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景阳斐牵着沉默，带着愉悦的笑意准备离开，下一刻一道人影拦住。

    “景阳斐，我们谈谈。”姜漠离冰冷无比的目光直视着景阳斐。他不敢看向向旁边的沉默，因为他怕自己会瞬间软弱，被内心的痛楚淹没不能动弹。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谈的。”景阳斐牵着沉默，透着三分愉悦七分薄凉的眼眸，漫不经心撇了他一眼，又重新落到沉默身上，变得柔和。

    姜漠离节骨分明的指尖攥紧，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你确定？”

    这带着冷意的话语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微妙，让景阳斐狭长的眼眸微眯起，不一会薄唇勾起轻蔑又漫不经心的笑意。

    既然他如此坚持，自己奉陪一会也无妨，毕竟，他是已经下场了的败者。

    “安云，在这里等我。”

    沉默对于他们暗中带刺的交锋始终无动于衷，抬眸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到人少的一旁。

    确定她没有人在打扰后，景阳斐才跟着姜漠离走到二楼的阳台。

    “你想说什么。”

    一离开沉默身边景阳斐就恢复了本性，那丝为她而展露出来的柔和沉下。

    景阳斐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直视着姜漠离，如希腊神袛般俊美的脸庞上带若有若无的笑，落下的目光高傲而轻蔑。

    姜漠离没有一点波动，琥珀色的眼眸中是仿佛冻结了一切的寒冰。和景相比起毫不逊色的俊美面容如同被精心雕琢而出，被冰冷覆盖的气息让他似乎和所有人都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冰冷而漠然的气息让他只能被仰望，无法触及。

    两个男人站在一起，一个如王般傲然强大，一个如不可及的神袛般冰冷漠然，两人气场撞在一起，谁也不肯示弱，谁也不让一方。

    “你的小动作自以为能瞒着她多久？”姜漠离冷笑了一声，目光冰冷刺骨。

    “这倒不需要你费心了，不如去想想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的时光？”景阳斐漫不经心的斜靠在墙上，阳光的金色笼罩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上一层美丽动人的光辉，墨发被染成了金色，如同佩戴着的璀璨王冠。

    连阳光都在为他停留驻足。

    姜漠离修长的身影淹没在阴影中，冰冷的气息没有一丝动摇，没有阳光笼罩，没有光芒环绕，但他琥珀色的眼眸却是惊人的光亮。

    如果是从前，他会黯淡下去，让自己变得更加冰冷，只为将这份软弱抛弃掩盖。但现在不一样，沉默是他永远不会、不舍的深爱，所以，哪怕没有光眷顾他，他也不会再悲暗向往，而是为她而站立在阴影中。

    既然景阳斐决定成为光明中牵住她的人，那他就是阴影中守望她的存在，不会再改变，不会再迟疑。

    姜漠离垂下眼帘，琥珀色眼眸中冰冷化为了缠绵流转的水，如同每一刻面对沉默时一样，但是比以往更深刻，更深邃。

    他身上气息的转变让景阳斐不由得抿起薄唇，眯起的眼眸中漫上冷意。

    一个两个的……真是让人烦躁。

    察觉到没有希望放弃就好了，搞什么恍然深情守护。

    “景公子就那么自信吗。”

    姜漠离之前隐藏在冰冷下的灰败绝望一扫而空，重新抬起的面容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虽然依旧漠然却没有刚才那样锐利的锋芒。

    “呵。”景阳斐冷笑了一声，眼眸中闪动着势在必得的光。

    “不要将我与你对比。我不会迟疑，不会让步。”

    “就算她现在没有感情，但只要她没有拒绝，我就能行动。”

    沉默对于他们从来不拒绝，接近也好感情也罢，一直是平静到漠然的态度。

    这种态度很好解读，因为她从来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对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情绪，所以能够平静随意的放任自流。

    从始至终，她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这一点，景阳斐和姜漠离都明白。

    姜漠离之前会为这个认知而感到心痛，但现在不会了。

    他决定要在阴影中守望她，无论她对自己是否有感情。

    而景阳斐……

    “既然她没有拒绝，那我就有机会。”

