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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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周的星期一乌鸦出院,已经住了一个多月医院,社团事务繁忙,况且当下情况不容乐观,他怎能逍遥躲清静 久病初愈必然好好庆祝,三日后他在屯门大摆宴席,备了几十挂鞭炮,办得红红火火,一是去去晦气,二是为了抹杀那些不中听的流言蜚语,昭告全香港东星没有易主 傍晚六点整乌鸦与江娴准时到场,车才刚停稳,鞭炮被齐齐点燃,声响震耳欲聋,烟尘满天飞,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这里在开庙会,整条街被围得水泄不通 欢呼声鼓掌声冲破天际,酒楼大门口一片熙攘,拥挤得无法下脚,可见东星社如今威名远扬,各路黑道人士及达官显贵都来捧场,争先恐后献殷勤 一尘不染的红毯已经铺好,江娴艳红的裙摆随风飘舞,世上最喜庆的颜色非大红莫属,作为主家太太,她自然容光焕发,红妆妖艳,身姿婀娜,脖子上戴着耀眼的水滴形钻石,折射着动人的光彩,宛如漫天繁星 各种各样的问候和奉承接踵而至,她甚至分不清是哪张嘴在说话,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她淡笑着点头,右手与乌鸦十指相扣,昨日特地做了新的美甲,金闪闪的,十分靓丽 消沉了多日,乌鸦终于重归神采飞扬,酒红西装熨烫平整,漆黑皮鞋不染纤尘,他脸色红润,没有一点儿病气,常年习武的人体格健壮,那点儿皮rou伤对他来说小事一桩,腿伤也痊愈了,行走起来疾如风 他们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大堂,一进门,江娴就看见了满面春风的笑面虎,他带领一队马仔张罗着各种事,来宾签名、收礼金、安排位置,毕竟常常跟在乌鸦身边,他早就混了个熟脸儿,人们对他毕恭毕敬,他也就笑得更开心 他一身绸缎,大红大紫,像个新郎官,江娴越看越想笑,不过有这么一个人也是好的,有那么一些用处 主角来了,他立马跑过来,呱唧拍手“哎哟兄弟啊,你可真是不紧不慢啊,大家伙都等你好久了,找不着你就只能找我,真是累死我了,哎哟不说了,今天咱俩一定不醉不归” 众人跟着起哄,都说必须不醉不归,必须让陈社长喝得不省人事 相比热情的大家,乌鸦没什么波澜,永远挂着一丝淡笑,似笑却又非笑,捉摸不透 服务生们忙忙碌碌,几十张大桌全部坐满,甚至还临时加了不少位置,一盘盘佳肴端上桌,各种名贵好酒数不胜数,如此大的阵仗,怕是难得一遇 他们才刚落座主桌,人们就蜂拥而至,里三层外三层围着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外地商人挤了进来,急不可耐要和乌鸦碰杯“陈社长,听闻您被小人暗算,受了好大的伤,伤势如何,是否痊愈” 乌鸦象征性斟了半杯酒,跟他一碰“你看我这样子,像痊愈还是没痊愈” “当然痊…不不,您何时伤过呢”络腮胡及时改口,笑呵呵一饮而尽 另一个商人插话“东星社如今真是兵强马壮,听说对面派了近百个打手,竟然无一生还,乌鸦哥,自从您继位以后,东星社真是日益壮大啦” 提起这件事儿,乌鸦眼波忽变,出面对抗敌人的是东星的人吗,不是,而是她和靓坤手下的洪兴仔,因为那时所有东星人马都被本叔控制,一个也没有出动 他将一杯柳橙汁推到江娴面前,笑声若有若无“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我坐到这个位置上,那我定会攘外安内,所有对社团不利的人,都要一一收拾” 这话够霸气,人们纷纷附和,只有江娴默不作声,因为只有她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攘外必先安内,他一直想着如何铲除内部的毒瘤,但是说着简单,做起来却不易 有个较为瘦小的地头蛇强行接茬,他眼珠子瞟着江娴“听小道消息说,大战那天有个黑衣女子极其英勇,竟然提着一挺机枪,把对面的人打得屁滚尿流,难不成就是陈夫人” 