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侄子
20.侄子
陆家。 陆蜇和一众朋友厮混到半夜,他在闹吧被灌了不少贴牌的假酒,刚一到家、便被母亲按着伺候了两口蜂蜜水。 直到躺下,嘴里还渍着那股子甜得发腻的味道。 这让他总是错觉,覃家那个软得没骨头的姑娘还伶伶俐俐地坐在床头,绷着张小脸解释:“老太太让我来的。” 老太太。 张口闭口都是老太太。 谁稀罕她。 他不喜甜,起夜时琢磨过味儿来,阴郁着张脸、打算下楼倒水喝。 少年打着赤脚、抓了抓凌乱的碎发,步子虚浮。 旋转式的楼梯、踏步小,等落到实地,他忽然察觉不对,狭长的眼往角落里一扫—— 沙发上多了个黑色的影子,腕间的银色金属表带一闪而过。 似乎是个男人,慢条斯理地舔着虎口位置的盐粒,一口咽下杯中的龙舌兰,指尖衔了片柠檬,细细地嚼。 龙舌兰是粗酒,这样老派的喝法可以淡化原本酿造的味道。 传统招儿,理应再加一小碟蝴蝶幼虫。 举陆家上下,只有一个人爱喝这种、称得上廉价的烈酒。 “小叔。” 陆鹤璋微微侧头,余光淡淡地扫过少年。 “小蜇啊,来坐。” 陆蜇当下的反应,称得上受宠若惊。 陆鹤璋很少回陆家老宅,他在外面购置房产无数。只偶尔、怕落得旁人闲话的时候,老太太才会在大小宴会上,将人叫来抬抬面子。 陆蜇二十来岁,正是仰望强者的年纪,他敬着陆鹤璋,远甚过自己不学无术的父亲。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想回来拿点东西,才发现上次落了瓶酒在家。” 陆鹤璋摩挲着面前两只空酒杯,酒品微向下坠,“来点?” 陆蜇有些发怵。 “先舔盐,喝酒、再咀柠檬。不苦不涩、带点回甘。” 陆鹤璋斟满两小杯,神色懒散地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凑近。 少年被赶着上架,一口闷下去,涨得满脸通红。 快感层层递进、柠檬的酸中和龙舌兰的苦,盐边咸口。 他又倒了一杯,谦逊地压低。 … 换盏六杯后,陆蜇浑身发软、脖子上的青筋因为充血而膨胀,呼吸渐渐急促。 他失了理智,还要再倒酒,被男人轻飘飘地挡回来。 对方一双眼睛漆黑如夜,古井无波、小氲凉薄,看得少年脊柱发冷。 “小蜇,你喝醉了。” 在陆蜇眼中、陆鹤璋挺拔高大的身影被割裂成重叠的虚影,具象的视线缓缓失焦。 脑袋歪躺下去的一刻,男人从容不迫的起身、往楼上去了。 再下楼,已是半小时之后。 陆鹤璋欣长的指尖勾着两串少女的发圈、一对耳钉和遗落的拍立得相纸。 其上,少年陆蜇背对着、覃宝熙偷偷在身后扮出嫌弃的鬼脸。 男人的眼中毫无温色、侧脸冷峻料峭。 陆蜇还处在昏醉状态。 陆鹤璋捏过对方的颈子,少年吃痛地眼睛微睁,酡红的一张脸茫茫然、正对着莹莹发亮的手机屏幕。 ——解锁成功。 “小叔…” 陆蜇挣扎着叫人,陆鹤璋没理。 他点开微信,滑动着找到覃宝熙的微信——带着黄色太阳帽的粉色小猪咧着张嘴笑。 记下号码,删除好友。 陆鹤璋微笑着、将手机递还给了侄子。 他摸着少年硬刺的发,不吝关心。 “存了个新号码,有事随时联系。” 陆蜇点点头,潮涌从胸膛下方那一处凹陷里旋生上来,充斥鼻翼、他感到闷涩。 “谢谢小叔。” 陆鹤璋无声笑了下,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 “等改天,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叔叔马上就要娶小婶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