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圣诞晚会

    当T市的街道都被白雪覆盖时，就到了小区一年一度的圣诞晚会。李余枫家住的小区坐落在T市郊区。小区的别墅里住的人不说非富即贵，但都是在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物的身份也是各有来头，富商巨贾很多，声名在外的音乐家，画家，服装设计师等艺术工作者也不罕见。所以这个晚会的规模也不会小，也不能小。这个晚会是由开发这个小区的公司自费主办的，举办晚会的花销固然大，但跟这个小区业主每年交的物业安保费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晚会可不是个令人享受放松的地方。恰恰相反，这是个没有硝烟、没有流血的战场。女人们的武器就是身上的衣裙，但不仅仅是衣裙。男人们则更多在在彼此交流中言语厮杀。人们互相攀比，连小孩也不能置身事外，因为这个晚会还有表演，这个舞台上大人是鲜少露面的，大都是那些有钱有势或有才的业主们的孩子们的战场。李余枫就在这方沙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其实孩子们的舞台表演没有评奖，以前好像是有评奖，但后来因某些爱子心切的家长而变得不真实后就取消了。但孩子们就是知道他们都表演究竟如何，孩子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分辨大人们的掌声是赞扬还是捧场，也能感受到到自己和别的孩子的差距。自己的强烈好胜心可能就在这温床里孕育。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这里的虚情假意，惺惺作态令人作呕。不过李余枫倒是享受得很。

    拈杯酒游走于一众各怀心思的达官显贵中。

    微笑，点头，举杯，浅呷。酒杯晃啊晃的，灯也晃，人也跟着恍惚起来。李余枫觉得酒气上脸了，就到空旷的地方散散酒气。这起泡酒不错，是李余枫喜欢的很清新的柑橘味，就稍微有些贪杯了。

    不想玩手机，李余枫就眼睛到处乱瞄。今年也是很用心呢。

    场地是小区里的酒店大堂，偶尔招待来这里度假的人。酒店是小区里的最高点，面朝T市，背靠大海。在或悠扬或婉转的乐声中，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声海浪声。

    李余枫突然想起曾经有一年上台表演，要求关掉所有的灯和音乐，让海浪为自己的钢琴伴奏。

    亮灯时，却看到那个教自己弹钢琴的教授气冲冲地走上台，教授把自己揪到酒店外面后破口大骂：“异端！旁门左道！”

    从此，mama想有一个钢琴家儿子的梦想破灭了。因为我无法成为像教授那样纯粹的信徒。

    想想又觉得好笑，觉得自己好像从小就是那么得不堪，专门捣鼓歪门邪道，真是丑陋啊。

    李余枫的感官因为酒精的麻痹变得迟钝，丝毫没有察觉身旁站了人。那人见李余枫没有反应，就悄悄伸手企图环住李余枫的腰。

    那只手刚想收紧就被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狠狠一扭然后推开。动静不大，但是足够李余枫察觉到身边的异况了。

    一边是面带愠色的年兽，另一边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在握着自己的手，纵是有些迷糊的脑子也厘清发生了什么。

    “谢谢。”

    年兽看着李余枫的笑脸，看着自己的眼睛目光有些涣散，唇形姣好，笑起来的弧度也十分美妙，两颊是初樱的浅浅红粉色。年兽心中不禁欢呼，虽然知道李余枫本就生得好，但笑起来更棒。年兽看到好看的人，刚刚那个人渣带来的坏心情也就一扫而空了。

    “刚刚那个人对你毛手毛脚的，你要小心点，年羔的身手都差点吃亏了。”

    “好。”面带浅笑地从身边走过的侍应生的托盘中拿下一杯起泡酒，李余枫举杯敬年兽。这时他的脑子已经清明不少，但他想酒精应该会很好地掩饰自己的不从容。

    “你很喜欢这种场合吗？”

    李余枫看着年兽怔了怔，又看了一眼会场中心的光鲜亮丽的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喜欢。”十分笃定。

    “你觉得他们虚假伪善吗？”

    年兽被反问弄得一愣，李余枫突然走动换了个位置，面对着他，脸上的浅笑在现在看起来有些不真实，与李余枫身后的人群脸上的假笑别无二致。

    “你不知道吗，”李余枫仿佛在向年兽传达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啊。”

    年兽心里溅起不可名状的情感。那个曾经与他剑拔弩张的少年好像远比他印象中的，要不一样。

    年兽就像是被钉在原地，看着李余枫跟别人打招呼，跟自己告别，然后加入到那群人中去。

    年兽眼中从容不迫的李余枫混在人群里，眼睛有点不自知地往年兽那边飘，呼出了那口落荒而逃时屏着的气。

    人群流动就像一方湖水，看似平静，但是却暗藏着一个个小漩涡。一个人的加入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一圈圈涟漪，然后湮灭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