这是一个好问题,众人齐唰唰看来,在无数迥异的目光下,江娴握住圆杯,沉着地呷了口果汁,润过喉后才说这个传闻我也听到过,不禁觉得匪夷所思,事发那日我并不在场,东星也没有女将 她懒懒掀起眼皮“那么世人口中的巾帼英雄到底从何而来,怕是有心人凭空捏造的吧,又是谁编造出此等谣言,令人不能理解” 地头蛇局促擦汗“是,是,我真是糊涂了,竟然把这种荒唐的谣言放在心上,您说的对,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女杀手,那条子们肯定会满城张贴悬赏令,不然都对不起她如此可怕的行为” “听风就是雨,还敢来陈夫人面前说,你可真胆大包天,我问你,你家有电视吗”络腮胡商人瞪着那人 地头蛇一头雾水“有…” “那你可曾见新闻报道过?如果这是真的,那帮狗仔早就大做文章了,也就不会只报一条湾仔街头出现大量社会闲散人员,疑似黑帮火拼”络腮胡啧啧不满 的确,人们窃窃私语着,确实如此,什么机关枪扫荡什么女侠都是道听途说,谁都没有证据 地头蛇面露难色,再也不敢多嘴,一溜烟儿跑走 人们遗忘了这段小插曲,又热闹起来,陆崇忙来忙去帮乌鸦倒酒,乌鸦左手搂她,右手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男人们觥筹交错不亦乐乎,江娴与乌鸦耳语几句之后离开主桌,听说阿麟带女儿来了,她可得去看看,之前就听徐薇薇提起过,他家闺女就是个小活宝 她穿梭人群,来到较远的一桌,这几桌全是女眷,位置自然靠后,她一眼就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大,随她mama 徐薇薇无意中看见江娴,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嫂子,您怎么来了” 她看了一圈儿发现没有空位,于是麻利地抱起女儿“来,你坐mama腿上,让你大伯母坐你的椅子” 小姑娘今年五岁,瘦瘦小小的,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抱起来,纳闷地眨巴着眼睛 江娴越看越喜欢,指了指空椅子,笑着逗小姑娘说我可以坐一会儿你的椅子吗 “可以,我同意了,因为你是漂亮jiejie,我喜欢漂亮jiejie”小姑娘回答得嘎嘣脆 富太太们哄然大笑,徐薇薇轻轻打了下孩子的手背“来之前我怎么教你的,我说没说过见了你大伯和大伯母不许没礼貌,快,叫大伯母” “可别,都给我叫老了,孩子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江娴赶紧摆手,自从跟了乌鸦以后,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岁数不大辈分挺大,一些四五十岁的人也得喊她嫂子,她有时都忘了自己才十七 小姑娘接话接得快“mama你听见了吧,漂亮jiejie就想让我叫jiejie,mama你真是自作聪明,还打我呢,打你自己吧” “你这孩子…”徐薇薇哭笑不得,几个富太太已经笑开花了,这孩子太好玩了,能说会道的 江娴也笑,合不拢嘴,她侧着身子坐,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许昭,小名昭儿,jiejie你呢,你叫什么名…”昭儿也目不转睛看着江娴,还没说完就被她mama捂住嘴 徐薇薇无奈又想笑“你求知欲还挺强” 尊卑、上下都是大人才讲究的东西,小孩子懂什么呢,昭儿嘟囔说我告诉了jiejie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她的,那我怎么跟她交朋友 童言无忌,引起大家一阵哄笑,江娴也笑,她郑重伸出手“我叫江娴,我想和昭儿做朋友” 昭儿立刻把小手递上去“昭儿说她同意了” 江娴慢慢松开那只rou乎乎的小手,她翻开手包,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一打开,金光闪烁着,几个富太太抻着脖子看,纷纷赞叹好漂亮的金锁 