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变数(rou吃太多也会腻,来点剧情吧)
连年说白如铖从来没有正视过边璟和边珝,这话让你既不吃惊却又觉得奇怪。在连昊元还没正式成为家里一员时,你看出来白如铖非常厌恶那俩人,天天都幼稚地争宠。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们吗?如果真的打量过他们,他又为什么和秦峰有不同的看法呢?秦峰看中了什么? 你将昨天连年说的那番话——除了他的评价以外——都告诉了白如铖。 “你觉得连平和没有让元元结契是什么原因啊?” “为了家族。” 连昊元说过他和连年也有不相上下的继承权,如果他可以,也许他和连年就会产生冲突,家族有可能矛盾重重。不过仅仅是为了这个,连母有必要这么伤害自己的儿子吗? “按传统来说,连年是上代家主的嫡子,年龄也比连昊元大,讲究古道的狩者们优先选择的自然是它。不过,这只是大部分遵照传统的人会这么选,倘若是连平和的心腹,连昊元继位更有利于自己,那么人类是可以罔顾传统,也不顾连昊元是否真的想做家主,为了自己的利益大打出手的。与其埋下这样的祸根,倒不如一开始就将它扼杀在摇篮里。这是其一,家族内部事务的管控。 “其二,尽管连家是历史悠久的狩者大家族,它不总是在其他家族间保持绝对的权威的。一旦遇上弱主,它们便无法维持自己的优势。连平和以及前几代家主都非常强势,族人习惯了崇高的地位,就像你一直享受着荣华富贵,而弱主上来就会让你沦为普通人,你怎么能接受呢?狩者的强势弱势,依据的是实力。连昊元的情况众所周知,即便有黑龙的协助,其他人也会认为那是作弊,无法服众。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黑龙辅佐连年,确保下一任家主依旧绝对强势。这是家族对外事务。” “可是这样会害了连昊元啊,这样当mama,实在是……总会有没那么极端的做法吧?” “是它mama又如何呢?爸爸也好,mama也好,只不过是家庭角色,它们表现得是温和,是强硬,最终目的都是服务家庭这么一个利益群体。保全所有人只需牺牲一个人,交易很划算。家庭一直是这么残酷,大家族更是如此,其实就和古代的皇家一样,若不做绝,后患无穷。” 见你不吭声,他又补充道:“往好的一方面想,连家从古至今每代家主都死于非命,寿终正寝、因病逝世的从未有过。连昊元也许能逃过一劫。” “这、这怎么是好的一方面了!”那连年不就……他爸爸也是…… 白如铖:“家主位高权重,总有代价。” 考虑到鬼害人的残忍下场,你觉得不是所有男人都被你牵连进了这个领域还是很幸运了,至少你害怕会出事的男人少了一个,而连昊元可以和你待在一起,或是去安全的地方。不过白如铖这番话又让你忧虑起连年的安危,没有一个家主有好下场,这不就是家族诅咒吗? 不由你多想,白如铖又饿了。他最近的胃口没有起初的那么大,但依旧需要大量进食来恢复,而另外两个人明明不是欲色鬼,胃口也一样大,连续几天这么下来,即便身体不再像人类那么虚弱的你也吃不消,就跟暴食撑了一样很快就不行了。 暴风骤雨过后,你气喘吁吁倒在他身上,惊恐地发现他很快又硬了,赶紧找话题道:“连年说我闯进他意识的时候太明显了,我怎么样才能不被人注意啊?” 他一边玩着你的头发一边说:“不要太刻意想进它的意识领域就行。” “可是不想我就进不去。” “不是不想,而是欲望不要那么强烈,最好带有其他情绪和想法。” “好吧。”你打算待会再找个人试试,“还有,我怎么才能知道我看到的东西是真的记忆还是陷阱啊?” “一般来说狩者都会虚构一个痛苦的记忆来引诱我们上钩,让我们误以为是杀手锏来攻克它的心理防线。然而我们愈用错误的记忆,愈容易让它清醒过来,结果不是它把我们从意识里赶出去,就是被它反过来找到我们的下落。 “不过,虚构痛苦的记忆,首先要有痛苦的情绪,这种情绪也来自现实,因此陷阱有一部分内容是真的。突破虚假的记忆,只能借助你对它本人的熟悉程度。比方说倘若你知道黑龙直接交到了连年上,你就能够越过这层障碍,看到它的内心。 “当然了,这种进攻方式始终不是特别高效,也很难上手。” “你再说我也找不到监狱里的状态。”你拍掉他的手,不满道,“难我也要学会,你要教会我。” 