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夏目一舞惊艳，幻境，妖怪现身，名取与夏目相认

    当进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夏目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因为他似乎在这所学校也呆过一段日子，就在自己上国中的时候，曾经转学来过这所学校。

    后来，也是因为自己能看见妖怪的缘故，引起了同学和老师误会，不得已寄宿的亲戚再次给自己办理了转学手续，自己也跟随着新的入学手续，一起去到了另一个新的寄宿家庭。

    夏目眼看着学校里略微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感慨万千，直到自己已经缓缓走上了那个临时搭建的朱红舞台，在万众瞩目之下时，夏目这才从回忆中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紧张感。

    夏目局促不安地背过身去，调整了一下呼吸后，他努力回想着脑海中那段巫女的舞步，回想着自己今天排练了数十遍之久的祈神舞。

    伴随着乐声响起，夏目这才缓缓从紧张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排练过无数遍的舞蹈，每一步都早已经烂熟于心，自然而然地，夏目也渐渐专注于舞蹈中，他只虔诚地祈祷着自己跳的这段舞真的能请求到神明的降临，驱赶邪祟，令这所学校里的孩子们尽快康复起来。

    名取穿梭过拥挤的人群，因为胡子拉碴，再加上神色憔悴，戴着渔夫帽和平光眼镜的缘故，竟然没有一个路人认得出他这位当红的男明星。

    名取听见了神社那边的人演奏的乐声，几乎只是一抬眼，他便被舞台中央那道舞蹈着的白色身影，深深地吸引住，心也随之牵动，荡漾起层层涟漪，再不能平静。

    只见那少年人身穿巫女的白衣绯袴，雪白的千早上是银黑色暗纹的仙鹤在夕阳下闪耀着光辉，少年人手持神乐铃，头戴金色的天冠，犹如降临人间的神之子，在那片舞台之上翩翩起舞。

    伴随着古典神圣的乐声节奏的起承转合，微风习习而过，绯色的樱花瓣好似落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荡而来。舞台中央，夏目挥舞着神乐铃舞动的身影在这樱吹雪的盛景之下，舞动地更加投入了，他好似仿佛融于了这片天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带着满满的虔诚之心，他迫切地期望着神迹的降临。

    “神明大人，请赐福于那些孩子吧……”

    夏目心中一般又一遍地祈祷着，额头上浸出了密密的细含，又是一个高难度的跳跃之后，夏目稳稳地落地，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行云流水般的舞蹈着。

    “叮铃铃～叮铃铃……”

    夏目手里的神乐铃叮铃铃地发出阵阵脆响，铃尾部红色的绶带随风飘舞着，迎合着古典的乐声，夏目神圣而美丽的舞姿，令观看着这场祁神舞的观众们都不住地喝彩。

    伴随着乐声渐渐落幕，夏目的身影停止了舞动，透过黄昏日落下的场面，夏目的身影宛若剪影般，彻底定格在了那美好的落幕时刻。随着舞台周围的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灯光与夕阳的光影斑驳混杂着，唯独那道身影在舞台之上熠熠生辉。

    “如果他真的就是夏目，那该有多好……”

    名取不由地想着，语气里除了期许，就是满满的遗憾，名取的心思飘远了，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舞台上早已经没有了那道美丽的身影。

    他，去了哪里？

    名取抑制着心中某种奇怪的冲动，可还是情不自禁地穿梭过拥挤的人群，妄图寻找到那道身影。

    ……

    夏目脱下了厚重的千早，只穿着里层巫女的衣服，一边走下了舞台，而田沼早已经一边鼓着掌，一边微笑着上前迎接夏目下台。

    “简直太厉害了，夏目！那真是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表演！”

    田沼赞不绝口地夸赞着夏目完美的表演，夏目也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细汗，微笑着刚刚想要回应田沼，结果神社那边的负责人过来招呼田沼赶紧出席一下接下来的祈福仪式。

    “抱歉，夏目，我得暂时离开一下了。”

    对上田沼略感抱歉的目光，夏目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道：

    “没关系的，那你快去吧～”