上面还挂着一串儿小铃铛,一拿起来叮叮响,悦耳极了,江娴弯腰把项链给昭儿戴上“作为好朋友,这是我送给昭儿的见面礼,昭儿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太喜欢了,昭儿两眼亮晶晶,双手捧着小金锁看来看去,徐薇薇却诚惶诚恐“嫂子您…这么贵重的东西…” “孩子喜欢就好,我也没生养过,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什么东西,我还怕她不喜欢呢,金锁寓意好,平安富贵,给孩子戴着吧”江娴打心里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丫头片子,从前只是听说,今天终于见到了,她当然要备见面礼 徐薇薇推辞不得,赶忙让孩子道谢“别玩了,快谢谢jiejie,jiejie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你,你可要好好记住,长大以后报答jiejie” 昭儿立马严肃起来,竟然抱着拳作了个揖,动作笨拙但很认真 徐薇薇又气又笑,解释说她最近电视剧看多了,天天在家里披着被子扮皇后,还拉着我一起呢,我一会儿是贴身宫女,一会儿是御膳房的丫鬟,总之好角色都轮不到我 江娴忍俊不禁,轻轻戳了戳昭儿rou嘟嘟的脸蛋“倒也没错,昭儿嘛,就要像王昭君那样倾国倾城,这也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以后绝对漂亮,人如其名呢” 昭儿忽地放下金锁,任由它晃晃荡荡,她仰头看着江娴,眼睛一眨不眨“jiejie你说错了,我的名字不是这么来的” 江娴未曾多想,脱口而出问她那是怎么来的呀,你给jiejie讲讲 “因为爸爸想要一个男孩,但却生了我,我不是男孩,爸爸白高兴一场,所以我叫昭儿,爸爸说希望我能给他招来一个儿子,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非常想要一个小弟弟,如果有了小弟弟,爸爸就会对mama好一点了”昭儿说到最后瘪了嘴,还叹口气,刚才玩金锁的欢快样子不见了 富太太们鸦雀无声,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一个穿旗袍的太太打破尴尬“薇薇,你女儿真是懂事,还知道替你cao心” 徐薇薇局促低头,抚摸着昭儿的小脑袋“懂事是懂事,但终究是个女孩儿,唉,怪我没本事,五年了再也没怀上过” “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江娴低声提醒,听完昭儿的话,她心里不是滋味,是啊,如果是一个男孩,阿麟肯定去哪儿都带着,也不会对外闭口不提,前阵子她得知时也很惊讶,从没听阿麟说起过,按理说都这么大了,应该带出来见见人,而且黑社会最爱搞噱头,有了孩子必定摆酒,然而并没有,连乌鸦都没听说过,谁都不知道 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江娴回到主桌,心头沉甸甸的,乌鸦看出她不对劲儿,他撂下酒杯,搂她进怀里,缠绵着亲吻她的额头,似水般温柔“不是看孩子去了吗,走时还挺高兴的,怎么一回来就板着小脸儿” 江娴闷闷不乐的,刚要给他讲述,突然,尖锐的一嗓子从天而降“退让,退让,白头翁本叔的贺礼到了,都让开,碰坏了谁也赔不起” 江娴搭在桌沿的手为之一震,碰洒了一杯红酒,裙衫被打湿,她速速整理好,警惕地看向那边 只见两个马仔一左一右抬着一个东西,扁平且长,像画又像牌匾,上面蒙着红布 陆崇脸色一变,来者正是医院那日的马仔,他没忘自己腹部的那块淤青,更没忘江娴挨的四个巴掌,他给小马仔们使眼色,几个小马仔立刻悄悄前去,暗中盯着那两人的动作,以防他们做什么坏事 二人已经走到主桌前面,乌鸦不动如山,仍然稳坐着,他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截烟,偶尔凑近嘴边吸食 他挑眉“本叔送来的?” 