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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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黄金屋的盈利,分到她手里不足百两,这个月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些? 绿娆端详她神色,问:“娘子,可是出了何事?” “银子多了。”沈兰溪呐呐道。 绿娆:“……多了不好吗?” 沈兰溪摇摇头,打开了那封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元宝把家里的人全部都问候了一遍,包括祝允澄从同窗家里抱回来的小奶狗,占了大半页纸,最后才期期艾艾的说了句,丹阳县主让人送来几箱子书册,她本是不敢收的,但是丹阳县主让人把箱子放下后便走了,她打开瞧了瞧,那些都是读书人最爱的,好多还是孤本,特意让人抄写了的。 元宝与她学识字,哪里知晓什么孤本,多半是元稹也瞧过了,就是不知将这孤本留下的主意是谁的。 沈兰溪把银票交给绿娆,让她拿去放好,那封信压在了梳妆台上,等着祝煊回来,问他如何回礼。 她还没有那般厚的脸面,能让丹阳县主曾孤本的手抄书给她,虽是不明缘由,但想来,丹阳县主看的不过是祝煊或是澄哥儿他娘的面子,与她这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没甚干系。 被惦记着的人,此时一身泥污立于山脚下,油纸伞换了雨蓑,却也无用,一身衣裳湿的透彻,紧紧的黏在身上,吸着那血rou之躯里的热气。 “还请两位大人在此稍后,容小的先上去瞧瞧。”冻得嘴唇发紫的小吏道。 “不行,你一人上去,若是出了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肖萍立马拒绝,说罢,又侧头看向祝煊,“祝大人,这里山路崎岖难行,您在这儿稍稍等片刻,若是一个时辰后我们还没下来,就去寻赵义,让他带人来。” 前路难行,深一脚浅一脚,祝煊确实在拖后腿,闻言也不逞强,躬身与他见了一礼,冻得牙齿都在轻磕,“二位万要当心。” 山洪发生的巧,许多壮劳力都在田里,受害者众,但山上的木屋农舍也没能幸免,养着的鸡鸭猪狗都跑了出来,受了惊,且活着的在山里乱蹿。 肖萍救了几个老人出来,也没工夫听他们哭诉,只劝说道:“这里不宜久留,老人家快些下山去吧!” “不走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啊!山神怒了,收走我们几个老的,饶过我们的儿孙和土司大人吧!”一人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求愿道。 另外几个刚被从泥水里拉出来的人顺势跪下求道。 肖萍无力的闭了闭眼,再次出声:“快下山去吧!” 轻飘飘的,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小吏急道:“大人,这如何办?” “继续往上走。”肖萍没再多纠结。 这些人不听他的话,说的再多也不过是多费口舌,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早些找到村寨的土司来。 祝煊在山脚处等了许久,刚要折身回去寻赵义,忽的听到了马蹄踏过泥浆的声儿,风雨里,一众人马远远行来,马背上的人似是有铁骨一般,不惧风雨。 “祝大人!”赵义急声唤了句。 “赵将军。”祝煊行礼后上前,“肖大人上了山,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赵义翻身下马,雨滴顺着下颌滴落,“我带人上去瞧瞧,搭营帐安置灾民之事,还请祝大人帮忙了。” “赵将军放心,祝某定当尽力而为。” 两厢寒暄后,两人分开。 祝煊往城中去,营帐是从军中拿的,但是买粮食的银子却是没有。 祝煊把账簿合上,大步出了府衙,乘着马车回府。 