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瑞泽今后要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呢。
小皇帝被常醉从寝殿带出来,外面的打斗声已经渐小。 明栀晚没事做,便在院子里陪小皇帝,轻声哄他,“别怕,常大人和臣会保护好皇上的。” “我信先生。你,你又是哪家公子?”小皇帝抹抹眼泪,仰头看她,“朕见你像姑娘家家。” “臣是明无恙将军的儿子。” 小皇帝惊讶地瞪眼,“你就是先生提及过的明樾吗?” 明栀晚不否认,聊了会把犯困了的小皇帝送回寝殿。 今夜溶溶月色倒映池塘中,她坐在池边砌得高高的石台上,百无聊赖地揪了根狗尾巴草拿着玩。 “反派黑化值已降低至63%,恭喜晚晚!” 神兽说话间,常醉走了过来,大概是事情告一段落了。 “都结束啦?”她扬起脑袋微微歪着笑看他,狗尾巴草在指间来回搓捏。 他望着明栀晚,极快的心跳舒缓下来,“嗯,结束了。” 常醉快步走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抱起,脸色平常,“我带你去太医院处理伤口。” 脖颈的伤口未伤及要害,血液凝固在上面,明栀晚窝在他怀里乖巧道:“好。” “明夫人那边我报过安了。你现在要和我解释什么吗?” 明栀晚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听到他质问的话委屈地蹙起眉,勾上他的后颈,像是害怕掉下去,俩人贴得很近。 “我及笄两年了,我爹还是大将军,宫中有你坐镇,不危险的。” 她讨好人时声音清软软的,听不出明显的委屈,但就是令人无法继续说狠话。 常醉看着她不安地揪自己衣领,葱白的手指搓红,放弃说教小姑娘,“出宫后好好睡一觉,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常大人也要好好歇息。”明栀晚点点头,重新展露笑颜。 “以后喊我常醉便是。” 血腥气远去,常醉将她送上明府前来接应的马车,“今日之事,多谢晚儿。” “常醉,宫变莫要牵连太多人。” 她拉着常醉的手,眼底有着丝丝缕缕的不忍和怜悯。 常醉最讨厌他人劝自己少杀生。 而明栀晚给的理由却是充足且无法反驳的,“未成气候,不易现在和终党翻脸。” 终党派是以太后母族为主,朝廷上以常醉为首的党派则是生党,因他字长生。 常醉被任命为首辅后和终党斗争很久了,他在明栀晚期待甚至有些恳求的眼神下“嗯”了声。 “权力”是能使野心勃勃的人泯没人性,他身居高位,保命的基本是不择手段,一旦放松,明天或许就会被另一个人用同样的手段把他拉下神坛。 常醉接触权力的内圈时,他似乎明白了古往今来所有权势滔天之人最害怕的是众叛亲离的孤寂。 他不愿独自惶惶不安着会不会第二天一睁眼就失去所有。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和明栀晚一起站在整个帝国之上,共同承担玩弄权政的风险。 常醉面上仍然温和有礼地道:“皇帝贪玩,若得空定是要叫你入宫作伴。” “我方才借了兄长的名号。”她骤然往前凑了凑,水润的眸子含笑,“小皇帝在宫中无人伴吗?” 他知道明栀晚问这个做什么,还是补充道:“皇家的浑水你不好碰。” 明栀晚笑而不语,常醉怕她不信任自己,以身作诱帮明家掌权,“宫变不全是我的本意,我虽爱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你相陪,那也是弃之如敝履的。” “我信你。”她不再和常醉玩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下唇角,淡淡撒娇意味道:“你同样要信我。” 常醉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转过头不敢看她。 “晚儿,我信你。” 逼宫造反的大事最后以叛军被朝廷招安,处死了几个有直接责任的官员和潘王结束。 明栀晚救驾有功,被一道圣旨光荣地天天进宫陪小皇帝学习玩乐。 她第二天再见小皇帝,城内下着朦胧小雨,比自己还矮的小孩正翻过冷宫的宫墙,和走在宫道找他的明栀晚四目相对。 小皇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朕听闻明樾早就告病还乡,你果真是位jiejie。” 明栀晚撑着把油纸伞,朝他微微扬唇,“陛下,宫墙高,莫要伤到。” 两个月她都进宫,陪小皇帝上常醉的课,再拿拿赏赐。这日天气略热,未时她在御花园荷花池边的亭子坐着看书。 小皇帝知道她来,急匆匆跑到亭子外,“晚jiejie!” 明栀晚放下书卷,左手撑着脑袋看向他,笑意盈盈,“瑞泽来啦,督公呢?” “是我不许杨督公跟来。”小皇帝如今还比她矮上一点,进来亭子站在她面前。 姑娘的帕子轻柔地擦着他的额头的汗水,明栀晚逗孩子似问他:“为什么?” 小皇帝瘪了嘴,“不想督公说你坏话。” 小皇帝年幼,喜恶都非常直接表露出,东厂督公又看不惯她是生党的人,大抵总诋毁她一个女子在外出风头。 明栀晚把果盘推过去,温声道:“杨督公是重臣,陛下还要跟其学习治国,栀晚远不如督公重要。” “陛下莫要与督公置气。” “我说了不要叫我陛下。”小皇帝气呼呼,“晚jiejie不同旁人,哪怕是督公和先生,不及你半点。” 明栀晚失笑,“为什么呀?” 小皇帝的眸子中透出的感情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真诚地望着她。 御花园内海棠树生机盎然,花枝探进亭子,那抹嫣红为世间添了绝色,当小皇帝的视线落到明栀晚身上,海棠花忽地黯然失色。 “你对我的好,不因我是皇帝。” 他字字句句斟酌着,“晚jiejie像是御花园的海棠树,开出的花分给蹲在宫里某个角落的我,不在意我的身份,仅仅是你想送我一朵花。” “先生说‘道始于情’,在遇到你之前,我还不懂。” 你方出现,我便一眼铭记到山崩摧。小皇帝低头看她,好似看到遥远的以后,明栀晚该是如何的幸福。 “我不是先生希望的明君,不会督公和母后希望的深谋远虑……谁会真挚待我?” 他沮丧落寞,可眼前骤地出现一个香囊,红色的布料上面是“瑞泽”二字。 小皇帝表字瑞泽,事实上除了她,世上不会有别人再叫他的字。 明栀晚瞧他发愣,唇角绽开比海棠花还要娇艳的微笑,“怎么就没人真挚待你……我去国庙为你求了平安,瑞泽今后要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呢。” 季瑞泽眼眶酸涩,他接过香囊翻过另一面,那里赫然绣着“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