    随后，夏目无所事事地开始在自己曾经的学校闲逛着，分明都已经是开学后的一个多月了，可是学校里连一个学生的影子也见不着，这还是得归咎于一个月前，那场只在学生间流窜的“传染病”。

    根据之前田沼讲述的，夏目了解到，这种流窜于学生之间的传染病症状都极其相似，起初人会一直呆立着一动不动，随即，就会好似魔怔一般，瞳孔皱缩，表情开始狰狞，时而高声大笑时而惊恐尖叫，行为也会开始变得暴躁而疯狂，像是没有受过教化的野人一般……

    这种症状有点类似于狂犬病，但是，感染后的人并不会惧怕水，而是有着某种统一的思想，像是被人cao控着，去做着同一件重复的事——从高处一跃而下。

    起初，只是一两个学生从六层天台跳下，因为死去了两个学生后，学校开始封禁了通往天台的路口。后来，学校里有不少学生会从不同的楼层跳下，有的学生死去了，有的学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当学校以为这样严重的事，会在学生间引发恐慌，一些敏锐的任课老师发觉了班级里学生的异样，发现所有学生都开始发呆，有的学生甚至在上课的时候，在老师没有留意的情况下，径直扒开了教室的玻璃窗，没有任何犹豫地一跃而下。

    于是，学校终于停止了授课，开始封锁校园和教学楼的门窗，挨个通知家长来学校领走了自己的孩子。

    更是因此，这件事在镇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小镇开始向警厅寻求帮助，甚至是对学校进行多次搜寻探索，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学校无奈下达了停课通知，开始四处寻求各方面的援助，包括鲜为人知的除妖师。

    ……

    回忆完了一切后，夏目也朝着独对除妖人和神职人员开放的半封锁的教学楼方向进发。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学校的水源被污染了吗？或者……真的是妖怪在捣鬼吗？”

    夏目一边走在空空荡荡的教学楼走廊之上，一边努力思考着学校这个流传着的怪异的“传染病”，因为已经是黄昏之时，教学楼里又没有师生，所以并没有亮灯。夏目也打算探查一番后，就离开教学楼，回去找田沼。

    可是，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擦黑了，因为从六楼上下到一楼，应该也只是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夏目却发觉自己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但是面前的楼梯好像永无止境一般，他明明刚从二楼楼梯拐弯处走向了通往一楼的地方，可是走完下到一楼的台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又重新回到了六楼的楼梯口。

    望着走廊墙上代表第六层的标志，夏目陷入了沉思，自己刚才不过是一直循环往复地在下楼梯，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像被困在了一个循环的空间里，不，自己就像被困在了一个结界里，令夏目不由得联想到了，是有妖怪在作祟。

    可是没来得及等夏目思索明白，一阵诡异的少女的轻笑声从耳边传来，夏目就惊讶地发现，一个穿着国中生校服的黑色短发的少女从他的身边飞快的跑过，带起的凉风令夏目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

    夏目望着那个飞奔向走廊尽头的诡异的少女身影，他选择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明明学校已经放假了，而观礼的人群里除了一群成年人和老人幼童，根本就没有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不管那是什么，总之一定要弄清楚。

    夏目气喘吁吁地追逐着少女冷笑声的方向，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自己也已经是一个妖怪了，才不怕被别的妖怪吃掉什么的坏结果，不知不觉，竟是脱离了那片循环的空间的束缚。

    直到夏目跟随着少女的身影，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之上，夏目终于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少女的真面目。

    只见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少女，一步一步向前走，最终停在了天台上的栏杆前，只要再多向前走一步，她就会跌落下去。

    此刻天色十分昏暗，月亮才刚刚升起，夏目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少女的动作，夏目下意识地飞奔过去，想要阻止少女跳下天台的举动。

    “不要！拜托！请不要跳下去！”

    夏目焦急地嘶喊着，疾步过去一把抓住了少女纤细的胳膊，试图要把少女拉回到安全的地方时，谁知，那个少女此刻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忽然缓缓扭过头，冲着夏目露出了一个诡异僵硬的微笑后，反手一把抓紧了夏目的胳膊。

