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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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中装的有摄像头,不必额外注意,就在毛巾架子上方一点点,很突兀地探出头来,与不速之客对视。风万里花了几秒钟思索这算不算剥削剩余价值,以便控制住自己在一夜无眠后突突直跳的神经,他知道,大脑分不出什么多余的精力供自己挥霍乃至发火了,因此他只可以做最需要做的事情,别的不要管。 他又回到客厅,寻了块干净的角落把师弟放在沙发上。他们两个都被训练过“睡眠”,在确认安全的环境下可以分分钟入睡,需要警惕时则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而眼下师弟睡得这么沉,是因为知道这里有他守着所以安心了吗?唔,也许爱情小说喜欢这么写,但他更倾向于安眠药,或者镇定剂,诸如此类的东西。 ——这个念头浮光掠影似的一闪,紧接着就跟“摄像头”一起被强行打包扔去了九霄云外。他翻箱倒柜,挑挑拣拣,最后拧开一管口红在不知哪位绅士遗落的手帕上写了张字条,举着它搁摄像头前展示了好一会儿,用简练得体的辞藻搭配凌厉生硬的笔锋向那些喜欢看直播或录播的观众传达了提供特殊服务需要加钱的合理意愿。 随后这条手帕和毛巾挂在一起,他估摸着距离后退几步,掌心迅速凝聚战斗能量,风暴以他为中心四下蔓延,撑起一顶完完全全不透光的天青色屏障,既为遮掩也为示威。当他的年龄还是“一”打头的时候,他向来不吝以控制得当的暴力手段来宣泄自己睡眠不足的气恼。他现在也没过二百二十岁。人一旦连最基础的生理需要都得不到满足,心情自然不会有多美妙,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可能有些像喝醉了酒,卡在兴奋与麻痹之间,一半的他想倒头便睡,另一半的他却怀抱有一股冷漠且快意的心情,想着大不了就撕破脸。 能源之城可以接受牺牲一名A级战士,难道还可以接受俩一起牺牲? 他抱着师弟洗完澡,观众们加的钱被家政机器人送来了,一瓶镇在冰桶里的香槟,桶底是一枚芯片,刻有能源之城最高研发部的标识,他将芯片接入终端,发现是中央导弹系统的全套图纸。这价格还真是远超预料,他想,那就姑且认真表演一番吧。 出于契约精神,外加年轻人对有情人油然而生的强烈欲望,可能还要再加上某些说不清道不明弄得人糊里糊涂的情感,他那种仿佛喝醉酒的状态愈发难以自禁。他一定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也一定讲了很多出格的话,趁着理智离家出走,痛痛快快当一回俗人,歆享片刻的平庸。他会任由情欲侵染神态吗?会在高潮时说“我爱你”吗?像是曾经和师弟偷偷看过的那些“学习资料”里的色情演员?不过他应该演得挺不错吧,否则当他短暂失去意识,吝啬的观众大可以将芯片收回。 早晨七点半他醒了,这是他在正常日子起床上课的时间。几乎前后脚,有人推开房门,他立刻睁眼起身,同时伸手护住一侧本应躺着师弟的位置,却因空荡荡的触感而一瞬失神,又被来者的面容彻底惊呆,“您……”他嗫嚅着,“是、师父?” 问句没头没尾,但来者听得很明白,点点头,又停顿片刻,试图藏起一位保守的长辈面对此情此景、面对“你以为你家小孩儿在呼呼大睡所以没敲门但他已经醒了于是你们两个面面相觑”这一事实的尴尬:“你师父要去视察边境新建的军事堡垒,昨天中午出发,晚上得知你这边的事,就托我帮忙照顾。万里……” “……”他整个儿缩进被子,不自觉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仿佛一个失足少女,本能地不愿让长辈看到自己身上种种yin靡的痕迹,“嗯,谢谢您——” 叫惯了的称呼这时却历尽艰难才得以开口:“——惊无岁……伯伯。” 伯伯接他回家,回到曾经那个有师父和师弟的家。师弟已经先他一步被接走了。他很疲倦,所以一上车他就闭着眼倒在后座装睡装了一路,而惊无岁果然没说什么,只是劝他喝点水还有燕麦粥,垫垫肚子再去休息。粥里加了几勺奶粉,熬得香甜软烂,他喝完粥睡得也很香,直到族长过来接人。 蓝色通常是温和宁静的,譬如天空与大海,譬如直升机的眼眸;但温和有时也意味着含蓄、不爽利、办事拖拖拉拉,譬如临别之际惊无岁眼中流露的神采。对于老友爱徒的种种所作所为,这名学过医从过军当过俘虏受过酷刑的新晋元老显然无法认同并接受,哪有正经的A级直升机战士会自己卖自己?可是惊无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孩子们手足情深,荣辱与共,原是他们最期盼的结局。 他们——以云太息和惊无岁为首的革新派,革新出了什么成果不好说,至少风万里没有彻底长成风氏所谓完美政治家的样子,然而拯救师弟的急切心愿却仿佛正拉着他在“完美”的道路上疾驰,越来越接近年轻时的风太宇。 ……包括这种目的性极强的滥交。 讲几句,惊无岁惶惶催促自己,快讲几句啊,万里就要离开了,怎么能放任他……放任他……怎么能打着救人的旗号自甘堕落?一换一算哪门子计谋? “我明白的,惊无岁前辈。” 风万里说。 过去师父为了让他明白,也很是耗费心神,毕竟与此同时风太宇凭借族长身份向他不遗余力传授另一种思维观念,云太息碍于师兄的提携引路之恩,并不好直接对徒弟讲“你族长是错的你不要学”。那师父怎么讲呢?师父选择教他和师弟下棋,然后让俩孩子棋盘厮杀,结果总是互有胜负,师父就借分析局势来讲道理,让他明白任何棋子都不可以随便牺牲。 不过他还是会困惑,像拔河用于标点的那面红旗子,囿于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左右摇摆。等到再长大一些,等到他朦朦胧胧对师弟萌生情愫,师父想必看出来了,便叫他和自己下一盘棋,末了拈起一枚被吃掉的棋子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哪天牺牲的就是小傲?” “师弟不会的。” “为何不会?” “我们会变得很强。”他说,“我们的资质足以成为A级战士,这是您的原话,A级战士当然不会被牺牲,否则能源之城就危险了;而如果是战王兵临城下,那战死沙场,也不算冤。” 他隐约记得师父当时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他明白了,“牺牲”也分很多种,绝不仅仅是打仗负伤乃至失去生命,自尊、人格、理想、事业,它们的分量丝毫不逊于死亡。 可师弟却在持续消耗这些沉重而宝贵的东西,为了他。 是否他不知不觉间将师弟也变成了自己手上的一枚棋子? 他是否会和放弃一枚棋子那样放弃师弟? 师父希望他最终选择的答案是“否”,他也希望。他明白的。师父与师弟共同给予了他真正的来自家庭的脉脉温情,他想要守护它,想要从容接过父辈的责任,并荫及下一代人。权力、利益、欲望倘若联手,的确能摧枯拉朽般败坏人心底一切固有的道德体系,但爱的力量,情感的力量,同样坚不可摧。 “我明白的,惊无岁前辈,请您不要担心我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