他无奈地收回了手,接回最开始的话题说:“不管连平和现在出于什么目的没有对我们下手,你要记得它为了家族利益,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我们都是可以抛弃的棋子,即便它日后对你好,也不要被它骗了。” “我知道。”对亲生儿子都那么狠心,谁会忘记呢? 穿上衣服时,你想起来因为昨天被连年现场抓到后意识到的问题:“我们进入意识的话,没必要近距离盯着那个人看吧?” “嗯。” “那假如我现在还想进一次连年的意识,我怎么才能就在这儿做到?” “想他就行,一样的方式。” 这就更加抽象了:“我之前也想过他,可也没进到他脑袋里啊。” “是有方向和目的的想,不是胡思乱想。” 你努力试了一下,结果一无所获。 回住所前,你绕路去找边珝,没想到的是连年和连昊元也都在那里。 “怎么了?” 他们神色有些凝重,只有祙在那里乱蹦,往常口齿伶俐的它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连年开口问你:“你认识一个叫阿尔伯特的神父吗?” 你点点头,气氛让你担心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人品怎么样?” “呃……比较正直认真吧?”当然你不确定失去驱魔能力、被上帝抛弃的他现在状态是不是还是之前那么奇怪。 “他先前因为精神错乱被教廷贬到这里,现在被彻底驱逐出教会了……” “什么?!他……” “你确定他真的正常和没问题?” 你咽了口口水,艰难道:“他之前真的没有精神错乱,是我求他帮忙把我变回人的,结果……被阿铖发现了。” 你不敢说太多,甚至连他失去驱魔能力也不敢提,担心眼前这些内行人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没问题的话,不会被驱逐出教会啊。”秦峰狐疑地看着你。 “我还拜托过他去找找教会里的画,就是黄昊最后没有释放出来的……鬼,祙说释放它们是为了打败前来的驱魔人,我猜测被教会的人拿走了。要说驱逐的原因,我也只能猜是他发现那幅画了。” 祙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尖叫道:“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连年双手抱胸打量你几眼,满意道:“很好,事情对得上了。跟我们过来吧。” “去哪?” “见见那被驱逐的神父有什么话说。” 一想到阿尔伯特能跑到这山沟沟里头,也许还带着能够扭转局面的东西,你便雀跃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步伐,只能勉强拉着边珝的手,试图把注意力放在他怀疑的目光上,冷却自己的兴奋。 你们又回到了上一次的茶室里。一进门,你便看到高大的人披着熟悉的外套端坐在椅子上,兜帽遮盖了他与众不同的金发,而露在外面的漂亮蓝眸正好奇地打量手上把玩的茶杯。 你下意识叫了他一声,他抬头看了你一眼,然后黯淡地垂下,让你尴尬和难过,紧接着边珝扯了一下你的手,你回头对上了他每次质问你是不是又和某人上过床前的表情,顿时头皮发麻,赶紧拉他坐下,讨好地继续牵着他的手。 上一次的管家尽职地给所有人倒茶,只见秦峰刚想开口客套,门又开了,连平和和纪南生前脚后脚进了屋。 在你紧张地扒拉边珝时,连平和平淡地扫了一眼所有人,然后对阿尔伯特说:“我的人有眼无珠,怠慢了神父,还请见谅。” “不碍事。” 连父帮妻子拉开座位,连平和坐下后继续道:“我们就省去其他废话了,您有带那幅画吗?” “没有。”阿尔伯特干脆答道,你猜他也没带在身上,毕竟他两手空空,旁边也没放东西,“恶魔被释放出来,画布也被销毁了。” 连平和挑眉。 “不过我找到了碎片。”他拿出放在大腿上的圣经,摆在桌面上,然后翻开破损的黑色封面,只见首页泛黄的纸张上有两张撕剩下的纸片,一张是猩红色的,一张像是普通的小本子被烧后余留的。 阿尔伯特把像是沾染了血的一片留在书上,拿起另一张说:“这里还有字迹写着董浩嘉,我查……” 不等他把话说完,秦峰一把抢过小纸片,眯眼一看:“上面的‘呜’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纯子激动道:“是他们的地图!” 