一个马仔略微点头,爱答不理的样子,红布被唰一下扯开,围观的人们好奇地探头探脑,忽然变了表情,气氛霎那变得不一样,人们诧异着、议论着 是一幅书法,写的歪歪扭扭,杂乱无章,墨点子到处乱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离得最近的是一个高瘦男子,他推了推眼镜,努力辨认“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 他突然不念了,人们也不再沸腾,因为乌鸦揣翻了一把椅子,风云突变,他眼睛微微眯着,情绪难辨“搞错了吧” 马仔昂首挺胸“没搞错,这一幅长恨歌是本叔的亲笔作品,专门为了恭贺您的病愈之喜” 江娴攥着桌布,指甲隐隐作痛,长恨歌讲的什么她知道,果然,本叔才不会消停,看来是要借着长恨歌指桑骂槐,还真是应景,道上都传她是个红颜祸水,先祸害洪兴再祸害东星,前后跟过两个大佬,比妓女还脏 她闷声不响,死死注视那幅字,真是别有用心,描述杨贵妃美貌的句子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句子都写得龙飞凤舞,但有几句却格外工整 例如“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还有另外几句,这几句比较生僻,她头一次见,但是简单易懂,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还有最凄惨的一句“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是在咒她红颜薄命,早晚踏上杨贵妃的老路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鸦装不出好脸色,人们的议论声如刀似箭,他骤然凛冽一瞪,那些编排江娴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他扔掉烟头,火星子乱窜着“替我转达本叔,这份贺礼什么用意我不懂,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给他老人家面子,暂且收下” 这番话暗藏锋芒,宾客们大气不敢喘,害怕惹祸上身,可是仍有傻子当出头鸟,一个深圳商贾指着那幅字,目瞪口呆“大家快看落款!怎么是…祝李社长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乌鸦哥不是姓陈吗?姓李的社长…不是洪兴的那位吗?” 他要是不说,还真没人发现,他指出这一疑点之后,厅堂顿时沸沸扬扬,香港两大社团并立,一个洪兴一个东星,一个姓李一个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送给东星社社长的贺礼竟然写着洪兴社社长的姓,真是错得离谱 单纯的不懂内情的人觉得离谱,了解内情的人则是想入非非,他们结拜的行为饱受非议,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到底清不清白,这下好了,猜测得更大胆了 “我就说嘛,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从前是洪兴阿坤的马子,后来不知怎的跟了乌鸦哥” “乌鸦哥知情吗,如果知情的话,怎么还会要她啊” “其实也没有写错,她曾经就是李夫人嘛” “这女人可真有意思,竟然和前任金主结拜成兄妹,坤哥居然还同意了” “怪不得阿坤没来,我要是他也不会来” 江娴仿佛坠入冰窖,浑身冰冷僵硬,寸草春晖的事儿已经查出来了,那行字是被添上去的,本叔就是想找茬儿给她一个下马威,他断定她会吃哑巴亏,因为那幅画出自乌鸦之手,无法抵赖,他也断定她会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因为她最懂事、最在乎乌鸦,她才不会为了自己的荣辱而破坏大局 