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泪水还要温柔，像悲伤一样温暖
警视厅当然是不可能将拆弹任务交给大道以知的，他们叫来了同样正在休假的萩原研二。 大道以知赶到的时候萩原研二正在同伴的帮助下把那身重达70公斤的保全尸神器往身上套，并在看到大道以知过来的时候用一种谴责的表情注视着他。 大道以知不知为何有点心虚，问：“所以这次任务又是怎么回事？” “嫌疑犯是角田钢铁公司的前任高级职员，现在搜查一课那边已经去追踪了。据我们了解到他之前在厂子里安装了‘数不尽的炸弹’，现在这里面很危险，一旦有爆炸牵动这里正在运转的机器，将会引起更加恐怖的连环爆炸。届时，整个杯户町，乃至整个东京都会收到这场巨大爆炸的牵连。所以需要非常多的人手进行逐一的排爆——这项工作非常危险且关系重大，附近的居民已经尽可能疏散，不是我们不顾他们的心理健康安全……”一旁给他解释情况的警察虽然听起来声音非常镇定，但是在细微处还是有着颤抖。 “我知道的，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大道以知将手放在这位年轻警察的肩膀上安抚他，感受到了一个虽然没有什么非常诱人的味道，但是仍然坚韧的充满阳光气息的生命，祂想了想又补充道：“辛苦了。” “谢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警察回答道。 所以有时候觉得，警视厅还是有些非常新鲜好闻的小橘子的。大道以知如是想。 大道以知不假思索地往祂感知到的炸弹地点去了，被萩原研二拦了下来。 “你……虽然松田不能来，”萩原研二说到这里还有点微妙的咬牙切齿，“但你不用因此就替他上班——他自己的活让他自己干就行。” 他此时眉目舒张，因为下垂的眉眼带来的那种略微的怠倦感消散殆尽，颇有些神采飞扬的感觉，甚至还有闲心跟祂开个玩笑，“要是我殉职了的话，就叫松田那个家伙给我……” 大道以知当机立断捂住了他的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搞不好因果就承认了这东西。 萩原研二不适地拧了拧眉头，他和大道以知倒也还没有关系好到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这种肢体接触。 确定他的话被打断了的大道以知也没有维持这个动作太久，祂半垂着眼眸，银灰色的睫毛像掩藏着一帘梦境，“如果我能确定那些炸弹都在什么地方呢？” “什么意思？” 大道以知想了一下，企图用一种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解释，“就是我能闻到，炸弹在哪个地方。” 毕竟总不能说是用本体开了全视吧。 萩原研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如果是放在二十年前，炸弹的硫磺味和火药味还比较浓的时候他还能相信一下，现在炸弹技术都更新换代这么多年了——这世上离谱的能力不要太多。 “现在不是能开玩笑的场合。”萩原研二说。 “没开玩笑，我知道别人不会信的，但是你能信我吗？”大道以知直勾勾地盯着萩原研二的眼睛，雾色的瞳孔里仿佛有着能将人所有心神都卷进去的漩涡，看起来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执拗，但绝对的自信又让他散发出某种rou眼不可见的光辉灿烂的光，一如六年前的那天——他终于明白那天松田阵平是和什么样的一双眼睛对视，不是松田那家伙不会形容，也不是那家伙脑子一轴，而是就是这样的，你就该信他。 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说：为什么不相信呢？反正也只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周围的群众已经都疏散好了，但是大道以知…… “我信，可以这样，你穿我的防护服，然后你跟我一起去。”萩原研二迅速决定浅浅违反一下纪律。 ？ “我不用。”大道以知拒绝。 “这样比较安全，走吧，我们先绕过他们的视线。”萩原研二一脸正义地说着一些好像反派的鬼祟的话。 其实祂不穿也比什么都安全，事实上，这里最安全的就是祂了。 …… 最后大道以知还是以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得耽搁的理由拒绝了萩原研二的提议。 “你确定就在这里吗？” “对。”大道以知斩钉截铁地回复，“我感觉炸弹就在这一片区域……可能再往这边一点。”祂说着边往炸弹那里去。 如果不是怕太突兀的话，祂可以直接回答炸弹就在2号高炉右下角的脚架下面。 “啊，就在这里。”大道以知棒读出惊讶的语气。 “你现在那不要动！”