈保金的呢？] 李品思考。他开始回忆一幕幕的相处片段，最终锁定在那个留堂余池子的夜晚。 陈保金在夜风中，对他坦白：“李品，我是个同性恋。我就喜欢男人，知道吗？” [也许就是那个时刻起， 潜意识里，我就把陈保金划分到必须远离的阵营里去了吧。] “李老师，喝水。” 陈保金丢了一瓶水过来。不偏不倚，砸中了李品脑袋。 李品吃痛。 陈保金又笑。 [幼不幼稚。]李品在心里嘀咕。 他捡起水，扭开盖，喝了一口。 其实，李品已经做好准备了。就在这里被陈保金打一顿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陈保金没当街和他扭打在一起，已经是给了他李品面子了。 “谢谢。”李品说。 陈保金拉过藤椅，两人一人一把，隔着一张方桌对望。李品记得，那不是吃饭的桌子，是陈保金泡茶的专用桌，他介绍过的。 眼下的情形，说谈判有点严肃，但说谈心就是在搞笑了。李品决定，等陈保金先开口。 他没等多久，陈保金开口了：“李老师。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之前的反应，过激了。” 李品抓着矿泉水的手指，抠住瓶身，没敢接这句话。他想，如果陈保金再追问下去，他只能恕不奉陪了。 爱告谁告谁去吧。 从李斐那冲出来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究竟是李斐还是陈保金来开这枪，无所谓。 他烦透了！ “李老师，”陈保金又说。 李品被老师两个字刺得耳朵生疼，他打断陈保金：“你叫我李品就可以了，不要叫我李老师。” “好的，李品。”陈保金点头。 陈保金说：“我对你现下什么心情，没有兴趣。我叫你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说着，他打开医药箱，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李品见他小心对着镜子上棉签，时不时皱眉闷哼，心也软下来。他说：“不好意思，是我冲动了。” 陈保金边给自己擦消毒水边说：“我倒不是因为打伤的事，出任务时比这还严重的伤我都试过。我是说啊，你这冲动的脾气，得改改。” 陈保金说这话的语气，太像自己mama，李品心中一软，点头称是。 “这事可大可小，我没跟你开玩笑。”陈保金扯到正题上来，“我想，你揍了我那么久。当时应该也有人目击到，一个寒假的时间，流言会传成什么样，我们都掂量掂量。” 李品知道陈保金是对的，可他又不太甘心：“这就是一场误会，我们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陈保金笑道：“那我和余池子也问心无愧，你怎么对我的？” 李品：“……” [在这等着我是吧？] 有些话，其实李品早想说了。 也好，陈保金既然提到余池子，那他也可以趁机把话说开：“余爸爸。”他特意强调了这个身份，“没错。我是误会了你和余池子。但那和这次可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陈保金问。 李品说：“首先，你和余池子之间，相差岁数很小。池子是07年的，今年才16。你是92年的，和余池子只差了15岁。两个人外型上看上去就容易被人误会。你没感觉到吗？” 陈保金点点头，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又问李品：“你几几的？” 李品说：“我97的，今年26，有问题吗？” 陈保金摇头：“没问题，你继续。” 李品便道：“其次，你看在电话里，余池子都不叫你爸爸。那天在小树林——”完了，说漏了。 陈保金盯着李品：“那天你也在，你跟踪我？” 这是陈保金最为恐惧的一个方向，也是这次，他必须诱导李品来此的终极原因。 ——那天在小树林，李品究竟听到了什么？ 李品连忙摇头。 “我没有跟踪你！是我去找我女朋友，她在小树林那块迷路了。然后我碰巧看见你和余池子坐在长椅上，你们——你们——”李品说不下去了。 那是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亲密的姿势， 那应该是情侣间专属的姿势。 他实在无法想象，有哪个父亲会对女儿用那样一种拥抱，也无法想象，陈保金出于什么心态，才会把余池子的手，一直握在手心里玩弄。 想到这，李品忍不住握起了拳。 陈保金思考着他的话，又根据他的表情来判断。 先是，坐在长椅上。然后，又让李品如此愤怒。噢，是一直以来的亲昵状态，惹来李品嫉妒。 前半段，他应该是没听到。 他如果听到余池子的“解决方案”，不可能是眼下这个心态。看来，这妮子在他心中，依然是小说里那样“圣女”的存在。 呵呵，有意思。 陈保金笑了。 李品看来他简直就是无耻。 “你还笑？”李品问。 “就这？”陈保金也问。 “这还不够吗？”李品惊呼，他发现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陈保金，我之前就说了，一个家没有个女人是不行的！余池子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她很依赖你。而你又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又是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身上还有刑警光环加持！ 她才十六！ 她很容易把所有感情移情到你身上！ 她脑子不清醒是因为她小，你脑子也不清醒吗？ 你为什么要在小树林那么做？ 你为什么要牵她的手还抱她！ 连我都看不下去，余池子会想到什么地步，你想过没有？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她，是在害她！还好那天看见的是我，如果是其他学生看见了怎么办？ 你也知道人言可畏了。 涉及到你自己的，你都会如此小心的让我来你家商量。 那余池子呢？你作为家长难道不应该保护她，不应该维持一个，让人看着舒服的距离吗？” 李品有太多太多话压在心里。此刻，一吐为快，胸中长久以来的积郁，也算是平了不少。 谁知陈保金下一句话就让他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让谁看着舒服，李老师，让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