    夏目惊慌之余，想要挣脱，少女力气却大得出奇，死死抓住夏目不撒手，而下一秒，少女直接纵身一跃，连带着夏目一起，一同坠下了楼顶。

    就在夏目以为要死掉的那一刻，一只只腾空而起的白色的小纸人迅速地缠绕上了夏目的脚踝，而楼下原本是学校灌木丛的地方顿时腾起闪烁出了一阵刺目的金光，夏目就连带着那名少女一起，被吸入了金光之中后，便立即失去了意识。

    月光如同母亲的双手一般，温和地轻抚上了少年绝美的脸庞，夏目勉力想要睁开眼睛时，他只感觉到了身体躺在一片柔软芬芳之上，轻轻地摇曳着，头顶上时不时有斑驳的光影倾泻而下。

    而当他彻底睁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之时，他这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只缓缓飘泊在河流之上的小船上，船身上满是盛开的曼珠沙华，不过，并不是艳丽的红色，而是纯洁的雪白色，夏目听说过这种花的名字，大抵是叫做，曼陀罗华。

    夏目从摇曳的船身中坐起身，身上的衣衫并不是来时的巫女装束，而是一身红色的，有着金色牡丹花纹的花嫁打袴和服，望着水中自己披散着长发穿着花嫁和服的倒影，夏目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夏目抬头仰望，头顶上方是闪烁着蓝绿色美丽极光的夜空，小船漂泊在看不到尽头的宽阔河流里，河流两岸是盛开着的，闪烁着荧光的火红的曼珠沙华。

    夏目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头顶的美丽天空，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怎么奇怪的地方，只是那种如同旷野般陌生的感觉，令夏目不安地开始四处寻觅起来，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这条倒映着极光的河流，似乎会缓缓地将他所在的船只，送向某一个特定的地方去。

    大约是过了快半个小时，夏目已经预想过许多情形，河流渐渐汇入了一片如同汪洋般的巨大湖泊之中，湖泊的中央有着一座萦绕着迷雾的小岛，迷雾笼罩之下，一所堪比天皇居所一般宏伟的宫殿若隐若现。

    而此刻，小船如同有着自己的思想一般，朝着岛上的港口所在的地方汇合而去，夏目双手紧紧地扶在船沿上，他似乎隐约看见了港口处那闪烁着模糊的幽兰色光亮，那是，妖怪吗？

    等到小船终于靠岸，夏目也才看清了那一簇簇所谓的幽兰色鬼火，原来是一排排整齐亮着的地灯笼。

    夏目戒备地左顾右盼了一圈后，发觉似乎也只有上岛这一条路了，便是踏着木屐，踩上了港口的木板桥上。

    也就是在夏目安全上岸后的下一刻，那原本载着夏目过来的小船也同时化为虚无，夏目压抑着心中惊诧，扭头望了一眼隐于茫茫白雾中的对岸与湖泊，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座宫殿进发了。

    夏目穿过大片的绿地，道路两侧都种植着经过精心雕琢的柏树，踏过铺满砾石的广场，周遭的一切建筑都被浓雾掩埋，唯有一座孤桥出现在夏目的视线内。

    夏目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上了木桥，那阴暗的河流里幽兰色的仿若狐火鬼魂一般的奇怪生物，时不时向他招手，夏目也是目不斜视地路过。他刚刚走过木桥，一阵阴风便迎面而来，吹得夏目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双眼。

    “恭迎您多时了，夏目殿下～”

    阴风吹开了眼前的雾障，一个苍老却和亲和的声音也随后传来，夏目睁开眼，映入眼帘地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穿着朴素和服的，一只年迈的，狐狸妖怪。

    “请不必紧张，夏目殿下，小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明的仆从罢了，冒昧地把您请过来，主要是因为我家大人想要与您见一面，还请您，不要太介意了。”

    年老的狐狸妖怪面容上尽是褶皱，它深深地鞠躬致歉，说出的话格外礼貌谦卑，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半分不舒适。

