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凤凰（清水）
11 艾尔克说：“延迟快感，很好。” “许多人因这样那样的快感，而暴露这样那样的秘密。”艾尔克说，“许多人因快感，被培育出对快感的依赖，继而由依赖导致弱点。我们让客人上奴隶、让调教师上奴隶，可以说，是一种对客人与调教师的控制。我们对调教师所做的，类似，贩毒集团，细枝末节的，以贩养吸。” “你对奴隶没有过量的性欲。”艾尔克说，“这代表，你似乎有清醒的头脑，有几率成为香槟区首席调教师的预备役。不过，辉夜之城，与你从前求学的地方不类似。我们不是一个实力与才华至上、凭美德就能获取回报的集体。在辉夜之城，良好的职业发展，除要求你体现美德，还要求你表露缺陷。你必须有缺陷，辉夜之城才可以信任你。” “周，”艾尔克问，“你有什么邪恶？你有什么让辉夜之城值得信任你的缺陷？” 周说：“我有暴力倾向。” “辉夜之城，好像有将奴隶调教得，容易诱发人类的施虐癖。”周说。他取得艾尔克的许可，在鸡尾酒调制完成、被浅啜饮后，将A级奴隶的训练交给艾尔克，离开他与艾尔克所在的、与室外贯通的开放式餐厅。 周去海滩，随便捡一只B级奴隶，用水管冲洗奴隶身体外部的沙土。奴隶的后xue被使用过。B级奴隶皆配备的、用于后xue的按摩棒没有插。按摩棒该插入身体的部分沾染海滩的沙粒。使用奴隶的客人们似乎有遵循使用规范。 彼时，周还不明白，辉夜之城香槟区所在的岛屿，其中的沙滩为何有知名度与存在感。辉夜之城另有其他区，坐落在群岛其他岛屿，周不曾去过它们。香槟区独占一个岛。沙滩，白昼，有许多客人，亦被安排若干B级奴隶。 被放置在沙滩的奴隶，后xue与口xue需要时常维护。 周将这个B级奴隶领回开放式餐厅。 12 餐厅是一处被清洁得纤尘不染的空间。花岗岩。被染暗的玻璃。相对浅色的瓷砖。锃亮的金属。 甜美的水果。馥郁的酒。 周检查B级奴隶的器具。嘴与喉咙内插着按摩棒。口xue与按摩棒以外，是在脑后有固定、软带压住一点头发的嘴笼。涎水从按摩棒的边缘渗出，颈部的皮肤有被流淌过的痕迹。贞cao裤未穿着。yinjing与睾丸被束缚在yinjing笼内。私处的毛发被永久脱除。guitou被穿环。环与尿道堵同yinjing笼连接。尿道堵阻止射精与排尿，并破坏尿道组织，一旦被拔出，将致奴隶失禁。香槟区的男性奴隶，代表男性的器官被贬抑。 嘴笼使奴隶像小动物。对yinjing与睾丸的处理，使那团rou亦像一团不乖却无害的小动物。 这只B级的小动物刚被勒令爬进人类的领域。周刻意没有洗干净它。因此，在爬行时，它遗留脏污的水痕。它的气味亦引起不适。有客人在它的后xue内排泄过。而，这种事一旦发生，随后的客人便倾向于不将它当作飞机杯、而将它当作马桶。 周将奴隶翻方向，使它的后xue对着自己与艾尔克。然后，周去水池洗手，擦干净，从橱柜中找出一双一次性手套。 他坐回自己原本调酒的位置，适当降低座椅。他以戴手套的手指，拨弄奴隶裸露的xue口，翻出少许肠rou。他又从奴隶的肠道内拈液体，夹在手指间，拉丝，让艾尔克看清。 仿佛在说明，奴隶脏乱、变异、饥渴。 然后，周反手拿起那支沾染沙粒的按摩棒。他将它插入奴隶的后xue，一边以非惯用手握住、翻搅，一边开启震动。 仿佛一种将配件归位。又仿佛一种对yin荡的终结与禁止。 先前以手指插入奴隶时，周采取了能取出液体、却不甚制造液体的方式。 仿佛一台微缩垃圾桶被合上盖。