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道德与枷锁

    “老子不干了！！！”

    如果不是这里的桌子毫无重量，梅迪奇早就把它扔对面两神脸上了：“你们他妈还是人吗？！”

    “准确来说，的确不是。”亚当相当严谨地想。祂不肯张嘴说话，是直接把想法植入到另外两个家伙脑内的。

    阿蒙烦得要死，却也懒得吵这个，趴在桌上敷衍地说：“啊对，对。”

    梅迪奇：“……”

    眼看这间小咖啡厅的小小休息室即将重演战争天使屠龙烧乌鸦的悲壮故事，阿蒙懒洋洋地清了清嗓子：“别急，别急，在解决问题了，你再顶两天。”

    “我呸，别想骗我信你们的鬼话了，那是你男朋友你自己去送死！！”

    “这话说的，我是个宽容的伴侣，相信你是来加入这个家而不是破坏这个家的。”

    “有你这只碎嘴乌鸦的家我才不要加入啊！！”

    “可我家有你主，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梅迪奇被气了个倒仰，扭头就想问亚当要不要和他联手教育熊孩子，却发现对方又他娘的心理学隐身了。

    昨天就是这样！！！这兄弟两个一个隐身一个偷距离，直接从克莱恩眼皮底下溜了，就剩他一个冤大头留下被折磨到神智不清，妈的。

    想到那暗无天日的房间，梅迪奇简直豁出去了，威胁道：“我知道你还在，亚当，给我出来！再搞隐身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亚当：“……”

    梅迪奇，你变了。

    亲眼目睹克莱恩一步跨到愚者，亚当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指示他过来嫖娼……不是，找锚。

    在所有途径里，诡秘三家一直颇为特殊。他们天生就能提供比别人更多更稳固的锚点，比如偷盗者途径的阿蒙，可以靠偷盗和分身互信，只要够无耻，就能活很好；再比如学徒途径的伯特利，可以漫游灵界，用现在的话来说，祂自己就是个交友app，随时随地发现新锚点。

    而占卜家，到序列2的奇迹师就可以凭空生锚，更不用说身为序列0的愚者，可以可以嫁接概念，愚弄历史，就算生来天煞孤星，也能让所有人相信你真的有锚有人爱。

    但凡祂父亲权柄少点序列低点，现在就有机会彻底重现了。

    可惜，新的愚者失控了——但没有完全失控。具体表现为为了稳固理智的锚点需要每天吃两个小点心，有阿蒙参与可以搞一个半。

    像阿蒙这样分身无数自己又喜欢作死的相邻途径，不知道被对方玩坏了多少个，更别说亚当虽然是能打能抗的巨龙，也不过一块龙形饼干，就算是天生神话生物的也吃不消这个消耗。阿蒙从折腾到摆烂连一周都不到，转头就疯狂怂恿克莱恩将注意力转移到事情源头梅某某身上。

    梅迪奇也有苦难言。先不说他伤还没好，掉到序列2的品阶还没来得及升回来，何况阿蒙和亚当两个天使之王扛不住，他这个曾经的天使之王就扛得住了吗？！

    最重要的是，克莱恩要是真疯了，祂们三个联手，总能找机会做掉这个愚者换新的。届时非凡特性分一分，阿蒙感兴趣就拿去坑查拉图，阿蒙不感兴趣就让那头小傻狼拿去努力一波，新的错误或者新的愚者诞生，大家都能收获快乐。

    但祂们动了这个心思试探的第一波，就被打得没看见明天的太阳——打到一半克莱恩就开始抓人开搞，直接搞了三天，最后还是牺牲了数个阿蒙，才让祂们完整地爬出房间。

    怎么回事，这就是感情丰沛的人类吗，搞不起搞不起。

    月光下，三只神话生物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按理来说祂们三个序列1……梅迪奇算半个，差不多也能抵上一点序列0的威能，但面对半疯的克莱恩，竟出奇离谱地毫无胜算。对方打起祂们仨，那叫一个顺手，流畅得风暴之主见了都点赞。

