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宫恒的前女友
烧烤摊就在路边，用简易的遮雨棚搭出一方隔雨隔寒的小天地，宫恒和青梦坐在一方矮矮的小方桌前，凳子是简易的折叠矮凳，人坐在那儿就像回到了幼儿园一样亲切。 周遭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旁边的垃圾桶堆满了签子，满面油光的胖大叔在缭绕的烟火中刷油、翻面、扫料，而他的媳妇则负责招呼客人、上菜、结账。 这种路边摊都是自己拿个塑料小篮子，把串串放里头，再递给老板娘算账，然后老板烤串。 宫恒娴熟地拿菜，牛rou、五花rou、鸡架、秋刀鱼、猪皮、韭菜、小白菜、土豆、茄子，还有两瓶啤酒。 “你还要什么？”他末了才问青梦。 青梦摇摇头，表示够了。这宫恒竟然把她爱吃的拿全了？！ “老板，微辣，孜然多放些。”宫恒边将东西递给老板娘边说。他连辣度都说对了。 人间烟火气啊，青梦感慨地深吸了一口这馥郁馋人的烧烤香，而宫恒淡然地坐在她对面，熟门熟路地用劣等餐巾纸将桌面残留的油渍擦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宫恒模样打眼，但两人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下班后的情侣，完美地融入脏乱但接地气的场景。 “宫恒，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青梦很疑惑，为什么宫恒能那么准确地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应该没有吧。”宫恒笑笑，启开啤酒倒进一次性塑料杯中，并推给了青梦一杯。 “宫恒，你哪里人？大学哪里读的？”她不信邪地继续问。 “我C市人，毕业于C市人民公安大学。” C市是北方城市啊，离H市十万八千里啊，青梦也从未去过C市。 青梦更疑惑了，“那你没有出过C市啊？为什么跑我们H市当警察？而且C市发展比我们H市更好呀？” 宫恒倒是对答如流，“我一直生活在C市，毕业后就进了C市公安，后面工作调动才来的H市。” 他的眼眸如浓墨化不开，嘴角噙着笑容，他话语轻巧，淡去了多年的苦楚和思念。 “从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再到大学毕业进体制，然后从C市调动到H市，最后与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烧烤，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啊。” 听罢，青梦乐呵呵一笑，不接茬，只当他说的是酒桌上调情的玩笑话。 那为什么宫恒这么熟悉自己的口味？是巧合？还是他也是自己快穿时欠的风流债？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癖好？”青梦只好直接问。 “因为我是警察，看人很准的。”宫恒一本正经地胡扯。 “那你说说我怎么样？” “你呢，吃喝最大，金钱次之。父母、朋友排第一，男人倒数第一。漫画小说电视剧，周末睡到三竿起，睡醒还有起床气。我猜得准不准？” 宫恒得意地眨眼看她。 青梦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准。 目前出现的这几个男人，他们最大特点就是有钱。宫恒是一个月薪还没她高的小警察，实在不像啊？ 哎，这个宫恒应该不是她的风流债吧……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衰啊…… 算了，别管那么多了，先吃高兴了再说！ 青梦一口喝下了那杯清亮的啤酒，沁凉的水顺着食道一路而下，而酒精则一路而上冲脑门。 “我们都是努力生活的人，真好！不像那些生来就富贵的人！” 宫恒听懵了，耐心地问，“听着有点仇富啊。我可是看到你坐劳斯莱斯回来的。” 恰好烧烤也来了，撒了均匀小料的小串美滋滋地摆在烤盘上，而烤盘底下则垫着塑料薄膜，这样店家就省了洗盘子的工序。 青梦拿过一串烤牛rou，狠狠咬住，不淑女地把签子用力一扯，连带着五官都用力，把怨怼全部咬进嘴里。 “劳斯莱斯有什么好坐的！还不如你的小电驴舒服！” 她晃着咬了一半的牛rou串继续骂，“还有什么法式羊腿，进口牛排，我根本没吃饱！还不如这路边的假牛rou香！” 店家眼刀立刻杀了过来，腆着肚子过来上烤茄子，一脸凶相，“小姑娘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没不满意，她喝了些酒，胡说八道呢。”