欺人太甚,她死咬着牙,分明是故意把陈写成李的,为的就是再一次挑起负面舆论,让她和乌鸦颜面扫地,最主要的当然是乌鸦,她一介女流,面子能值几个钱,乌鸦就不同了,他尊为帮派之首却捡了个破鞋,绝对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她扭头观察乌鸦的反应,他当然看穿本叔的小伎俩,被长发遮眼的鹰眼露着凶狠,江娴被当众羞辱,他火冒三丈,他生性冲动,还是武夫出身,脑子里装不下计谋,现在又要冲动,完全不想再计后果 幸好有人阻止了他 昭儿费劲地从人堆里挤出来,脖子上的金锁闪闪发光,她阔步走来,直奔那张摊在地上的大宣纸,刚一摸到,她居然毫不犹豫将其撕碎 两个马仔大惊“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敢毁掉本叔的东西,活腻歪了吗?” 宾客们面面相觑,昭儿雄赳赳气昂昂,像个英勇的小战士,她叉腰抬头“这是什么东西,写得这么差劲,真像鬼画符,还不如我的字好看,如果我把字写成这样,老师早就让我去墙角罚站了” 她捡起其中一片,端详后不禁撇嘴“这是大人写的吧,是哪个大人啊,怎么能把字写得这么丑,如果被他的老师知道,一定会罚他站一整节课,午饭也不会给他吃” 江娴怔怔的,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乌鸦却浮现浅笑,他内心感慨,许靖麟那个头脑简单的二货,竟能生出这么聪明的仔 人生嘈杂,吵得人耳膜发胀,昭儿一点儿都不怯场,她蹲下来仔仔细细寻找,找出写着“李社长和夫人”的那一片,然后撕得更碎,碎得捡不起来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jiejie,我今年五岁,我很笨,一首唐诗都要背好几天,但是连我都知道我大伯姓陈,而不是姓李,这个大人却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他居然还写出来,还送到我大伯面前,不都说大人很聪明的吗,他怎么傻傻的,他不像大人,像一个比我还笨的傻小孩,他这样的小孩,在幼稚园里会被老师骂的”她使劲跺着小脚,把那片纸碾碎,连带着大逆不道的文字一起销毁 一嗓浑厚的男声响起,压制了所有议论“是啊,小小孩童都懂的道理,送礼的人却不懂,小孩子都知道不正确、不合格的东西不应该拿出来,那个人却好赖不知,竟然把种破烂东西当成宝贝,还派两个小弟护送,恕我直言,让狗叼着笔写都比他写得好看” 此人讲话着实风趣,人们捧腹大笑,这话没毛病,拿这种东西送礼真的是贻笑大方,昭儿稚嫩的话语和男人大胆的谩骂改变了风向,为了讨乌鸦欢心,人们收起刚才的猜忌,开始指责着送礼的人,毕竟此人不在场,况且龙头最大,当然要说龙头爱听的话 来送礼的马仔被激怒,居然当众掏枪,尖嗓子很刺耳“胡说八道的小屁孩,老子一枪崩了你” 人们尖叫退后,江娴刚要上去阻拦,陆崇已经带着马仔们冲了过去,十几把手枪指着同一个方向,那人不禁慌了神 陆崇迅速抱起昭儿,瞪着眼恐吓那人“你好大的脾气,几句话不合就要杀人,连孩子都不放过,麟哥为社团效力十多年,他的孩子你竟然说杀就杀,这也是你的主子交给你的任务吗,难道你主子想要窝里斗,连乌鸦哥都不放在眼里吗” 这话太对了,众人不悦地斥责,马仔刚才掏枪的样子谁都看到了,虽是黑社会,但最起码的人道还是要讲的,童言无忌,况且说的句句在理,那人却要杀人灭口,真是令人发指 两个马仔被团团包围,明显处于劣势,他们对视一眼,转身就跑,像两只被猫追捕的老鼠 昭儿两手拢在嘴边,自制扩音器“叔叔,你说话的声音好像电视里的太监,你是清朝来的吗” 这小孩儿古灵精怪,逗得人们哈哈大笑,徐薇薇钻出人群,从陆崇手里把孩子接过来,她刚才吓坏了,眼角还挂着泪,幸好有惊无险 昭儿给她擦眼泪“mama你为什么哭了,是我任务完成得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你替你jiejie和大伯解了围,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徐薇薇既欣慰又心酸 她放孩子下地“昭儿,这是你…” “大伯好”昭儿深深给乌鸦鞠躬,真的是九十度鞠躬,一度都不少,她没站稳,差点儿摔倒 