    明明都失控成那样了，却还有足够的理智约束自己，使用能力，用得还十分得心应手。

    在不开大的情况下，往往十胜九输，剩下的算愚者叔叔送的。

    也不是说完全打不过，但愚者权柄太神经了，动不动就把敌人智商拉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对方。祂们三个里最能输出的应属梅迪奇，但祂现在能维持在序列2已经是生吃了一个奇迹师的奇迹，对降智光环的抵抗能力极低，经常和克莱恩话都没说两句，就稀里糊涂被骗得开始脱衣服。

    有一次，祂好不容易凭借坚韧的意志和曾经做过“征服者”和“阴谋家”的尊严，坚持到了谈心环节。

    克莱恩变成现在这个鬼样祂至少得付二十四分之一……八分之一……三分之一不能更多了的责任，于是声情并茂地打起了感情牌，神生中第一次尝试了一边叫床一边传教：主曾经教导我们，身体是灵魂的枷锁，rou体是情感的束缚，总是单纯rou体交流是不行的，我们要来点精神层次的生命定位，敞开心扉的情感共鸣，爱欲交织的自然和谐——

    克莱恩听了祂的谏言，觉得祂说得很对，打了个响指许了个愿，帮祂长了全套女性零件。

    层次相同才能有精神交流，经历类似才能有理由共鸣，所以我愚弄了命运让你暂时成为了魔女途径序列0。来吧，来达成生命的大和谐，让我看看生命的源头，一切的最初。

    梅迪奇：我日你＊&％￥

    阿蒙当时不幸也在场，险些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祂捏着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特别珍贵特别美好像是自带失而复得属性的单片眼镜，非常熟练地丢下了梅迪奇，偷上自己跑了。

    至于亚当，祂总是见势不妙就心理学隐身，虽然也有被搞，但其他人都看不到祂什么时候在哪被搞，约等于没有被搞。

    阿蒙倒是不忘初心，闲着没事就锲而不舍地搞出事，但祂处境和亚当一样，偷/安排一个精神病实在太他妈难了，就算阿蒙狠心对自己的咖啡厅和所有分身痛下杀手，大概也只能伤敌一千自损八万八。

    克莱恩还总暗地里盯着祂，一旦发现祂有出门跑路找其祂时之虫玩的念头，就抓起来拖进小黑屋，祂偷了好几次克莱恩的思想，都没明白为什么。

    太乱了，对方的脑子像无数根灵体之线揉成了团。

    梅迪奇索性放弃治疗了，提出既然打不过，不如先加入，等祂们升到序列0，再倒过来研究克莱恩。

    虽然祂们的提升之路有点遥遥无期——毕竟一天的大半时间都在上床，委实不是什么正经研究氛围，但至少听起来很有盼头。

    阿蒙拒绝。

    混过遥远第一纪，无比能屈能伸的梅迪奇还能忍，出生以来就在爸爸庇护下快乐作死的阿蒙实在不能忍了。

    同样都是虫，祂的时之虫为何如此弱小可怜没什么用。身为序列1，天天重启自己状态算怎么回事，偏偏有时候重启被发现，还会被嫁接回来！

    难怪相邻途径往往是仇敌，经历了好几次一睁眼发现是三五天后的阿蒙决定自闭，并全蒙讨厌男朋友三秒。

    向来只有祂偷别人时间的份，从来没有别人能让祂觉得自己时间被什么玩意儿偷了的。

    梅迪奇还在一旁哔哔叭叭搞威胁：“那你说怎么解决，别想再把我推出去，不然我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祂堂堂战争之神，铁与血的象征，动乱和纷争的主宰。最终死于和众所周知不能打的途径上床，祂们猎人途径还要不要面子了？！

    阿蒙慢吞吞爬起来，摘下单片眼镜，擦干净重新戴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只能叫人了。”