宫恒赶忙接下菜，安抚店家，也眼神示意青梦别说了。 青梦低下头，怯怯地继续撸串。 危机解除，宫恒哭笑不得地给她斟满酒，顺便把烤蔬菜全撸到盘子里，方便她吃，这也是她的习惯。 店家走远了，青梦又开始边撸串边絮絮叨叨，她这些日子有太多苦水要倒了，而宫恒这人话少，还跟她一样是个苦逼的打工人，甚至比她还苦，也就成了她最好的倾诉对象。 “宫恒啊，你说我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我想安心挣钱，想努力买车买房，可老天爷怎么就老是塞桃花给我？还都是烂桃花！” 宫恒无语了，那些个男人他基本都见过，都是人中龙凤，竟然被她归于烂桃花。 “哼，你但凡抓住一朵‘烂桃花’，钱车房都有了。”宫恒苦涩地灌下啤酒，这些男人里他最穷，烂桃花暂时不包括他。 “我就知道你们都这么想！”青梦气呼呼地拿烤签敲桌。 “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日子过得跟做梦一样。你看看，和苏梓羽一起，是顶流明星爱上我，娱乐圈文；和叶商一起，是金融精英爱上我，霸总文；和龙大佬一起，是电竞阔少爱上我，电竞文。简直是梦女文学照进现实！” 酒精让她的脑子格外发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雄赳赳地盯着宫恒不放：“宫恒，你有没有可能是某个高官遗落在外的私生子？这样我就能再凑一个高干文啦！” “呵！”宫恒被她气笑了，也撸了个一大口牛rou，“我倒是想啊，小时候还做过这个梦呢！” 青梦又遗憾又庆幸地拍拍他的肩膀，“也好也好，幸好有你陪我一起当个普通人。” 宫恒不自觉地翻了个大白眼：谁要和你一起当普通人啊！没看我斗那些男人都要斗不过了吗？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酒精打开了青梦的思路，她叼着五花rou串，仰头望天，“我其实是神女转世，所以才那么多男人围着我转？” 宫恒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一脸懵。 “你看现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女主，要么是女娲唯一的后人，要么是四海八荒的上古真神，要么是世上最后一只凤凰的转世，要么是魔神和天界战神的遗落人间的女儿，所以我很可能是正在历劫的位面之女！” 宫恒听完差点把嘴里的啤酒吐出来，尴尬地擦擦嘴。 这思路逆天了。没看过十部大热电视剧，根本想不出来啊。 “嗯嗯嗯，我是高官遗落在外的私生子，你是历劫的位面之女，活该我们坐一桌吃路边烧烤。”宫恒笑着给她倒酒，嘴角乐得咧到后脑勺。 青梦哭丧着脸，又喝了一杯，一瓶啤酒很快就见底了，“不然怎么办？他们一个个挣那么多，长得又高又帅，而我呢？” 她焦虑地指着自己的脸，又指指自己的身材。 “我长得也就清秀，胸不大腰不细腿不长，智商也就普通，性格又暴躁，贪财好吃懒做，全身上下就眼睛还算又大又亮，偏偏还近视了，我若不是个神女，我配不上他们呀！” 宫恒一愣。 他们夫妻十余年，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青梦。 也是啊，她丧失了快穿的记忆，如今只是一个23岁的普通女孩，掩藏在她活泼的外表下的是一颗年轻且迷茫的心。 宫恒继续斟酒，他知道她喜欢喝酒。 “我前女友有一段话很适合送给你。” 青梦疑惑地看向他。 宫恒望向了墨黑的夜空，遥想起两人互刀互杀的岁月，想起那张艳丽又决绝的面容。 “她说，感情里，我从来不问配不配，而且我也配得上世间任何一个好男儿。我从来只问值不值，问自己这个男人值不值得我付出。“ 不问配不配，只问值不值。 这是何等的自信，又是何等的清醒。不计过程，但求结果。 青梦听痴了，不禁有些神往和崇拜，“你的前女友应该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姑娘吧。” 宫恒笑着看青梦冒傻气的表情，继续表白。 “是啊，她活泼又潇洒，通透又无畏，她有世上最亮的眼睛，有世上最强大的心脏，她也是世上最懂我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还分手？” “呵，是她不要我，觉得我不值。” 宫恒灌下一大杯苦酒，不愿再多说什么。 她是嫌弃宫恒穷吗？可说出那番金句的女人怎会如此肤浅？ 青梦不敢多问，只能给宫恒的杯子斟满酒，“别伤心，都过去了。老板再来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