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喂！在那愣着干什么啊！还要我请你啊！快过来！”女店员回头对着店里机器人帮手怒吼道，是个矮矮的功能性机器人，机器人在后面有序的收拾店里的服饰，一旁摆放着半人高的货物，可以看出他已经工作很久了，瞪了一眼机器人后，女店员才扭过头对着011又露出个和善的微笑，声音轻柔“这位先生，我们会先收集您的身体数据，为你选择合适的衣服。”

    “好的。”小机器人放下手里的工作，缓缓移动过来，白色的外壳上有些污渍和划痕，动作有些卡顿，它需要上下扫描011的身体才能得到数据，白色的小机器人从上到下扫射了011全身，它一愣，看了一眼这位奇怪的客人，客人居然和它一样是个机器人，它正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女店员。011偏头看了它一眼，想是漫不经心，目光对视上，有细微的电流声，小机器人信号闪烁了几下，它的程序里悄无声息的被入侵了几道程序，没什么用，只是能抹去011是机器人的认识，白色小机器人脑袋突然空白了一瞬间，它又一次运行了自己的身体程序，仔细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它很快得出结论，也许是它数据库太旧，没有人给它更新，所以导致运行有些卡顿。

    “还没好吗？你怎么回事啊。”女店员等的有些不耐烦，今天怎么这么久啊，这个破机器人，不过确实用了很久都有些不灵敏了，看来确实要换一个新的机器人了。小机器人告诉了女店员011的三围数据，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它，怕它打扰了客人的兴致，亲自带着客人去试衣间换衣服。

    小机器人又扭头回去，要继续自己的工作。

    “嘿。”阿雨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小脑袋。

    它回过头，发现是另一位客人，一名很漂亮的女性人类，它礼貌的离开了些距离，“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女店员已经走远了，看起来没空服务这位客人，它自觉承担起服务女客人的任务，虽然一般人类都不太喜欢和它接触特别是和它靠的太近，因为没有人给它做护理和更新，它有些脏脏的和饱具风霜的机器外壳，它的躯壳有一处凹痕就是因为离客人太近被客人厌恶的踢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这边有什么工具吗。”阿雨眨眨眼，敲了敲它结实的脑壳，小机器人缓缓从自己肚子里弹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几把很简陋的修理工具，它有些呆滞，“我的编号是服务型机器人E－935s36，店里的东西店员规定机器人不能随意触碰，我只有这些。”这些是它出厂时自带装备的维修工具，是为了给它修理维护用的，虽然店员一次都没有带它去修理维护过，因为修理费很贵，它只有这些是属于它自己的东西，它很宝贝。

    “可以借我用一下吗？”阿雨轻轻笑了笑，指了指肚子里寥寥无几的工具，它动作迟疑，宝贝的捂住肚子，还有些不舍，会不会被客人拿走丢掉呢？它知道对于有些不是人形态的机器人，有的客人会故意这样逗机器人去捡回来，或者直接拿走不会还回来，但是它的程序不能拒绝客人的要求，虽然疑迟它还是顺从的说，“好的，客人请随意使用。”

    “好乖，我可以叫你小白吗。”阿雨笑眯眯的，拿出工具，小机器人没有正经名字，这是它出厂后第一次被人夸奖，也是第一次有人给它一个称呼，它信号有些波动，有点高兴，“可以的，客人。”阿雨连入小机器人的数据库，替它更新了数据，修补了bug，刚刚她就发现这个机器人有些小问题，刚刚好顺手修一下，对于一个理工科女研究员来说，轻而易举。

    “还有什么问题吗，身体？”

    “右下方的线路有点短路。”小机器人乖乖的说，它没想到客人会为它修理升级，这是它第一次接受修理，客人为什么会来帮它呢？

    “我就说，刚刚走路一顿一顿的，肯定是这边有些问题……”她拆开机器人的外壳，露出杂乱无章的线路，她拿出工具，开始修理……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可以说的上是如鱼得水，在她上学的时候，虽然是政府出钱供她生活，但是她也会经常去兼职修理些机器人来弥补日常开支，她修理过的机器人包含了各个种类，尽管只有这一些工具，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件麻烦事，但对阿雨来说，她修理过千百个，这种小型服务型机器人她闭着眼睛都能修。