    亚当：难道你想。

    阿蒙笑了一下：“先试试能不能打过，不能也有人分担我们的劳动。”

    好烂一阿蒙，干得漂亮。三个没有心的老阴逼一拍即合，，商议片刻，首先不怀好意地，哄了狼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一个图铎像所罗门一样没了的小安提哥努斯过来。

    安提哥努斯是真的不长记性，才被阿蒙耍过没多久，就再次友情出场，然后差点毛都吓飞。

    序列0！！那么大一个同序列的序列0！！！

    虽然现在的序列0已经很少为了锚把同序列当零食吃，但这是个半疯的0啊！！

    祂连滚带爬地跑了，跑之前都没顾得上对阿蒙拳脚相加，只发出了嗷呜嗷呜的骂骂咧咧。而愚者本愚似乎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就那么目送一个同途径高序列的小点心远去，然后向着阿蒙伸出了手。

    阿蒙在剩下的时间里一直在想小安之后会不会变触手魔狼，就像人类中最近很流行的深渊黑猫那样。

    安提哥努斯这个同途径都没有吸引力，按理祂们也该放弃摇人另谋祂路了。但亚当坚持应该再试试其它同事，大家相处这么多年，有福独占有难同当，说不定就是克莱恩不喜欢魔狼喜欢虫。

    梅迪奇补充了一句还喜欢金币宝石，不错，换个更闪亮可爱的端上来。

    正兢兢业业收拾图铎留下的烂摊子伯特利·亚伯拉罕：？

    祂本可以冷静自如地开门就跑，作为容纳了门的唯一性与三份星之匙特性的天使之王，祂是不可能被这么一间平平无奇只不过住着愚者的房间困住的。但也许是研究欲作祟，也许是好奇驱使，也许是想看乐子，祂忍不住和这位新晋愚者聊了两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祂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失身的，虽然过程应该很恐怖，但祂实在没留下什么记忆。对方甚至贴心打包处理了事后清洁和身体恢复，如果是正经锚咖服务员，伯特利会在他的评价单上打个好评，甚至考虑办张纪元卡。

    但祂工作很多，没时间在这里陪祂们玩锚定游戏，走了走了。

    阿蒙目送伯特利夺门而出，好奇和恶意简直和油田一样，咕咚咕咚往外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缺锚成这样的状态也能保持理智，连伯特利卿这样的位阶，都能忍住不吃光抹净，把祂和非凡特性彻底留下来？”

    祂见过父亲作为全知全能者时的模样，那是难以避免，难以抗拒的聚合感。

    不知道从伯特利身上吸到了什么的克莱恩这次没有上来就抓住祂，像是头疼地半阖着眼，支着额角轻轻按压着太阳xue。许久他才掀起眼帘，温煦地勾起唇角，沙哑着说道：“因为……道德感。”

    拉长的触肢缓缓伸进了祂的喉咙。叩开齿列，压住舌根，在咽反射时撑开会厌，将祂装饰性的喉管完全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连呼吸也被强硬地终止。

    “每次都这样，就这么不喜欢我说话吗？”一个阿蒙帮忙抱怨了一句，于是所有阿蒙都得到了一样的待遇。

    不过，有几个阿蒙熟练地偷走了自己的身体反应，再次偷溜了出去。他们都是低序列的分身，一条序列4的灵之虫投去了轻飘飘的一瞥，跟了上去。

    身为克莱恩的一部分，祂履行了克莱恩“不要让祂有对帕列斯动手机会”的要求，同时却也没有阻止这些阿蒙来回忙活，将一条羽蛇骗回了贝克兰德。

    被丢出来收拾烂摊子，化名道恩·唐泰斯的灵之虫，望着不远处摆出诚恳微笑，和其他来孤儿院参观的资助者侃侃而谈的伦纳德，冷静地想。

    他只是太想念对方，想念曾经真切拥有过的，大概属于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