秦峰把纸片拿给其他人传阅,只有边珝对剩下的红色那块感兴趣:“这怎么就看出来是被销毁的画了?” “关押过鬼的画布被圣火烧毁后都会是这种颜色。”阿尔伯特答道。 看样子重云的灭门和教会是脱不了干系了,那黄昊和刘润礼生前在找的究竟是什么呢?祙说他们一直让边宇田出去找可疑的痕迹,而范围还在胡同里面,又和当年的灭门、教会有关……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阿尔伯特继续说:“我们以前在举行降临仪式前,也会画下这个地区的地图,然后在有可疑迹象的地方标注这样的拟声词和发现的时间。” 一句你完全听不懂的话却让连平和露出了从未见过的震惊表情,而且夹杂了你认为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慌乱和恐惧。除了你、边珝和纯子一头雾水以外,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一时茶室里鸦雀无声,连烧水的管家阿伯都停下了动作,和其他知情人一样,以复杂的表情看向家主。 从来不在乎气氛的边珝问:“能不能讲人话?” 阿尔伯特的回答和以前相比起来失去了科普的热情,听着很疲惫,但他还是解释了:“好吧,那就要从整个世界说起了。 “在很多人观念中,世界除了人间以外,还存在着天堂和地狱。这种说法不是最准确的。事实上,人间和地狱重叠的部分更多,而重叠起来就会产生更多灰色空间,有的人看得见,有的人看不见,它们既是独立的小世界,也是人间的一部分。 “大部分人类只能看到最表层的人间,因此见不到恶魔;驱魔人是异化的人类,能够看得到人间和地狱重叠的一些部分,而这部分人间的占比更大,所以我们能既能看到普通人眼中的世界,也能发现恶魔。生活在人间中的恶魔能看得到人,还可以看到世界的反面,据说那是镜像的一片荒芜的人间……” ——是你看过的那冰冷阴暗的医院、像是被战争席卷过的破败城市。 “……这个世界继续往下延伸,就是地狱。不过,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地狱和恶魔世界、地狱和天堂之间还存在一片狭窄的区域,我们一般称之为地狱的边缘或灵薄狱,是天使将未经洗礼又不幸去世的孩童引去的目的地。那里一片虚无,处在三个世界中间,除非有人进行降临仪式,向天主求助,让自己短暂地拥有天赐的保佑和力量,方能进入这个世界,将孩童的灵魂带回人间,否则至多只能感觉到孩童在自己周围,永远也救不了他们。” 秦峰捏紧了拳头,连母更是面无血色,而纪南生则在一旁轻拍她的背,试图安慰她。不过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连平和推开他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边珝又问:“也就是说有个小孩进到灵薄狱了,然后那两个疯疯癫癫的人在想办法救他出来?” 连年叹了口气:“重点不止是这个,没听到是天使把他们带去灵薄狱了吗?” “……” “又有人修仙疯魔了。” 所有人沉默了一会儿,连平和忽地站起来,一改方才的恐慌,神色严肃地走到阿尔伯特面前,道:“教会和修仙之人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还魂崖底的事就拜托您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说完,她朝阿尔伯特伸出了手。 阿尔伯特看起来想拒绝,嘴巴张了张,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犹豫地和她握了手。 再次被打发走的除了你,便是边珝和连昊元,你们三个就像是被组织抛弃的无用边缘人,连纯子和祙这两个天天到处乱跑乱整蛊人的小家伙重要性都更高,被拉去另一个地方开会,好像是要找那些连年口中连平和不出面压不住的、会把你当猪宰了的其他家族的狩者。 “你和那神父真没发生过什么?”只有边珝的关注点和一般人不一样。 “没有。” “上次你偷拍的就是他吧?” 你有些烦了:“再拍也没有拍你的多。” 