    敲好一块凹进去的外壳，机器表面变得光滑平整，擦掉上面的污痕，阿雨用一些离子喷漆磨平了上面的划痕，阿雨给它安回去外壳，修理过后的机器人像新的一样，白胖胖圆滚滚的一个小机器人，在灯光的映射下露出光泽。

    “好啦，看看怎么样。”阿雨蹲下来摸了摸小机器人滑溜溜的脑袋。

    它动了动手脚，走了几步，活动自如，又飞快的绕着阿雨转了几圈，转的飞快好像很高兴，电子音响起“修好啦，修好啦，小白现在修好啦。”

    它的数据库更新好了，那些有问题的线路和零件都修好了，外壳也变得崭新，“谢谢你，客人。”，小机器人慢慢靠近她，守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阿雨笑眯眯的“不客气，小白服务员。”

    “阿雨。”阿雨抬眼望去，011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定定的看着她，简洁的黑色西装，尺码刚刚好，丝滑有质感，闪着细腻的光泽，衣领扣子矜持的扣到最上面，修身的西装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像个英俊的世家公子，绅士的等着他的女伴。

    他一步步向阿雨走来，脚步像雨点，阿雨居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像春天的雨点落到平静的湖面，一点点晕开蔓延到整个湖面，掀起波澜。

    011很适合这样穿。阿雨想，要是011不是个机器人，他肯定能走上更高的位置，有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阿雨。”011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件衣服可以吗。”

    其实不用阿雨说话，他也能检测到阿雨的心跳波动，这只能说明，阿雨很喜欢。

    “还行吧。”阿雨揉了揉耳朵，强作镇定。

    “这位先生身材很好，相貌也很英俊，刚刚试了几件都很合身。”女店员脸上也有些红，羞涩的抬眼看着011，如果能和这位先生约一个晚上……她……但是从刚刚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眼都没有看过她，连挑衣服都没有让她帮忙，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想到这女店员也有些懊恼，她自认也是凹凸有致，长得虽然没有那位女客人好，但也还可以，她一路献殷勤也换不来男人一眼，男人换好衣服就急着往女客人这边来了，看起来被那个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阿雨豪气的拿出自己的光脑去付款，011挑中的衣服都买了下来，由飞行器送到家里阳台的磁悬浮快递接收处。

    原来是个小白脸，被女人包养了啊，这种事不算少见，女店员心里的不平衡稍稍少了一些。等到两人走了之后，她扭过头发现店里那个机器人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去干活，呆呆站在门口望着两位客人的背影，傻傻站着。她不满道“喂！你在这干嘛呢，快去干活！不然我……等等！”女店员这才发现，机器人的外壳已经焕然一新，她从来都没太注意小机器人的存在“你，你怎么变样了，难道是刚刚那个女客人给你修的？她还真是个好人……”店员嘀嘀咕咕的几句，“刚好，本来还行把你扔了再买个新的，现在又能再用一段时间了，你还真是好运，居然还有人会修你这个破烂机器人，你知道去修你要多少钱吗……”。

    小机器人没有回头，它决定以后就叫自己小白。看着那个男人高大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羡慕他。它第一次被人摸头，原来被人类轻柔抚摸的感觉是这样的，它郑重的把那段数据加密保存，客人好温柔啊，要是它的主人能是那个女客人就好了……小机器人呆呆的想。

    阿雨带着011出来商场，就被人叫住了。

    “那不是阿雨吗！阿雨！嘿！”一个清脆男声响起，“好巧啊！阿雨真是你啊！”。

    阿雨向声源看去，有些惊讶，是她公司的同事，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应该是出来聚餐，今天居然碰见了，真是太巧了。等等，要是他们问起来，那她要怎么介绍011啊……阿雨眼皮跳了跳，说这是我的机器人？那怎么解释他的来历啊，说我是走了见不得光的后门拿到的，不好收场啊，不不不，还是装不认识吧要不……

    男同事有些兴奋的走过来，“既然碰到了我们就一起吧！刚好要去聚会，一起吃个饭呗！”

    他突然发现阿雨旁边居然有个高大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他有些意外，好奇的问出来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不是，阿雨，这个男人是谁啊……”

    来了来了。

    阿雨脑袋卡壳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