    “我会清扫所有的障碍，吸引她让她只会将目光凝视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会时时刻刻在她身旁，让她深入我，习惯我，认知我。”

    景阳斐会让她无法察觉的，一点点的侵入她的全部。

    他会将自己刻进她的生活，融入她的生命。

    想一想，当她早上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景阳斐，和他一起吃早餐，上学，学习，一天相伴下来，进入睡眠前，景阳斐会拥抱住她，献上真挚缠绵的吻，永远不变。

    一天24小时，他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他的声音低低环绕着她，他的呼吸缠绕着她，她不管在哪，都能感受到他。

    感情什么的，既然她没有，那景阳斐就抛弃不需求。

    当沉默清晨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他，当沉默回头看到的只有他，当进入梦中时沉默闭上眼睛等待他。

    当景阳斐不在时，沉默会疑惑寻找他时，景阳斐就成功了。

    有时候，习惯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景阳斐就是让自己，变成沉默的习惯。

    他不会再用物理手段去试图禁锢她，阻拦她，强迫她。

    而是用他的情感，一点点编织成看不见的囚牢，她看不见，所以不会能够逃开。

    景阳斐墨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深邃的暗意。

    “所以，我不会让别人再分她的心。”

    她目之所及的，能感受到的，只能是他。

    这么说来，沉默似乎是毫无抵抗力，束手无策的那一个。

    其实并不是。

    这座囚牢遮天蔽日，无法看见，但沉默能够触及。

    因为这是他心底最深刻，最脆弱的感情，这样不加掩饰的暴露在她面前，只要沉默轻轻一碰，他就会痛不欲生。

    这是一场豪赌，他用自己，倾尽一切爱与渴望的赌注。

    赢了，沉默被困与这座感情囚牢中，永远无法逃脱。

    输了……他的感情被瓦解，他的自我认知，支离破碎。

    他倾尽一切感情，可以说是为她而活。

    当沉默否认他，漠视他的时候，景阳斐会困惑自己生命的意义，会质疑自身存在的目的，会绝望虚无的结果。

    这段为她倾尽一切的生命，在她否认拒绝那一刻，会走向毁灭的终点。

    当然，如果是这个结果，他一定，一定，一定会拉着她，一起走向毁灭。

    姜漠离瞳孔因为震撼而不住的收缩着，这份流露出来的感情连他都被震住。

    因为按沉默目前的情感来看，景阳斐输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他依旧毫不犹豫的实行了这个计划。

    虽然让人震撼动容，但是……姜漠离不会让沉默出一点意外。

    要死他自己去死，让沉默陪着就想都别想。

    “你很强大……或许能成功将我和冷夜穆隔开她的身边。”

    姜漠离转头看向外面的庭院，下面种着一大片白玫瑰，因为不在开花的季节，所以只见绿色的枝叶，和枝干掩盖下，藏在阴影中的尖刺。

    “但是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是景阳斐大概率无法阻止的。

    假如那个人，真的对沉默产生了感情的话，景阳斐估计就没有办法了。至少，不会向对待他和冷夜穆那样强硬的，毫不犹豫扫清。

    景阳斐微侧头，墨色的眼眸中浮现复杂又冰冷的情绪。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的。”

    “是吗。”姜漠离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恢复漠然的表情，冰冷道。“那景公子就怀抱这这样的想法行动吧。”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记录在案。”

    “她或多或少察觉到了，只是懒得理会你，所以没有深查而已。”

    “但是当你做的所有事真正清晰的暴露在她面前，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

    景阳斐狭长的眼眸眯起，闪过隐晦冰冷的杀意。

    姜漠离仿佛没有感觉到，也没有看向他，而是凝视着下面还未开花的白玫瑰丛，声音漠然低沉。

    “我已经退场，景公子也该收手了。”

    否则他要做出……让他后悔的事了。

    景阳斐冷笑了一声，收敛住过于外露的情绪，轻蔑道，“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出有违姜家主身份的事。”

    姜漠离浅色的唇微勾，笑容冰冷。

    “我……”

    “家主大人！景公子！！”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慌乱的人影冲过来，将他们的话打断了。

    “安云小姐不见了！”

    景阳斐和姜漠离同时冷下了神情，看向来人的目光带着冰冷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