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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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浑噩上学,大概要生病,早饭都没胃口吃,再熬一天吧,明天就是星期六 走进教学楼,她忽地发觉不对劲儿,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很怪异,不论是AB班的还是普通班的都无一例外,有三个女生甚至当众指着她议论 她不悦,隔空瞪了回去,为首的女生粗鲁地揪住她衣领,不由分说拽她向前走,然后毫无征兆地松了手,她一个趔趄扑向前去,万幸及时扶住墙 她怒火被点燃,无疑会与那人厮打,可是抬起脑袋那秒却哑然无声,被拽到这里,她便是无阻面对文化长廊,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优秀学子光荣榜” 景瑞雪的照片和自我介绍仍然挂在那里,和从前没区别,但是一左一右多出来两张纸,她匆匆一瞥,骤然发了疯,悍然不顾地冲进人群 居然正是那篇被刘老师藏起来的反社会作文,霹雳瞬间开炸,她两耳嗡嗡作响,眼前又黑又白,要不是前后左右挤满人,恐怕她早已腿软倒地 凭空出现的作文纸足够令她震惊,殊不知右侧还贴着一张相片,豪华轿车停泊着,车窗玻璃没有升起,足以窥探到车内景象,她的侧脸与校服裙暴露无遗,旁边依稀可见一个叼着雪茄的男人,暧昧的气息回旋着,很难不让人多想 一阵恶寒从心底泛起,江娴大哭着推搡碍事的人,两只颤抖的手胡乱抓着,她想撕毁那两张可怕的东西,可是正义的同学们哪能同意,她一次又一次被推回原地,那面揭露她所有丑事的墙明明就在眼前,却好似相隔千里 “大名鼎鼎的好学生居然是个应召女郎” “她精神有问题吧,你看看那作文写的,太恐怖了” “出去援交竟然还穿着校服,真给学校丢脸” “天啊,她写的都是真事吗,要不要报警啊” “有钱真好啊,这么漂亮的学生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就是那个台湾转校生吧,漂洋过海来香港做妓女,她爹妈知道吗” 侮辱的话犹如一把把刻刀,她被割得体无完肤,这简直相当于被扒光衣服丢到大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眼泪粘连着发丝,精致的脸蛋狼狈至极 她想跑,马上离开这座监狱,一秒都不再待,但是同学们将她团团围住,人墙密不透风,无尽的谩骂劈头盖脸扑来,她如同被掐住脖子,就快要窒息 这时,极具威慑力的震吼从天而降,长廊即刻鸦雀无声,看热闹的学生们低着头散开,诚惶诚恐地向校长先生问好 江娴两腿一软,扑通跌倒,雪白的长裙沾染污渍,她的手抖着撑地,豆大的泪珠子分秒不停砸落,摇晃的视线忽然闯进一双黑皮鞋 她无助地仰起头,校长威严的脸孔就在上方,这便是刚上任不久的新校长,人尽皆知是个狠角色,同学们每次见了他,大气都不敢出 校长眯眼细看墙上的好东西,每多看一点儿,苍老的手就会攥紧一寸 这类好戏千百年难遇,学生们不舍得离开,日复一日枯燥读书谁不心烦,谁不渴求一个笑料、一个谈资,尤其此等高傲圣女跌落神坛,想一想就兴奋 长廊万籁俱寂,焦急的脚步格外清晰,刘老师奔跑着,好像忘记自己穿着高跟鞋,几次险些滑倒 看见仪态尽失的江娴,她素日的严厉苛刻瞬间消失,已经顾不得擦去满头的汗,她使劲儿拖拽,要将其拽起来,可是江娴已经丧失意志,就像一滩烂泥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你给我起来,校长面前你也敢撒泼,你想害死我呀”刘老师用手背抹去她的泪痕,压低声音警告她,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或许有的,是那源源不断的泪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们议论纷纷,词汇越来越肮脏,碍于校长在场刘老师不好发作,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认为最坏的可能也就是这丫头片子跟谁打起来了,那现在怎么回事,想碰瓷吗 “老师,您们A班到底是尖刀班还是…援交女速成班啊”一个胆大的女生当了出头鸟,这句话引来一片哄笑 刘老师又懵又惊,动作在那一刻定格,一直沉默思索的校长说话了“刘老师,你回头看看” 刘老师煞白的脸扭向那面墙,倏然僵硬不动,那张作文她当然记得,可是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她分明亲手藏在抽屉里,而那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刘老师,你班上的女同学不仅写出大逆不道的文章,还与社会人士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你怎么解释”校长脸冷得像冰窟 刘老师几乎在求“校长,无论真与假我们都换个地方谈好吗,她是个女孩子,她不能失去清誉,这里那么多学生看着,您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同学” “以后?”