萩原研二瞬步到大道以知身侧，因为手上流了很多汗，他将薄手套脱下来将汗渍擦净，一边问：“只有这一个吗？” “不是，只是这个比较危险。”大道以知想，只是因为这个倒计时结束的比较快。 萩原研二把头盔摘下来放到大道以知怀里，“你带上这个先离远一点，我拆完了叫你。” 大道以知抱着头盔象征意义上地退后了两步，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在萩原研二拆掉炸弹防护的外壳，露出里面复杂的炸弹结构的时候，倒计时灯突然亮起。 这是一个触发式炸弹。 10 萩原研二条件反射将整个炸弹捞进自己的怀里，准备往远离高炉的地方奔跑，叫大道以知撤退的第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没离开多远的大道以知就把怀里的头盔又套到了他头上。 9 “你干什么？”萩原研二震惊地看见那双更适合在黑白的琴键上翻飞的手将看起来如盘踞树根一样扭曲的电路捋顺了。 8 大道以知头也没回从萩原研二的工具箱里抓出剪线钳和钳子来，还叼了把螺丝刀。 7 6 5 触发器功能失效。电路断路。 4 3 引信被摘除。 2 炸药部分被摘除。 1 大道以知擦了擦嘴，向一旁呆若木鸡的萩原研二解释道：“其实这个炸弹我会拆来着。” 如果所有拆弹都像还原魔方或者组装枪支那样是有固定程式只需要考验手速的工作那样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伤亡。 “你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的么？”萩原研二摘下头盔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但是可能是在高炉的旁边连空气都是灼热的。 “那个……事实上这个嫌疑犯绳之内正治原先是东京大学研究工程力学的爆破方向……”大道以知顶着萩原研二‘你编，我看你继续编’的眼神，完全不为所动，继续说，“我之前玩过他的炸弹好几回……解法很简单。” “是么？”萩原研二不置可否，主动放过了这个话题，“你说的其他的炸弹呢？” “那些啊，在这边。” 之后的合作相当愉快，如大道以知所言，绳之内正治制作的炸弹解法真的不难，透着一种学院派的喜欢故作高深的气息，事实上很好拆。 “据我对他的了解的话，他一般会这样、这样设置，所以只要把这里……”大道以知把绳之内正治喜欢留的一些暗门跟萩原研二讲清楚，上手过后的萩原研二拆的速度甚至能比大道以知还要快。 …… “没了，就这些了。”大道以知说。 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背过身说，“快帮我脱一下，真的要热死了。”他里面穿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了，半长的头发贴在脸侧，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 脱下防护服后，那种沉重的繁重的厚重的仿佛深海里无处不在的水压一样压在胸口上的东西才算消失。大脑骤然接收许多新鲜的氧气，内啡肽极速分泌，萩原研二不自觉地笑起来。 超乎平常的喜悦糊了大道以知一嘴，白葡萄酒芝士焗虾君身上的酒味浓了不少。 这还真是大道以知遇见的第一个跟酒厂没什么关系但是有酒味的家伙……烂橘子们因为腐烂而散发出来的酒精味不算的话。 “你在笑什么？”不懂就问是大道以知的良好品德。 “啊？”萩原研二顺了顺气，没忍住又继续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很好笑。” 类似于跑者高潮吗？大道以知‘看着’萩原研二大脑分泌的过多的内啡肽想，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妙很奇妙的生物。 萩原研二正了正形，还是掩不住轻浮地说，“你说，要是你不来的话，我是不是又要死了呀？” 他似乎总能把这种话说的轻飘飘的，如果松田阵平在的话肯定会扯着萩原研二的衣领把他好好教训一遍，并叮嘱他下回一定要小心。 不过在这里的是大道以知，“你没有死过，为什么要说又？”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这个动作让他下垂的眼尾都上翘了一些，摆摆手略过了这个话题，“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走吧走吧，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晦气的地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