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没一个好东西!
表哥没一个好东西!
状元街此去不多远,燕璇换上男装,还是让花容像以前那样在家里帮她打掩护,她自个儿出去。 “这不成,以往小姐都是和……一起去的,今日孤身一人出去,奴婢怎能放心。”花容说话时不忘避开宋青阳的名讳,以免燕璇听了伤心。 “你放心吧,对付人我有鬼笛,对付妖魔鬼怪我有拂尘,不怕的。” 只是套一下高黎的话,有鬼笛在手,应该没什么难度,家里这边露馅了才更加难办。 燕璇好说歹说才让花容松手,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街道上一如既往地热闹,笑声,闹声,叫卖声,大家看起来都挺高兴的,好似只有她难过。 燕璇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宋青阳,小跑着去了状元街。 状元街整条街都是卖书卖字画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来往多是读书人,钱博通是鬼,飘得快,已经在自家铺子门口等着燕璇了。 他家铺子在街头,宅子在街尾,见他爹容易,等在铺子里就行了,要见他妻子就难了,他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般不会出门来,只能由燕璇想法子进门去。 瞧着他家的高墙,燕璇犯了难,若是宋青阳在……又想起他了,燕璇赶紧摇摇头,冷静想了想,然后将鬼笛交给钱博通,让他吹响鬼笛,迷惑个下人来给她悄悄开门。 鬼吹鬼笛能惑人心智,燕璇也不能听,用手紧紧捂住耳朵。等进门去,钱博通往前方引路,帮助燕璇逃开丫鬟小厮,一人一鬼,无声无息地摸进了高黎的房间。 高黎坐在窗前,专注写着什么,燕璇远远用千里眼看了看,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应该就是钱博通说的那神秘古怪的文字了。 高黎写字认真,并没有让丫鬟在一旁伺候,这给了燕璇可趁之机。 燕璇让钱博通在旁放风,然后一步一步挪到窗下,借着盆栽的遮掩身形,轻轻吹响了鬼笛。 笛声轻轻传进屋里,高黎停了笔,侧耳听了听,似在分辨笛声是从哪儿来的。 还不等她分辨出来,心里无端端就生出了几分苍凉感觉,伤心的往事袭上心头,她忍不住掩面哭出了声。 趁她情绪崩溃时候,燕璇轻轻地,极尽温柔问道:“少夫人怎么哭了?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高黎尚未来得及分辨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下意识应道:“嗯,又想起表哥了。” ……燕璇瞬间聊不下去了,当即要走,钱博通急了,就算知道自己是鬼拦不住,也还是伸手去拦。 “燕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钱博通不知道燕璇刚刚在和宋青阳吵架,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你这事我帮不了,你还是另外找能人吧。” “别呀,燕小姐,你连百年老鬼,活佛圣僧都渡走了,没道理会帮不了我。”钱博通连连作揖,求燕璇别走,“玆要您能帮我弄清楚事情真相,我到时候想法子托梦给我爹,让他送银子给你。” 钱博通以为燕璇要坐地起价。 燕璇扶扶额,最终还是又回到了窗前。 高黎正哭得伤心,看到燕璇,一边哭一边问:“你是谁?” “我呀,我是来为你排忧解难的人,你说说,你表哥怎么让你伤心了?” 提起表哥,高黎哭得更伤心了,情绪很快崩溃,也顾不得追究燕璇究竟是何人,呜呜道:“他说好要带我走的,我等了他一夜都没有来。” 高黎哭得不能自已。 从她抽噎地话语中得知,在她满百日的时候,她父亲请了个算命先生给她算八字,算得八字与父母相克,父亲便将她送回了老家,由大伯父一家养着。 大伯父儿女众多,家里不比她家富裕,jiejiemeimei全都挤在一个房里。 她当时是最小的,表哥比她大半岁,上头还有四个表姐。 穷人家里的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表哥小时候也跟着她们睡一屋,每次都是他们俩挨着睡。 这一睡就睡到了八岁。 八岁那年,表哥也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些下流玩意儿,半夜偷偷去摸jiejie的胸,凑头吸的时候被jiejie发现,告诉了大伯父。 大伯父说他还是个孩子,只是把jiejie当成了娘,然后给他们分了房。 她那时傻乎乎的,还真信了大伯父的话,仍是与他像以前一样亲密玩耍,在他的哄骗下,她给他做了几年娘,喂了他几年奶,后来才知道是被他给骗了。 不过在相处中,她也喜欢上了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和他亲热,喜欢做他的娘,喂他的奶。她以为他们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却不料父亲早就安排好了她的婚事。 她让表哥带她走,他们约好在老地方见面,她以为表哥一定会来的,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她高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更愿意接下她父亲的钱,去盖新房,裁新衣,娶别的新娘。 “表哥没一个好东西!”燕璇气愤不已,“既然你已经和表哥一刀两断,那你每天写的日志是写给谁看的?” “是写给我老同的。” “老同是谁?” “是我的契约姐妹。”在她们那地方,有同龄女子结拜的习俗,只要志趣相投,二人就能定下契约,结做生死姐妹,许下终身惺惺相惜的契约。姐妹感情甚至会超越丈夫,超越亲生姐妹,两家人亦会像亲戚一般来往。 她的老同姐妹蓝九是大伯父村里的人,蓝九家是外来户,村里的姑娘都不愿与她结老同,而她是个寄人篱下的姑娘,之前村里一直在传她父亲不要她了,所以也没有姑娘愿意和她结老同。就这样,她和蓝九两个被人排斥的姑娘订了契约,结了老同。 “我与表哥的事情,我只告诉过蓝九,她怕我会想不开,跟着我一起来了京城。我们那边女子会学习女书,老同之间,多是用女书沟通,说一些姐妹之间的私密话,不用担心被丈夫发现。” 燕璇对这女书还挺感兴趣的,不免多问了几句。 “男人们不让女子读书写字,女子就自己琢磨了一套文字,我们的女书也不告诉他们,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只传女不传男。” 高黎抽抽涕涕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眼泪渐少,看情形是要醒了,燕璇赶紧问:“你丈夫的死可与你有关?” 高黎摇摇头,嫌弃说道:“他那么多jiejiemeimei,清秀娈童,整日在外眠花宿柳,荤素不忌,谁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的脏病。” 燕璇斜睨了钱博通一眼,看了看他的死状,身上确实长有溃破的脓包,但和她之前见过的脏病脓包略有不同。 钱博通赶紧反驳道:“我这不是脏病,大夫都说了,若是脏病会从裆部烂起,我裤裆里还是好好的。” 燕璇听钱博通辩驳时,高黎往桌前喝了一杯茶,顺手也给燕璇倒了一杯。燕璇方才小跑着过来,又说了这么久的话,确实有些口渴了,遂也没多想,仰头喝了。 茶水一经喝下,高黎瞬间变了脸色,质问燕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怎么进来钱府的?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高黎清醒了。 燕璇一惊,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茶碗,才发现茶碗底部有一些像黑芝麻的沉淀物。 糟了!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