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系统（7）

    1.

    “你知道普通人类的大脑最多能承受多少年的记忆吗？”青年故意踩着前人的影子，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熟知他糟糕本性的贝尔摩德不太想搭理，可这家伙无聊起来就像块撕不掉的牛皮糖，走哪粘哪，没准能跟着她跑回美国。

    “不知道呢。”她敷衍着。刚从实验室抽完血出来，没什么心情陪小魔王玩闹。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两百年肯定不行。”他想到上辈子看到的，在虚拟世界“under　world”呆了200年的两人……

    贝尔摩德觉得他在胡言乱语，哪有能活两百年的人。不过想到他最近的研究课题，她开玩笑道：“难道是植入了两百年份的记忆？”

    尤德尔·贝尔维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问：“莎朗，你觉得我是几岁？”

    他的眼神是不符年龄的幽深清冷，安静下来后的外表相当有欺骗性，有一种神秘清冷的气质。

    贝尔摩德犹豫着，一时间没能给出答案。

    那个异想天开一般的研究课题不会真的成功了吧。将人类意识和记忆传化为数据，这种事真的能做到？不是前一阵子才成立实验组吗？

    “哼哼～莎朗又被我骗到了。”青年露出愉悦的微笑。

    “你今年几岁，还爱玩这种小游戏？”贝尔摩德有些无奈。

    “十八了，在有些国家已经是成年人咯。”

    “成年啊……但我觉得你还是小孩子呢。”成熟的女明星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是在性sao扰我吗，jiejie？”

    贝尔摩德：……

    “也就你养的宠物能忍得了你。”她宁可和无趣的任务目标周旋也不想和他聊天了。

    尤德尔纠正道：“其实他也没什么耐心，只是我会把他绑起来陪我玩。”

    “噢，可怜的小…大家伙。”贝尔摩德毫无诚意地感慨。

    想到上次看到的高大青年，她修改了原本想说的“poor　little　thing”。

    尤德尔就喜欢这种小幽默，很给她面子地笑个不停。嘴角夸张地咧起，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贝尔摩德却没办法讨厌他，不知为何明明同样是组织里长大的人，尤德尔竟比其他所有人显得更纯粹，就连散发恶意也像是在开普通玩笑，给人感觉就像个调皮的小恶魔，没什么危险性和杀伤力。

    可能是一直被养在基地里的原因，三观都和常人不一致了。

    ——没有见过白色，所以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概念，也不认为黑色是邪恶。

    尤德尔如果会读心就会告诉她：你想多了。

    略有些中二的说法是：他单纯的没有站在人类视点看东西罢了。

    毕竟上辈子做了百年电子幽灵，记忆没有消去就进入了轮回，一下子就把婴儿的大脑给烧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没有光速重开。

    不知道是脑子被烧坏了还是上辈子的记忆影响，尤德尔一直认为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不在乎常人的世界观和道德观。就算把各国法条全部背下来，他也不会因为犯法产生什么罪恶感。

    简直就像上辈子被困在游戏世界里一样，他现在也被困在这具人类的身体中。

    世界就像一个游戏。而他是唯一的玩家。

    2.

    在组织Boss眼中，尤德尔是一个相当疯癫的麻烦家伙。

    一般人被发现拥有科研天赋，大多都会选择退出充满血液和硝烟的行动组、转移到相对更加安全平稳的后方。

    但是尤德尔我行我素，总爱接最危险的任务，好像生怕自己死得晚一样。

    追求刺激和快乐的方式太异于常人了。

    直到他在某次任务中重伤，Boss终于找到了机会，趁他住院修养，直接把他捎回了欧洲，和搭档分开。

    在调查到贝尔维是为了掩护搭档才受的伤之后，这给了他更加充分的理由。

    Boss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入病房：“……你伤得太重了，就算用了药，保守起见也先休息半年吧。你想要什么研究设备都可以提出来。”

    尤德尔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问道：“诶，老头子想玩囚禁play吗，有点恶心。”

    “……”Boss沉默了一下，“如果你要离开基地，必须携带保镖。除非有我下达的任务，不可以出国。”

    尤德尔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翻车了。

    人生如游戏，他只是开启了新地图新支线。其实上一版本他也差不多打通关了，和搭档一起刷业绩刷到了top。

    “好吧好吧，真麻烦。”