    夏目很容易心软，也容易动容，但在察觉到狐狸妖怪并没有恶意后，夏目也放松了警惕，跟着狐狸妖怪一起走进了面前这座观望角楼。

    踏上楼阁后，宛若再无重重雾障遮掩，整片宫殿座落与四周的花草树木，还有环绕包围的湖泊，以前湖泊周围的群山峻岭，皆能在此鸟瞰全图，所有美景亦可尽收眼底。

    夏目扶在朱红色的栏杆上，无不感叹大自然之秀丽，可是眼下，那位想要与自己会晤的神明大人，却迟迟不见身影。

    当夏目静静地等待守候，直到一杯茶下肚，不知道是从何处飘落了几片金色的树叶，正落在夏目席地坐着的地方。

    夏目拾起金色的落叶，正抬起头左右张望的搜寻的时候，那位狐狸老者不知何时又冷不丁地出现在了夏目的面前。

    “实在抱歉，夏目殿下，神明大人他身体抱恙，恐怕不能亲自来与您相见了，只是让小人代传了几句话，希望夏目殿下且听且信。”

    “神明大人说，请夏目殿下勿要在学校里寻找任何线索了。毕竟，有的时候，人心远远比妖怪更为可怕，毕竟人人都有一张面具一般的虚伪假面，假面之下，或许隐藏着一个恶魔。藏于表象的，只会是最普通的，而藏于内心的，才是最难发觉的。”

    夏目细细揣摩着狐狸老者所说的话语，不等他追问一两句，狐狸老者只是眯着眼睛，神秘地笑了笑，轻声道：

    “夏目殿下～您该回去了呀～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只是这一句，夏目只觉脚下柔软的坐垫忽然消失，周遭一切都瞬间化为虚无后，夏目猛然一脚踩空，万分惊恐之余，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往下急坠，夏目惊觉，自己原来已经从幻境回归到了现实。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陡然窜出，在夏目即将落地的那一刻飞身掠过，将夏目一把抱住了，夏目安全落地后，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柊！怎么是你？！谢谢你救了我……”

    夏目见到救自己的是柊，又惊又喜之余，还不忘左右巡视了一番，发现没有预料到的身影后，脸上还是划过一丝失落的神色，夏目又忽才记起，那个带着自己一同坠楼的女国中生。

    “糟糕！她！那个女孩在哪里……”

    夏目吓得语无伦次，四处寻找着女孩坠地的身影，柊似乎意料到了夏目的慌张，随手从不远处的地面上拾起了一个摔得有些破碎的面具，拿到夏目的眼前随意晃了晃，解释道：

    “夏目，刚才带你坠楼的可不是什么人类，那是个妖怪，妖怪的一个分身而已。”

    “妖——怪……”

    听着柊的解释，夏目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面具，不由得喃喃自语上，如果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话，那么自己在坠楼的，进入到的幻境，那里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吗？

    那位所谓的神明大人从头到尾，一直没有露面的神明，还有接到命令的仆从带传给我的那些警醒的话语。

    “人人都有一张虚伪的假面，假面之下隐藏着一个恶魔……”

    夏目低声地呢喃着那位狐狸老者说的话，良久的沉思后，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我明白了！是学校的老师，或者是某个学生就是那个所谓的妖怪，那些生病的孩子都是被妖怪附身的分身！所以才会出现奇怪的举动……”

    夏目将这一系列猜想和柊说明后，柊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再次阐述出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那个妖怪的分身就在这所教学楼里，那么，那个妖怪肯定也还在学校里，并且刚刚还观看了夏目你的舞蹈。既然认定了你是一名巫女，可能会对它构成威胁，所以……那个妖怪才会出手打算除掉你。”

    夏目听了，心中隐隐有些后怕，可是再害怕，学校里几千名学生的安危更重要，于是俩人开始不约而同地前往那还未散开的人群，开始一一找寻那只妖怪。

    没有人注意到，夏目和柊离开时，一直裹在夏目的脚踝上那一圈白色的小纸人偷偷地溜走了，回到了墙角处一位戴着渔夫帽的男人的掌心里。

    名取收回了纸人后，脸上也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随即男人压低了帽沿，离开了这所教学楼。

