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1 我开启了自动驾驶，光脑叮叮的接连响了两下。 回复的很快。 【小可爱：收到，晚餐需要再加一双碗筷吗？】 我看过回话，微偏头，询问乖乖坐在副驾驶上的糯糯，“你晚饭想吃什么？” 小团子上车之后，就把手上还没吃完的饼干都原模原样的包回袋子里，装进自己粉红色的小挎包里了。听到我的问话，原本在摸包包绒毛的手又抓上了斜拦在身前的安全带上，仰头望着我，摇头晃脑地想了想说：“姑姑，糯糯想吃rou！红烧猪蹄、糖醋排骨、酸菜鱼......” 我瞥过去，真切地看了她一眼。 一说到rou，她的一双眼睛都闪闪发光了起来。 虽然我很想豪迈地跟她说，随便吃，大鱼大rou随便选。 但人类幼崽一向娇贵，我觉得晚饭吃什么这种事还说交给我男朋友来决定吧。 所以我笑眯眯的跟糯糯说：“姑姑只是问问而已，吃什么还是得由你姑父来决定。” 小团子闻言一下子就扁了。 2 我看着街道上人流量依旧，重复的面孔轻易的就能发现不少，甚至有几个长得一摸一样的凑在一起聊天，除了一些服饰和发型之外，毫无差别。 高楼大厦间，3D立体广告屏投放着陌生面孔的飞吻。 人行道旁又设立了小型通行道，仅供运输用小型机器人行驶。 悬浮车在不同但相近的车道里与汽车一同行驶着，还未换新的红绿灯携带着岁月的陈旧，沉稳地遵循着时间，转换着闪烁的灯光。 3 在电梯内，糯糯牵住我的手，小小一只跟在我身边，矮矮的，不到我的大腿高。 抬起的胳膊都稍显吃力。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问我：“姑姑，我不用再喊姑父哥哥，而是改口直接叫姑父了吗？ 软乎乎又黏黏的小奶音问着我这个问题。 这一刻我才回想起来，大人可不会和孩子说我那些私事。 虽然哪怕我的家人也并不清楚详情。 我只是简单的通知他们我换机器人了。 估计他们也只是以为我终于厌倦了。就像身边的其他人一样，同样的东西用久了总会想要新的，换掉旧的。 我低下头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是，是之前那个哥哥出轨了，姑姑换对象了。” 4 “那个坏蛋哥哥可真过分，真是个大坏蛋！”糯米团子义愤填膺的说着，脸颊也气鼓鼓的，脚还狠狠跺了跺脚下的电梯。 但她还是力气太小了，只能发出一点点“啪嚓啪嚓”，地面与鞋底摩擦的声音。 一副自己遭到了欺骗的样子。 小孩子也不会说什么脏话，最过分的话也就是反复说对方是坏蛋、坏人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话。哪怕这么骂人，软糯的声音也显得是在跟人撒娇一样，仿佛试图挠人，却没有猫指甲的小奶猫。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又跟她说起了今天的晚饭。 糯糯：“那姑父会做什么菜呢？”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我都是别人做什么就吃什么的。 所以我哄她说：“会有好吃的点心或者蛋糕，糯糯你今天吃的草莓饼干好吃吗？” 糯糯高高兴兴的回答：“好吃的，姑姑！” 我矮下身子，另一只手揉捏上她表情甜腻的面颊说：“那都是你姑父做的哦！” “哇！”她没有挣开我的手，反而乖乖任我揉捏，大而水润的眼睛望着我，“姑父真厉害耶！这个草莓饼干真的很好吃哦！” 这就不得不提沈知越的厨艺可是新出的系统程序，老版机器人只能制作固定菜肴，且能制作的种类有限，哪怕靠后天设定去制作学习，菜肴的入口成功率也就一半一半。 而新版就不一样了，至少制造沈知越的那家公司把市面上，所有机器人能做到的菜肴都加进了系统程序中，哪怕是专门烧菜的机器人不会的菜肴，也想了办法从那些真人餐馆的老师傅手里拿到了。 伴随着电梯轻响，糯糯怀揣着期待说：“糯糯以后也想要会做好吃的的对象！” 我带着她走出电梯打趣道：“真是贪吃，糯糯以后会不会被一袋饼干就骗走呀？” 她又摇头晃脑的得意着跟我宣布，“糯糯可聪明啦！今天灿灿用两袋饼干都没把我骗走呢！” “嗯？” 我有些微妙的从鼻腔发出声音，还没等我说出下半句话来，小家伙自己就把对方的信息抖了个干干净净。 “德布朗家的小鬼？”我轻哼了一声，随即又放缓了口吻跟她说，“饼干而已，只要不跟他走，随便拿他的，他们家饼干都是一箱一箱分着发的。” 糯糯点了点头说：“是呀是呀！仙仙和兰兰也收到了他的饼干呢！他有好多的饼干，所以我没有跟他走也拿走了他的饼干，不过糯糯也有给他幼儿园发给糯糯的苹果哦！” 我轻笑出了声，很愉悦。 小朋友跟个芝麻汤圆一样软软糯糯，咬开里面都是黑芝麻馅儿的，倒也不用怕她吃亏。 