校长漠然地反问 他把江娴视作耻辱,从不掩饰厌恶“没有以后,她也没有机会再面对同学们” 非议愈发激烈,刘老师的劝说显得多么无力,校长清了清嗓子,愤慨而坚定地做出决断“同学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女同学言论偏激,对社会、学校、家庭都有非常反动的思想,况且她在校期间私生活混乱,在一定程度上有损我校名誉,她的种种恶劣行为实在可憎,身为校长我不能容忍” 走廊静得像荒无人烟,可是明明挤满学生和老师,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怕稍不注意就错过什么 “为了保障我校的良好名声,我决定开除她的学籍”校长一锤定音,丝毫不犹豫 瞬间,长廊的沸腾达到顶峰,有人惋惜叹气,有人拍手叫好,更多的是拿A班开刀,试问谁不想进A班,又有多少人能进得去,他们尽情地诋毁,甚至庆幸自己没有考进去,好像都忘记了平日如何仰望A班 “同学们,我才上任不久,你们对我还不太了解,但是从这件事上你们可以看出我的做事风格,我没有掩人耳目,更没有包庇作风不良的学生,我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平等对待每一位学生,同时坚决杜绝任何恶劣行为,一经发现,必须严惩,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所有同学都要引以为戒”校长挺着胸脯训话,神情一丝不苟,隐隐有些骄傲庆幸,他最近正烦恼如何立威,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杀鸡儆猴,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鸡,今天倒好,得来全不费功夫 所有声音在江娴听来都是恍惚的,天在旋地在转,此时的茫然堪比面临生死,被谁打死至少清楚死因,现在不同,她在浑然不觉中被算计,好比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 是谁cao控这一切,她最清楚不过 可是已经无力回天 她只身回到尖东,一上楼就拉上窗帘,仍嫌阳光刺眼,索性蒙上被子 她不允许自己再哭,哭有什么用,只会让罪魁祸首更加荣耀 不论如何,这一仗文哲大获全胜 她才发现自己好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以为想出什么妙招,放狗屁 她不算冤,作文是景瑞雪的亲笔作品,照片里也是她本人 可是文哲就清白吗,他什么都没做过吗 不过无所谓了,她这颗眼中钉已经拔除,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依然是A班众星捧月的存在,没有人知晓演讲大赛的端倪,更不会怀疑试卷是否被更改 被子忽然被掀开,她被卷着翻了个身,眼一睁,那张熟悉的脸就在面前 “翘课就翘课,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不怕被拐走吗”靓坤眼带怒气,一层薄汗覆着额头,像是匆忙赶回来的 江娴鼻子发酸,赶紧抢夺被子,趁掉眼泪之前躲进去 靓坤唰一下拽过来“你叛逆期又到了是吗,说话” “你还给我”江娴尾音已经发颤,就快要绷不住了,她直起身来揪着被角不放 “你怎么动不动就抹眼泪,老子给你气受了是吗,瞧你天天委屈的”他发了狠,那团被子被甩到地上,他这句话语气不轻,因为他不能平息怒火,平日千防万防,生怕她出危险,她倒好,自己翘课出去疯玩,还知道回家,怎么不远走高飞 江娴眼神一怔,再也忍不住了,打转的泪花汩汩涌出,她咬嘴唇克制却哭得更狠 下一秒钟,她突然被靓坤卷进怀,他抱得那样猛,粗糙的手将痛哭的女人死死按在胸膛,她颧骨顶着他坚硬的肩膀,硌得一阵酸痛,但她不挣扎,依然撕心裂肺哭着,喘息困难间,她听见他咬着牙说老子错了,再也不凶你了 怎么会有人道歉还自称老子啊,老天爷您下来管管吧,她想给他胸口两拳,可是手又酸又软 靓坤猜得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眼泪的确说来就来,但还不至于因为抢被子哭,他没再说什么,抱得却更紧,像是要填补那两个月的思念,也像疯狂补偿近来的嘴硬 江娴终于哭累了,她缓缓抬起头,发现他肩膀水痕斑斑,都是她蹭的 “谁欺负你了,说”哭声停了他才提问 她啜泣着娓娓道来,前因后果全讲了一遍,他安静倾听,真是好笑,小屁孩之间也会耍心眼,竟还跟他有关系,总共就接她一次,还被狗仔拍到 “我被扫地出门了,我没学上了”江娴低声嘟囔,又两行泪滑下,她的确烦上学,上辈子这辈子都烦,总想着钻空子偷懒,但也不想被开除啊 “想继续上就转学,不是什么难事,总之你不许再哭”他蛮横地擦去她眼泪,面对她,他没表现出对学历的轻蔑,那句上学有个屁用始终没说出口 她当然在想这个问题,可是心中的答案怎么逐渐偏航 靓坤丢开皱巴巴的纸团,又抽了一张新的,耐心地帮她擦眼泪“不想上就好好在家待着,你不是最爱睡懒觉吗,现在能睡个够了,待腻了我带你出去玩,那些事情我都推掉,就陪你” 他搂着她想尽办法哄,脾气好得出奇,那模样完全不像他,她破涕而笑,一直紧绷的脸可算有了笑 “哪句话逗到你了”他皱眉 江娴脸埋他肩窝,刚哭完的声音怪怪的,酥人骨头“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他轻浅一笑,何止,更有问题的还在后面 他抱了她许久,久到她腰背发酸,终于放开 他的唇抿成一道窄窄的线,阳光移了位置,恰好映在他身上,阳光可以温暖众生,却无法驱散他周身弥漫的阴险,仿佛摧毁人心智的深潭,那般危险、诱人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