被污染的后xue、有yin水痕迹的按摩棒、这个B级奴隶的身体，不该出现在整齐、明净的餐厅内。 周说：“这就是虐待。” 他快乐地笑起来：“我非常、非常喜欢，用对待不是人类的东西的办法，对待不是人类的东西。” 13 “奴隶不属于人类范畴。” 辉夜之城有一份《奴隶守则》。调教师与奴隶皆要学习它。以上援引的，是《奴隶守则》第一条的一部分。 按艾尔克，如果奴隶们被塑造得适合被虐待，客人们就将自然进入虐待奴隶的角色——因为，在适合被欺负的狗狗猫猫旁边，欺负狗狗猫猫，好像是恰当的、与它们的相处方式。 因此，奴隶们被往与人类相异的方向改造。S级奴隶还好，它们除了芯片、项圈，与被记载入各国政府档案库内的奴隶身份，就是一种被永久包养的正常人。它们在辉夜之城接受性教育与其他教育，被培训高超的性技巧，出落得值得爱慕，亦具备特定的、符合主人爱好的、能使它们成为良好宠物的性格缺陷。 周资历浅，不被允许深度参与S级奴隶的项目。他仅有时为S级奴隶补习文化课，或监督它们音乐课的乐器、声乐练习。 A级奴隶的rutou与guitou被穿刺。它们的后xue亦被改造。这种改造使它们消化系统的末端成为性器，或许依然有排泄食物残余的能力，却将被这种排泄行为导致不舒适的性唤起。由于yin乱的后xue，亦由于对生殖系统与泌尿系统的管理，A级奴隶穿戴贞cao裤。它们同时不被允许穿上衣。 与S级奴隶一样，A级奴隶在辉夜之城，是为被育成、出货。被判断为可以出货后，若先前未被主人预定，S级奴隶被拍卖，A级奴隶被明码标价。通常，售卖后，S级奴隶与A级奴隶被它们的主人带离辉夜之城所在的岛屿。一般的主人不是虐待专家，奴隶离开岛屿后的生活，大约不比在岛屿的生活差。 调教时间短、且有限，意味着奴隶受到的虐待不甚苛刻。S级奴隶与A级奴隶毕竟将归属它们的主人，没有必要让它们在它们的主人身边，太讨厌辉夜之城。 调教时间短、且有限，亦意味着周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使奴隶学会该学会的，尽可能——在被称为调教课的、每天的若干小时内——将它们当作器物，教导它们各种异想天开的取悦方式、各种以备不时之需的虐待对应。调教课一旦放课，周，除非被上司或客户要求，不对A级奴隶怎样。 A级奴隶时常与调教师达成一种共识。A级奴隶的教育，包括调教师对它们晓之以理，倘若A级奴隶拒绝在有限的时间、拒绝在有限的方面暂时不做人，它们就将降等、成为B级奴隶。倘若它们成为B级奴隶，它们就将在远更多的时间、在远更多的方面，被迫更严重地不做人。 因此，A级奴隶与周，能将调教师对A级奴隶的虐待，理解为一种“不同的害相权取其轻”。勉强能讲，A级奴隶被虐待，比较自愿。 周对待它们，像严苛的老师对待学生，一时的严格，是为使它们在离开辉夜之城后必然适应新环境，是为教会它们更多，是为使它们未来即便不能良好地成长、也能相对和平地生存。 周能说服自己，“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虐待人。 14 周还发现一项使自己成功虐待人的诀窍。 周对连明洲死亡的调查暂时一筹莫展。不过，他察觉，自己已经能模拟“戒网瘾中心”的作为。他学习格斗术；他开始随身佩枪；即便不拿出枪、不拿出其他管制工具，他亦能仅凭自己徒手捉拿一个普通的十七岁男孩。 辉夜之城没有年龄限制。从高中生被调教成性奴隶的素体，大有人在。