好不容易让他闭嘴,你问连昊元:“修仙疯魔要怎么处理啊?” “主要依靠神兽,因为他们不算彻底的魔,我们驱鬼的招数没用。” “难怪会把纯子叫过去,可是她这么小能行吗?” “估计不会让她上战场。” “墨玉够强解决那人吗?” “要看是谁,现在应该是把家主们叫来,列一个修士的名单,然后逐个排查。” “那不是也可以让其他修炼的人帮忙解决?” “我们讨厌这些修士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从不管任何人间事,要不沉浸在炼丹里,要不闭关修炼拒绝见客。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只能靠自己。” “小纸片上的拟声词代表了什么啊?” “修士疯魔杀人后,会在附近制造出进入还魂崖底的入口,对找到里面的人或逃离还魂崖底的执念越大,入口也就越稳定。我们看不到入口,只能借助里面的人给我们提供线索,这些线索很难传到人间,我们收到的也都断断续续的,鬼虽然能感知多一些,但也有限。这有点像普通人遇到的闹鬼,比如突然有个东西动了一下,或是哪里有奇怪的声音。总之要把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找到里面的人指引的通道,然后让人进去救出来。” “如果能进去的话,是不是还能把其他被害的小孩救出来?” “不会,进到还魂崖底后,每个人都像是进了一个独立的囚笼,空间上看囚笼是重叠在一起,没有实体形状的,入口位置也不一样。” 边珝插嘴道:“你爸最后小声说的又有人疯魔的‘又’是什么意思?” 连昊元忽然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然后神秘兮兮道:“你们不要跟别人说起这个。” “难不成疯魔的是你认识的?” “家里人?” 你和边珝立刻凑上来八卦。 只见连昊元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我们有一个旁系,就是专门修仙的。本来已经和他们几百年没来往了,有一天,他们的家主忽然跑过来说要帮我们解决人间的妖魔鬼怪。一开始大家合作得都很愉快,但很快发现他凯觎着家主的位置,试图借我们在凡间的影响力获得其他东西。我外公知道他图谋不轨,也早就偏离了修仙的宗旨,于是想办法把他打发走,但一想到修士如果有了凡人的七情六欲,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疯魔,于是外公决定在引他见最后一面时,让所有神兽埋伏在周围,打算将修士就地解决。 “不过家里出了叛徒,有一个人想要获得永生,就把计划泄露给修士,试图讨一枚仙丹。修士知道后大怒,因为外公有神兽保护,他不能轻易得手,于是冲到了我们家的大院。有人发现他的企图,立刻通报给了外公,但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天舅舅们都出去上课了,外婆也因为其他亲戚家里有纠纷跑过去调解,只剩下母亲在院子里。 “母亲那年只有四岁,外公赶到时,她已经没了。” “我靠。” “然后呢?” “外公他们杀掉了修士,但救不回母亲。有史记载的进入还魂崖底的记录很少,最近一次还是嘉庆年间。在这方面最擅长的是西方的驱魔人,但当时国内外环境都不允许请求西方人的帮助,外公只能按着古籍方法硬着头皮来。最后是爸爸把她救出来了,靠着他们都喜欢的唱戏。” 一想到面对强硬的妻子毫无底线包容的纪南生,你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么……浪漫的吗?” 连昊元对这个词有些不舒服,皱眉道:“外公和爷爷关系很好,两家人经常互相往来,母亲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吧,平时经常在一起玩,互相很熟悉……。” 边珝:“怎么就靠着唱戏救出来了?” “爸爸每天都在母亲留过痕迹的地方拉琴,久了母亲发现了,就回应他,这样才发现了入口。” “真的好浪漫。”你感慨道。 听不得父母爱情的连昊元打了个冷颤:“你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