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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京的房遗爱临别前,特意又见了陈慕之,只是问他: “为什么帮我?你是太子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以前他一直以为陈慕之忠于皇帝,但如今陈慕之帮他甚多,甚至可以说很多事陈慕之是欺瞒皇帝陛下的。 房遗爱并不太懂陈慕之这个人,他看起来似毒蛇,很危险,但房遗爱又觉得他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 夏日傍晚的凉风徐徐,陈慕之一袭薄衣,倚靠在一棵松树粗壮的树干上。 “我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皇帝的人。”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背叛”帝王的话。 陈慕之瞅着远处的兵卒,并没有去看房遗爱,只是环胸,半晌继续说道:“此前的事,只是想帮罢了。我并不讨厌杜荷。” 提起杜荷,房遗爱终于牵起嘴角笑了下,似是回忆似是叙述:“小荷花本来也不是个惹人厌的……我们曾经都是个纨绔,但也从来没有真欺男霸女过。” 顶多是仗着身份,耀武扬威一下,就是风流也多去教坊司和青楼舞馆…… 谁还真强抢民女过啊?!没那个家风,也没那个寒碜劲儿。 他们这种人家里的美貌侍女多的是,何必触犯刑法大唐律呢。 房遗爱回忆完毕,叹了一口气,望着长安城的方向。 终于要回到那个牢笼了。 他这时倒是想起,被关在东宫的太子殿下了。 也不知道李承乾此时在干什么!? 说不得正和妃妾们欢声笑语,你侬我侬呢…… 房遗爱牙一酸,内心唾骂自己,想太子干嘛。 回去照顾老父,房遗爱就顾不上别的了,等回了京城,他看顾着房玄龄归家,又请了太医来看,白朝凤自然也在其中,几个太医看后出来都冲着房家的人摇头叹气。 卢氏一脸悲切,眼睛里含着泪,大唐有名的河东狮此时却没哭嚎,只是擦了擦眼睛,进房去看自家夫君,他们也是一同患难好几十年了。 几个儿女都有点儿懵然,没有心理准备。 老大房遗直也早知道父亲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东征一趟回来,房玄龄就起不来床了。 刚刚还听说和二郎从小好似穿一条裤子的杜家小子居然没了,惊得房遗直心砰砰跳。 杜荷没了一事一直被皇帝下令瞒着京里呢,毕竟城阳公主还在长安,就怕公主听后有所不好,不过再瞒此刻大军回来后也瞒不住了。 房遗爱之后还要去襄阳郡公府那边去一趟,杜荷停灵并不在公主府,但城阳公主和杜荷夫妻感情好,此刻必然会在侯爷府。 杜荷的尸骨是后来房遗爱找回并火化的,之前他埋好地点之后,从高句丽回军的途中,特意花了半天功夫亲手火化。 路途漫漫,此时的季节又已经是夏季了,不可能带着完整尸身下葬,何况早就埋土里**掉了。 襄阳郡公府。 此时哀哀戚戚,设祭灵棚,杜家族人,还有其他世家和勋贵家都派人来祭奠一番。 内室里,城阳公主哀痛欲绝,早前就几番晕厥过去,就连宫内皇帝派人来传达安慰的旨意,公主都没挺住听完它。 皇帝的赏赐和安慰并不能让城阳公主好过,城阳她完全没想过杜荷去随军东征一趟就送了性命。 杜荷他明明就和其他纨绔异样,去混个功劳而已罢了。 怎么会其他人家的二郎夫君都回来了,杜荷却横死辽东了。 城阳想不通……想不通哇…… 她哀哀戚戚的哭着,眼泪都干着,之前还勉励应付着来祭奠的人家,可随后便推辞不去。 城阳形容枯槁,这就是房遗爱来时见到的。 因着房遗爱和杜荷最好,城阳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应付,但听说房遗爱来了,还是让人扶着去见他。 两人见面,谁也没说言语。 房遗爱默默给杜荷上了两炷香,他此时倒信奉了鬼神之说,特意多带了纸钱和上好的香烛,来之前还特意找了李老道,叫他给杜荷多念几遍道德经,想尽一切办法,让杜荷在阴间好过一点儿。 城阳静默看着房遗爱做着这一切,只是后来问他:“你信吗?这样杜荷来事就会投个好人家吗?” 房遗爱抬头瞅着城阳公主,都说敬鬼神而远之,但平日里勋贵们求神拜佛也只是图个心里安慰,真鬼谁也没见过,但房遗爱想到了自己经历—— “我信。杜荷不是个坏人,我又给他超度,又送他这么多钱花,他会投个好胎的。或者即便不投胎,以他的本事,也能在阎王爷那里混口饭吃说不准。”房遗爱说完,还故意想咧嘴笑一笑,可惜笑的很难看。 他不由又收回了表情,避开了城阳公主渴盼又哀戚的目光。 城阳公主扭过头,看向杜荷的牌位,喃喃道:“真希望如此罢了。” 此刻,东宫的人也到了房府上寻找房遗爱,可惜方才得知房将军去了襄阳郡公府上,只能打道回府,回东宫复命。 第119章 房遗爱回府后,知道太子派人来寻他, 可他现在真没心思去东宫。 何况眼下, 众人都盯着他呢。 房遗爱早算到皇帝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哪里有赏赐, 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太子可能担忧他。 派人给太子殿下送封信, 房遗爱就在府里闭门不出,专心侍奉老爹。 房玄龄是真的不大好了。 可能是人精神一放松, 还能听着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回了长安城的家里后, 房玄龄的身体败坏极了, 眼见油尽灯枯之相, 病情发展之迅猛就是太医们都没料及得到的。 房玄龄清醒的时候倒是安慰家人, 看得极开,终有一日,太医已经劝慰房家人不必给房相爷用药, 大家抱头痛哭。 卢氏也挺不住,眼泪哗哗流,只是不敢进屋去瞧房玄龄,怕自己的眼泪伤了夫君的心。 卢氏这辈子是真爱惨了房玄龄, 好在房玄龄没有辜负她,并没有像其他人纳妾碍她的眼。 “都说你阿耶惧内, 他们都错了。你阿耶最是人好, 最爱家人……他惧谁啦, 上战场哪个蛮子他惧过——怎么惧我这个妇人。”卢氏抹着眼泪说起夫君的各种好, 嘴里小事琐事说个不停,不知道是说给自己挺,还是说给眼前的儿女听。 只是越说,她越哽咽;越说,她的心就揪成一团。 众人都不知如何安慰阿娘,只是房遗爱看卢氏喘不过气来,急忙上前内力往里一顶,这才没让卢氏心悸猝亡。 “阿娘且保重身子,阿耶已经如此……阿娘再……” 家里的长男房遗直悲痛的劝慰卢氏不提,只说身在深宫中的皇帝听闻房玄龄可能这两日可活了,不禁喊道:“悲乎!痛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