对他们的体罚不是戒网瘾中心的体罚，尽管周很快学会使用各式击打工具，也练出打人技术。举例，做深蹲。辉夜之城的深蹲，该在假阳具上做。跑步至少要含着跳蛋。周学会电击奴隶，但他给别人安装电极的部位，不是破坏容貌的太阳xue，而是rutou、yinjing、睾丸与后xue内的敏感点。 周因为奴隶承受电击的模样而有情绪波动。他对奴隶使用过奴隶项圈的电击，触摸、组装过项圈内侧的探针，也参与过解剖死去奴隶的后颈。他由衷地希望，弟弟所经历的没有这样惨。 辉夜之城，周以为，是登峰造极的邪恶。或者讲，即便有其他的邪恶比辉夜之城还值得被毁灭，辉夜之城，也该由于其不可被接受性，而被划分进代表最邪恶的、“必须被毁灭”之等第。 他想，连明洲遭遇与辉夜之城的某些同僚一般的虐待者，是小概率事件。 但，安慰自己，弟弟不太可能死于哥哥正在做的事，不是周令自己正常工作的办法。 15 周学会了调整自己的世界观。 杀手的格言是“凡人皆有一死”。杀手需要接受，人死于非命，是这世界中的常态。调教师需要接受，奴隶是自己最日常的工作对象，亦需要接受，辉夜之城对待这些被称为奴隶的人类的办法，正常。 辉夜之城改造奴隶。故，奴隶有若干人不该有的特点。这些特点，能方便奴隶的压迫者们将奴隶判断得比人类低劣。这种低劣本身，以及这种低劣竟出现在一些本该是人类的生物之上，皆使压迫者们有借口——无论他们对这借口是否有意识——虐待奴隶。 因为，低劣的事物，适合被讨厌、谴责、凌辱。 B级奴隶没有衣物。B级奴隶不被允许站立。B级奴隶被禁止主动说话。B级奴隶的口腔被改造，遂佩戴按摩棒与嘴笼。B级奴隶是辉夜之城所有客人皆可使用的公用品。B级奴隶有时与动物交媾。B级奴隶被用许多公认是去人性化的途径去人性化。 并非所有客人皆认同，奴隶被去人性化了。更并非所有客人皆认同，这些去人性化的做法，使奴隶低劣。否则，海岛到处爬来爬去的公器们就难收集jingye。 但，的确有些调教师热衷向奴隶宣传，因为奴隶有这样那样的、人类——看起来似乎——不该有的特点，所以奴隶低劣。周不尽确定为什么。 周亦做这种事。这算是使奴隶知晓某些实情。适量地贬低奴隶，还能使奴隶恰当地丧失自我价值，更乐于服从、取悦调教师与客人。 然而，周讨厌不愉快的奴隶。他更讨厌怯懦或自卑的奴隶。毋庸置疑，奴隶的自我厌恶、奴隶因自我厌恶而展现出的卑劣品质，能令周更没有心理障碍地虐待它们。不过，卖相——奴隶表达出的精神状态是卖相的一部分——差劲的奴隶，终究观感不佳。奴隶的不良情绪亦或许不良地影响客人。 周怀疑，有些调教师之所以在调教奴隶时采取某些无聊、却能被普遍听懂的数落，之所以允许这种数落过量、以致大概降低辉夜之城能通过奴隶获取的利润，是由于这些调教师控制不住自己不这样做。 周怀疑，有些调教师需要进行这种行为——这种行为的特点，其一是调教师要对奴隶说，其二是调教师对奴隶说的内容，隶属某虚假、愚蠢、俗套、通常能普遍影响人精神状态的聚类——是由于调教师需要用这种办法说服自己。 调教师对奴隶说，是因为调教师的话语需要听众——亦是被言说对象——的反应才有真实性。调教师对奴隶说某聚类下的内容，是因为调教师的头脑已经被辉夜之城破坏，以至于想出这种并非对绩效最优的、合理化自己给奴隶之伤害的理由。 周使自己判断奴隶值得——即，活该——被虐待的理由，不被笼罩在这朵雨伞下。 奴隶，亦并非从最初，就被以显而易见的办法去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