    夏目和柊穿梭在热闹的人海里，因为需要神职人员主持祈福一类的，所以焚香祈祷的人，也是排了长龙一般的队伍。还有的学生的家长们纷纷来到神职人员特地置办的出售平安符的地方争相购买，好不热闹。

    夏目作为半妖，自身对妖怪的感应不似从前人类时那般迟钝，至少能感知到所谓的同类所在，不过也是很细微的感应。

    夏目与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他仔细感知着每一个人身上透出的气息，想要从中捕捉到那个妖怪的存在，很可惜，找了一圈后，始终未有任何发现。

    正当夏目以为搜寻无果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正在与田沼攀谈的中年女人，那个女人穿着包臀的西装裙，戴着框架眼镜，严肃到几乎面无表情。夏目来学校时，似乎见田沼介绍过，这位女士，是这所学校现任的校长。

    夏目起初没有太留意过，直到她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像是面具一般僵硬无比，从头到脚，似乎有如同头发丝一般的细线缠绕着，就像是一个僵硬的提线木偶一般。

    那幅模样，简直和自己刚刚碰见的那个国中生女孩一样，只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极其浓烈的紫黑色妖气开始四散而开，夏目亲眼目睹，那些妖气弥漫着开始渗透钻进周遭的每一个人的七窍里，而那些被妖气侵蚀的人身上也开始出现了一条条细如发丝的线，在场成千上万的细线尽头，密密麻麻地连接着那个女人。

    当那个女人开始不再掩饰自己妖怪的气息时，夏目发觉自己也已经陷入了紫黑色妖气的包围之中了，夏目捂住口鼻，准备着退后，可是那只妖怪却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霎时间，女人身上腾起的紫黑色雾气直接一飞冲天　化作丝丝缕缕如同头发一般的细线朝着夏目奔袭而来，夏目眼看逃不掉，正打算殊死一搏之际，一只只白色的小纸人如同锋利的飞刀一般，瞬间就将那朝着夏目而来的细线根根斩断切碎。

    黑色细线如同被绞短的发丝般，簌簌落下，几乎在一瞬之后，夏目就已经被小纸人飞速缠绕着卷走遁逃到了数米之外，那个女妖怪见到自己到手的猎物又飞走了，原本人类模样的面孔也露出了可怖的狰狞扭曲。

    “吼——”

    在妖怪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嘶吼之后，已经被小纸人卷走逃离的夏目还在惊慌失措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忽然就靠上了一个温暖的男性躯体。

    “所以，你每次都是那么大胆子地选择一个人去冒险，而且每次都能遇到危险的事情，真是太不令人省心了。”

    男人责备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愤怒情绪，反而是久违的温柔与宠溺，夏目错愕地偏过头去看自己背靠着男人，只是一个瞬间，一个湿润温暖的唇已经覆了过来。

    “唔——”

    夏目宛若一头受惊的小鹿，名取炙热的鼻息已经萦绕在了他的面庞上，男人的舌尖轻车熟路地挑拨着夏目木讷的唇舌，夏目双手急促地无处安放之余，名取彻底将其揽入了怀抱。

    感受着身躯也被男人强健的体魄所包裹，保护着，刚刚脱离危险的夏目终于能安下心来，享受着这久违的热吻。

    没有狂乱的索取，很柔和，很温馨，就像绵绵细雨，轻轻地掸开了山茶花柔嫩的花苞，以最滋润温和的方式造访。

    这个吻很短暂，又很绵长，直到停下之时，夏目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熟悉的男人，赤色的桃花眼还是那般的令人着迷，只是名取的双手轻抚上夏目柔软的脸颊那一刻，还是不由得地红了眼眶。

    在见到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近在咫尺之时，名取鼻尖蓦然涌起酸楚，一米八的男人，竟然也会在心爱的人面前伤心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