所以我开着门，有些漫不经心地回她话：“那糯糯可真是个好孩子，知道以为换物啊。” 5 “你好呀姑父，我是糯糯！”小团子站在玄关口给正巧在客厅路过，拿着碗筷往餐桌走的沈知越打招呼。 我松开糯糯的手，弯下腰去翻找鞋柜，准备找双能给小孩子穿的拖鞋让糯糯换上。 我家很久没来客人了，我不喜欢往家里带人来。从我买房都没考虑过客房这件事，就能很清楚的明白我的倾向。 但一盒新拆好的一次性鞋套盒，安静的摆放在鞋柜最右侧，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一双成人用拖鞋和一双儿童用拖鞋也整齐的摆放在鞋柜前的地板上，那里原本只有两双我这段时间会常穿的鞋和一双沈知越的鞋，他通常都会把多余的鞋子放进鞋柜里。 这样的摆布相比平时更加拥挤，却因为排放的人很细心，反而显得井然有序。 “你好，糯糯。”他轻笑了下，接着反问我，“你侄女？” “嗯。”我拖着尾音摸了摸糯糯的脑袋，带着她穿上拖鞋。 我反思了下，下次要提前告诉他客人的身份和年龄。 6 我一边带着糯糯去往客厅沙发，一边分出视线去看他。 他穿得严严实实的。 半高领带着规整方格纹的纯白毛衣和一条纯灰色长裤，脚上是一双浅咖色竖条纹长袜，米白色的毛绒情侣拖鞋踩在脚底。 当然他现在这套也很好看，但和早上穿的完全不一样。 他像是从我瞥向他的视线里看出了我的想法，在糯糯背后无声的对我做着口型。 ‘收敛点。’ 我跟着他的口型，唇一开一合着，在心里念了出来。 7 沙发对面的墙壁上随着悬浮光屏内的指示，浮现出屏幕，我让糯糯挑了部儿童动画片播放起来。 糯糯很乖的坐在沙发上，沈知越两只手分别拿着两只杯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在茶几侧边停下放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从茶几上拿过杯子，将其中鹅黄色那只塞给了糯糯。 她一只手抓住杯子耳朵，一只手扶住杯子耳朵对面的杯壁。 热气徐徐攀升。 我的手也也学着她的样子，捧起杯子。 湿润又温暖的水汽扑上我的脸，我低头喝了一口，甜甜的，里面加了蜂蜜。 旁边的团子惊呼出声说：“这个水好甜呀！” 然后又接上一句，“谢谢姑父！” 沈知越本来都快走进厨房的身影停下，转身看了一会儿说：“不用谢。” 落下的视线很温柔。 旁边的小孩笑的格外的甜，让我都开始产生蜂蜜水格外珍贵的错觉。 我又喝了一口，甜甜的，热呼呼的。从口腔到喉管，再到尾部，连带着手也温暖了起来。 挺好喝的，但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夸张。 我问她：“喜欢蜂蜜水？” 糯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甜甜的，很好喝哦。” 她的话语尾音总是轻飘飘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两个小辫子随着头的摇晃一跳一跳的，额前的刘海也跟块布一样上下翻飞着。 8 我趁着小团子被动画片吸引走了注意力，偷溜进了厨房。 沈知越又穿上了围裙，厨房里飘散着nongnong的油烟味。 “厨房里都是油烟，别进来沾上了。”他头也没回的对我说道。 我停在门口，隐约看着他手里的锅铲依旧翻炒着锅里的菜。 我问他：“好香，这是在炒什么？” “哼？”他从鼻子轻哼出声，“你闻不出来？” 我一边向他靠近，一边说：“我又不是狗。” 他哑笑了一阵才再次开口问：“难道不是吗？我到现在身上都没一块儿好rou呢。” 油烟机嗡鸣作响着，夹拌着锅里油水相撞时的滋滋炸响。 我双手从后搂住他的脖子，脚垫起来，越过他的肩膀，去看他锅里在炒什么菜。 一片绿，是蔬菜。 “啊——”我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张嘴讨食。 他左手松开锅把手，从旁边捞过筷子，夹了条菜叶子喂给我吃，“吃完就出去，这么熏人，也不嫌难闻？” 其实我觉得还好，家里的油烟机效率不错，只有在我贴到沈知越身上，才能嗅到略有些呛人的油烟味。更多是饭菜的香味和他身上混杂着的沐浴露与洗衣液的香香的味道。 我有些好奇地问他：“你闻得到吗？” “我可没这个功能。”他将锅里的菜用锅铲翻倒进盘子里，“虽然你并不介意油烟味，但每次闻到都还是会皱鼻子。” 厨房外的天色渐暗，给天边的云蒙上了一层瑰丽的橘粉色。模糊的又激昂的动画片尾曲从客厅传来。 带着年代感的燃气灶随着他手腕扭转的弧度，发出“啪”的利落响声。 他的额头贴上我的额头，抬眼和我对视，亲昵地蹭了蹭。 给我一种在被顺毛一样的古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