江娴及时扶住,她蹲下来,握着那两只小手“小机灵鬼,现在为什么这么听话呀” “因为大伯长得吓人,我害怕,来的路上我问过我爸爸,如果我认不出哪个是大伯怎么办,我爸爸说不会的,很好认,最凶的那个就是,我爸爸还说…”昭儿用手挡着嘴唇,说悄悄话给江娴听,表情小心谨慎,但是她忘记了悄悄话要小声说 你爸爸要被你坑死了,徐薇薇又捂她的嘴,这一次再也不敢放开了“乌鸦哥…这孩子比较话痨,您别搭理她” 江娴笑岔气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早就笑得满地打滚了,陆崇笔直站着,也快要憋不住笑,脸部肌rou一抽一抽的 “你爸还说什么了,大伯很好奇”乌鸦把手绕到后面,掐了江娴屁股一把,笑,还笑 徐薇薇咬牙放开手,昭儿立刻如实相告“我爸爸还说,如果你认不出来哪个是大伯,那你就找找全场最漂亮的一个大jiejie,她陪在谁身边,那个人就是大伯,因为大伯非常喜欢大伯母,他们永远待在一起” 这话,乌鸦怎么就这么爱听呢,但他不表现出来,还装模作样叹气“你爸总算说了句对的话,但是你大伯母不喜欢我,她昨天还说呢,倒八辈子血霉才遇见我” 那他妈不是气话吗,她被折腾一宿,抱怨一句怎么了,江娴恨不得剁了他,他可真好意思,还敢提 大人听得出是玩笑话,但昭儿不能,她想了想,用力摇头,像个小拨浪鼓“不可能,刚才我明明看见了,jiejie在我们那儿呆了一会儿就要走,我一直看着jiejie走的,好几个帅哥哥跟她搭话,她都没有理,她眼里只有大伯你” 她戳着手指,委屈巴巴“jiejie说她喜欢我,却一会儿都不想离开大伯,就像我离不开mama,jiejie每次提起大伯都会笑,就像我一想到mama就很开心,大伯你说,jiejie怎么会不喜欢你” 这话乌鸦更爱听了,他得意洋洋的,一脸骄傲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皱眉“哪几个帅哥哥,你指出来” 好酸的醋味,江娴预感不妙,连忙搂住他哄着“哎哟,人家就是向我问个好,喊的还是陈夫人呢,全天下都知道我有主儿了,我想跑也跑不了,你还酸什么呢” 嗯,还是这话最爱听,乌鸦的喜悦之色很难掩饰,他一勾手“阿麟” 阿麟匆忙过来,是徐薇薇让昭儿去用孩子的方式解围的,他压根不知情,看见昭儿出现才惊觉这娘儿俩密谋了一桩大事 他不知乌鸦要做什么,所以面带畏惧“乌鸦哥您吩咐” “以前怎么不带孩子出来玩,怕我给不起红包吗”乌鸦打开皮夹,拿了一沓钞票,直接往昭儿手里塞,其实他这么做纯属为了哄江娴高兴,她喜欢这孩子,那他就照顾着点儿 阿麟赶紧把钱夺过来,要还给乌鸦“乌鸦哥您使不得,太多了,您太客气了” 乌鸦不容他拒绝“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别自作多情” 阿麟只好收下,他刚想命令昭儿说谢谢,谁知孩子比他还快“谢谢大伯,其实大伯你一点儿也不凶,你才是最帅的哥哥” 这乱七八糟的辈分啊,江娴啼笑皆非,她瞅了瞅乌鸦,乍一看还真挺吓人的,别说小孩儿了,第一次见面时她也被吓得哆嗦 孩子的事儿先告一段落,再可爱也是别人家的,乌鸦再羡慕也没用,毕竟娴某比较难搞定,需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该办正事了,他扫了眼右边,那个等候多时的男人快步走来,这男人造型有点儿奇怪,染了一头白发,连眉毛都是白的,浓密粗长的眉毛很显眼,如果谁看向他,第一眼看见的肯定是那两条白色粗眉,蛮有特点 他很讲规矩,直接跪地叩头“在下横眉,见过乌鸦哥” 江娴百无聊赖打量着此人,这便是刚才带头挤兑本叔的男人,很会说话,看起来也很能打,一身的肌rou 东星大概又要收新小弟了,她暗暗想着,不过与她无关,她独自穿越长廊,想找找厕所在哪儿 上完厕所后,她弯着腰洗手,古香古色的卫生间只有她一人,很静,水声回荡着,暖光斜照,她娉婷的身姿被模糊,剩下一刹妖娆的红 听见开门声,她本能抬起头,伶俐的杏眼望向大镜子 她忽然怔住了,水龙头忘了关,还在汩汩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