身上冷的厉害,靠在马车上却是忍不住想,要如何求,才能让那小娘子给他点银子呢? “郎君,到了。” 马车停下,阿年在外轻唤。 祝煊‘嗯’了声,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又叮嘱道:“一会儿让换个人来驾车吧,你去让人熬点姜汤,喝一碗暖暖身子,今夜早些歇息。” “多谢郎君。” 入了府,祝煊才瞧见,院里刚栽的两棵桃树被风吹得连根拔起了,瞧着荒凉又可怜。 他刚弯腰想要扶起,听得窗边人唤。 “别弄了,快进来!”沈兰溪扬声喊,一头青丝没如往常般挽起,散落肩头,被风吹得扬起。 祝煊快步进了屋,把她面前的雕花木窗阖上,道:“等天晴了,我再给你栽种好。” 那桃树还是幼苗,是先前吃着祖母让人送来的桃子,沈兰溪心血来潮,带着这父子俩去栽了树,浇灌之事交给了祝允澄,照看得颇为尽心。 沈兰溪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来,催促道:“快去洗洗,旁的那些哪里比得上你重要。” 祝煊被这句哄得开怀,拿着干净衣裳去沐浴。 用热水泡过,整个人都舒坦了,穿戴整齐后出来,他刚要开口,手里却是被塞了一封信。 逐字扫过,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信笺折好递还给她,祝煊道:“……丹阳县主既是要给,收了也无妨。若是我没猜错,这是她送我的生辰礼,往年都是从她家藏书阁随便拿一本送我,我倒是觉得,今年这般很好。” 沈兰溪顿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踏实了许多。 祝煊的东西可不就是她的东西嘛!她的东西依旧是她自己的! 说话间,绿娆端了姜汤进来。 有些烫,祝煊小口喝着,辛辣的汤顺着食道滑入腹中,顿时整个人都热得冒汗了。 “外面发了洪水,正是乱的时候,与府中人交代一下,都要警惕些,切要看顾好府里。”祝煊叮嘱道。 沈兰溪嘴角一抽,“……发了洪水?” 她那日就是举个例子啊喂! “嗯,赵将军与肖大人去山上救人了,我负责城中安置灾民,但是府衙账上的银子用完了,没钱买米粮……” 话说至此,沈兰溪懂了,示意绿娆去把装银子的匣子拿来。 “先给你拿一百两,若是不够,再来取。”沈兰溪把匣子交给了他,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三百两的银锭子。 沈兰溪这般痛快的拿了银子,祝煊心里却是生了愧疚。 沈兰溪瞧他一眼,哼了一声,很是直接道:“郎君不必感动,这银子从你的月例里扣,下月开始,直至还清。” 祝煊笑了一声,依言说好,却还是郑重谢过她。 走时,又叮嘱:“这几日事忙,阿年留在府里听你差遣,我夜里若是回来得晚,就歇在侧屋了,你如今身子不便,夜里还是让女婢守着些,别一个人,知道了吗?” 沈兰溪单手托腮,与他挥挥手,“放心去吧,若是有事,我自会让人去寻你。” 祝煊走后,绿娆进来陪沈兰溪,剥了瓜果给她吃,笑着打趣道:“娘子今儿怎么舍得银子了?” 沈兰溪吃掉她投喂到嘴边的葡萄,几下吞咽到肚子里,“郎君是真的心疼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饿肚子啊。” 祝煊真的如古人说的那般,‘居高位,未敢忘忧国’,他对百姓心怀悲悯,这样一个人,她怎舍得让他失望呢?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暴雨一连下了几日, 山上的还未收割的水稻尽数被洪水冲了个干净,那一片泥水成灾,饶是肖萍早早让人疏通了河道, 此时成都府城一脚下去, 水也深至小腿骨, 沁得人骨头都疼。 祝允澄学堂放了假,在家里陪着沈兰溪待了两日, 终是耐不住的换了雨靴, 戴了雨蓑, 像是尾巴一般跟着祝煊出门了。 肖萍这几日与赵义一起,在山脚处搜救百姓, 忙得脚不沾地,城中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祝煊打理。 安置的营帐靠近城门楼, 虽是夏日里, 但暴雨不停,依旧冷得厉害, 不少人淋雨染了风寒, 少不了用药材与要人照料。 