    看在充足经费和工具人的份上，他接受了Boss的安排。

    不过……

    “我的宠物呢？”

    “他现在是代号成员，Gin，他会留在日本。”

    而且接受代号的时候，他也经历了心理暗示，之后他会发自内心地为组织献上忠诚。

    Boss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本以为任性的贝尔维会闹腾。

    但出乎意料，他十分平静。

    “啊，这样吗。”尤德尔兴致缺缺地说。

    毕竟他上辈子在二次元大国工作了数年，名柯这个家喻户晓的作品也是看过的。

    尤其对这位负责在每年电影片头给主人公敲一棍子的酒厂杀手记忆犹新。

    就算把他抓回来的前几年没发现，等他长开，一看到那对凶恶的小眼睛，尤德尔立马就认出来了。

    所以这只是符合剧情的发展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Boss又开始画饼：“尤德尔，你是我选中的继承人，待在后方更安全。”

    “我才不要继承组织。”尤德尔脱口而出。

    这个充满假酒和掺水酒的组织有继承的必要吗？！他现在只是馋组织的经费和高科技。

    Boss看着他真心实意的嫌弃脸，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组织的事，试图让他认识到组织有多牛逼。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尤德尔点头，很是捧场。实际上压根没听，全都左耳进右耳出。

    在最后，Boss还是忍不住问了：“你真的不介意拆散搭档的事？我还以为你很喜欢黑泽阵。”

    “啊，原来他的名字叫黑泽阵吗，我一直以为他叫旺财呢。”

    “……”Boss又被噎了一下。

    尤德尔叹气，认真答道：“真抱歉，虽然狗狗很可爱，但我其实是猫派。无论忠犬还是狂犬，都太无趣了我根本不想养。”

    Boss对他没有把人当人的真心话接受良好，顺势说道：“那下次有机会养猫吧，有想要的猫我可以帮你找。”

    3.

    后续几年，尤德尔沉迷于复刻全息游戏。

    Boss放松了对他的控制，暗示他想去日本休假也可以，他看了眼日历，突然想到上辈子喜欢过的纸片人，拍拍屁股就跑去日本，救了个拆弹警察。

    顺便派人把那个炸弹犯盯住了——只要他不炸警察，就随便他去杀谁。

    尤德尔救人只是为了自我满足，如果是在原作中没有姓名的人遇到危险，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捞了个便当，很快他又回了欧洲，泡在实验室里。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真的很离谱，明明大众还没用上智能手机，人工智能却可以诞生。

    他隐瞒了人工智能的存在，但发布了全息游戏仓的进度。

    毕竟他只会技术层面的东西，创造游戏还是得找游戏公司合作。

    负责全息技术的公司明面上是个正常企业，但内部和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尤德尔也曾经考虑过将超时代的发明都隐藏起来暗中发育，但又觉得自己的身份想脱离组织混上公家饭挺困难的，没准要等小银弹跑完剧情，但谁知道柯南元年之后时间线会不会年复一年……

    他想早日玩上有趣的游戏。

    未来人叹气。

    反正Boss只是将电子飞升作为一条备胎方案。尤德尔牢牢把控着精神上传的专利，如果对方真的想不通把自己搞成电子幽灵，他要做手脚也是很容易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电磁音断断续续：偏离度40％…滋滋…小世界偏离，系统对接失败……

    尤德尔不知道自己距离系统文主角就差一个发布会的事。

    如果没有公布这项超越时代的发明，导致世界轨迹彻底改变，未来数年后全息游戏将会家喻户晓，他可能会开启人生的另一条支线。

    总之，他因为新发明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全天下只有他拥有未来的知识，他作为第一负责人，许多工作都没办法甩下去。原本还想在提交了研究成果之后给自己放长假去日本玩的，这个旅游计划也只能作废了。

    Boss看他沉迷游戏创作废寝忘食的模样，怕他把自己饿死在研究所，无语地扔了个生活助理给他。

    于是一位初入组织、在听到需要人照顾科研所的博士后毛遂自荐的黑发男人漂洋过海，来到欧洲基地。

    尤德尔看着胡渣男人湛蓝的眼睛和凌厉的眼角，恍然大悟：老头子这是给他送了只猫啊，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