就连粮食,如今因这天灾, 城中粮价被翻了几倍,人心惶惶, 祝煊下令几家最是叫嚣的粮店改回原价,顿时在百姓中声名四起, 好与不好的评价像是天平两端。 只祝煊面上并无旁色,让人瞧不出深浅来。 几杯茶后, 于厅堂中坐的几人, 先后出了声。 “发生这般灾祸, 我们也着实不好受,祝大人来了不过月余,怕是不知道,我们石头寨真的是难啊,那片土不好,种什么都收成少,不过是旁的地儿的十之二三,每年夏税秋税后,大家家里的余粮也只剩一个底了,舍不得吃,拿去换了银子,换一些糙米陈米来,和着野菜填肚子,就这样,每日都是喝个水饱,山上的野菜都挖光了,真不是老朽不愿出银子,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祝允澄站在祝煊身后,听得咽了咽口水,心里难受的紧。 他今早还吃了rou包子呢…… “是啊!有心无力啊,我们云香寨虽是大,但其中多是老弱妇孺,四时就指着田地里的那点收成过活呢,先说银钱,真的是没有,且就是家里的粮食,也就是刚收的那点,没晒干去壳,还不能吃,青黄不接的,这些时日也是尽靠野菜充饥了。” “祝大人年轻,是京城官家子弟,如今得圣上旨意,前来体察民情,还劳烦祝大人回京后,把我们这些百姓的困难说说才是。” 祝煊垂着眼皮,听得他们一句句的抱怨,直至这瘦的颧骨凹陷的人,把他日后的路都算好了时才掀起眸子来。 四目相对,一人神色自若,白净的脸上无甚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另一人眼睛混沌,也丝毫不避让。 “我吃着皇粮,领着俸禄,自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办事。皇上派我来此,任的是按察使的职,要让成都府无一冤魂。至于这位族长说的事,那是肖大人该管的,族长瞧着年迈,若还是分不清职责,还是早日退位让贤的好。” 这话说得极具锋芒,饶是祝煊嗓音清润,娓娓道来一般的和煦,却还是在9在场的几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几人对视一人,脸色皆难看的紧。 祝煊把手里的茶盏放到桌案上,与玉瓷轻磕了下,声音清脆。 厅堂寂静无声,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了那最先开始倒苦水的人脸上。 “石头寨啊,我知道。”祝煊鼻息轻嗤了声,直接戳破那没一句实话的论调,“我不止知道,还清楚这个寨名的由来。” “百年前确实是一座石头山,山上的人也是从北方逃荒而来,那些年念及你们辛苦,也确实少粮,肖大人的父亲当时任知府,为着你们寨子,还特上了奏折给皇上,三次后,皇上特下令免了你们的租庸调,这一免便是二十年。” 祝煊说着,眼里的锐利直直的刺向那花白了胡子的人,“如今石头寨每亩田地产量几何,账簿上记着的是老黄历了,族长是想本官带着人手亲自去算吗?” 话音陡然一转,变得严厉,那张脸上哪还有半分清润与谦让。 众人再是傻,也晓得这人与肖萍不一样,他们今日是踢到硬骨头了。 哪家寨子的田地产量没有藏私,更有甚者,且有许多私田偷偷种着并未上报,若是祝煊真的带人重新丈量土地,分得良莠…… “那……”石头寨的族长思忖一瞬,刚要开口,却是被打断了。 祝煊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落在了他旁边处,白白胖胖的男人顿时浑身一凉,如临大敌的与他对上视线。 祝煊唇角轻勾,道:“云香寨,甚是出名。听闻这寨子如其名,寨子中的百姓难出男丁,多是生女郎。又听闻,那些个女郎,都个个赛西施,七八岁时会被以高价卖去淮水以南,七八成的扬州瘦马皆是出自云香寨。” “今日既是见了族长,那本官就问上一句,这传言可真?”声音轻飘飘的,却是渗人得很。 白胖男人瞬间吓白了脸,赶忙否认,“假的!自然是假的!” 祝煊视线未挪半寸,淡然道:“那就更得问问族长了,为何只有你们寨子中,只剩老弱妇孺了?” 透着威严的声音,压迫感很强,那种自幼被种在骨子里的强势与强大在顷刻间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