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隙而入-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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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總喜歡亂拆東西,這次輪到琴酒的槍受難了 私設代號 萩原-香檳酒 松田-阿瑪雷托 / 「阿瑪雷托。」 松田坐在沙發上與下級成員談笑風生時,眉頭緊鎖的琴酒大步走入休息室,他的聲線冷得徹骨,似乎在壓抑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怒意,琴酒身後是拼命忍住笑意,卻又努力裝出一副正經樣子的萩原。 松田大概能猜到琴酒的來意,八成跟他昨晚幹的事脫不了關係。於是青年一句話也沒多說,乖巧地站起身,跟隨琴酒的腳步走往男人的房間。 周圍成員們瞥見琴酒扭曲鐵青的臉色,嚇得紛紛往兩旁退開,如摩西開紅海般自動地讓出一條通道供三人通行。 「萩……琴酒生氣了?」走在廊上,松田悄悄用手肘頂了頂友人的側腹。 「應該不難看出來吧?」萩原臉上的笑意還沒斂去,頗有看熱鬧的意味,「我已經很久沒見到琴酒這麼大的反應了,你可要當心啊小陣平。」 「就為了這種小事?!」 「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麼小事吧。」 三人一起進了琴酒的房間,男人以眼神示意松田坐下,自己則抱著雙臂站在小桌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一臉無謂、毫無反省之意的亂髮青年。 「阿瑪雷托,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嗎。」 「你是說……」不是他記不得,而是琴酒對他叮囑的事項有點太多了。 見松田仍反應不過來,男人直接將口袋裡的小手槍扔到松田眼前,青年連忙伸手接住。 果然,是他昨天拆開又重新組裝回去的,琴酒的貝雷塔。 昨晚松田閒來無事,擅自溜進琴酒房間的他瞥見書桌上琴酒幾乎從不離身的貝雷塔,喜愛拆解槍械的青年早就想試拆看看男人的愛槍,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確定琴酒一時半刻不會回房,於是擅自坐上了桌前的電腦椅,徒手拆了精緻的小槍枝。 不愧是琴酒細心呵護的愛槍,儘管已經使用多年卻不見半分磨損,槍管如全新品一般黑得發亮,連槍管裡的彈簧也閃耀著銀白的光澤,應該才剛換新沒多久,看來琴酒從沒省略保養槍枝的步驟。 松田又拆開了彈匣,十五顆子彈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彈匣之中,松田偷偷取出了一顆子彈塞往自己的長褲口袋。接下來,好奇心得到滿足的松田迅速地把貝雷塔重新組裝完成並放回書桌上,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出了房門。 松田仍不放棄辯白的機會,「嘿!我可是有好好恢復原狀耶!」他舉起貝雷塔,迅速端詳了那把小槍。 不愧是他,槍枝組裝得十分完美,也沒有缺少任何零件,除了被他順走的那顆子彈。 松田還想再說些什麼,琴酒一記兇狠的眼刀就讓青年乖乖閉上嘴,不敢再找理由辯解。 如同萩原所說,琴酒對他們的容忍度極大,若是一般成員隨便進入琴酒的房間,又任意觸碰琴酒的私人物品,下場可能不只剝奪組織身份這麼簡單。 況且兩人也多年沒見過琴酒發怒了,上一次琴酒大動肝火,還得說起幾年前,松田與萩原剛進入組織,並被分發至年僅十七歲的琴酒手下……但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明天開始,你就跟著苦艾酒。」不再與青年多言,男人直接下了最終判決。 「喂、這懲罰有點太重了吧!」這還是琴酒頭一次以撤換帶領者來作為懲罰,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難以接受的松田急忙轉向好友求援,「萩,你也幫我說些什麼啊!」 萩原只是擺出一副「我早就警告過你自己不聽」的無奈表情。 「是時候該管管你的手了,小陣平。」萩原一手搭上松田的肩膀,嘴角得償所願的笑意卻怎麼藏也藏不住。 獨佔琴酒,可是他們求之不得的特級獎賞。要知道,他們已經三人行動長達好些年了。 松田的極力反對毫無效用,琴酒大手一揮就決定了松田今後的去處。 「至少告訴我刑期到什麼時候吧?」 「用你的腦袋自己想清楚。」 也就是說,有可能是幾天後、幾個禮拜,甚至幾個月後,端看琴酒何時氣消。 / 懲罰已經實施幾日有了,這幾天,松田只能眼巴巴地盯著萩原獨佔本該屬於他們倆的位置。沒錯,儘管被琴酒下了轉移令,松田照樣硬闖琴酒的私人房間,雖然琴酒也沒特意阻攔就是。 但萩原似乎也刻意在松田眼前與琴酒互動親密。 早餐是由萩原親手製作,本來這項工作是由兩人輪流負責,可如今被指派至苦艾酒手邊的松田哪裡還有立場呢? 他雙手抱膝縮在沙發上,如海一般蔚藍的眼中流露的是顯而易見的羨慕和嫉妒。琴酒吃得有些快,連唇邊也沾上些奶油來不及抹去,而注意到這點的萩原適時出聲,「嘴邊、沾到奶油了。」還沒等琴酒反應過來,萩原已經伸手抹去男人唇角的奶油,並將手指放入口中細細舔舐。 這一幕看得松田是牙癢癢,氣不打一處來,青年坐起身子,粗魯地直指著萩原的鼻子怒喊道,「給我離琴酒遠一點!萩!」 「……與其怪罪他人,還是檢討一下自己吧小陣平。」即便被勒令不准接近,他的友人仍不改霸道性格,對著表現親密的他和琴酒指手畫腳。 「哈?我是要檢討什麼!」 松田的態度依然惡劣,且毫無任何反省之意,「我可是有好好地裝回去欸!」 「再仔細想想吧,琴酒允許我們自由進出他的私人空間,又為什麼會因為你擅自動他的槍而生氣呢?」 問題的癥結點明明清晰可見,怎麼他的摯友就是看不清呢? 萩原的一席話猶如五雷轟頂,松田一時語塞。 的確,琴酒一向縱容他們,在整個組織裡,只有他和萩得以肆意進出琴酒的私人房間,疑心病重的琴酒也只會接下他們遞出的食物。 這次琴酒動怒的根本原因,主要還得歸咎於他沒有經過同意便擅自拆解了琴酒的愛槍。儘管事後將貝雷塔完美地復原,卻還是掩蓋不了他未經允許就隨便改動的事實。 「……呿、我知道了啦。」 終於理解錯誤的松田偷偷瞄向琴酒,那男人依然沒什麼表示,專心吃著手中麵包,甚至連個眼神也不屑施捨給他。 自知理虧的青年扁了扁嘴,站起身大步走出琴酒的房間。 / 「琴酒,要吵架也別把你家的小麻煩扔給我吧。」苦艾酒端了一杯白蘭地,倚在吧台邊上,小口小口地淺嚐手中的烈酒。 「……那小鬼需要治治。」琴酒又給自己添了杯蘇格蘭威士忌,他拎起酒杯,端詳著杯中蜂蜜般的黃金色澤,似乎正沉浸於思緒中。 「你和阿瑪雷托,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彆扭呢。」女人曖昧地勾起唇角,「相較之下,香檳酒就坦率許多……」 琴酒沒有帶任何情緒地睨了苦艾酒一眼,然後轉頭將威士忌一飲而盡,起身離開了酒吧。 「可千萬不要被那兩個男孩反噬啊,琴酒。」苦艾酒帶著點興味的低語自然傳不進已經遠去的琴酒耳裡。 當琴酒回到私人房間時,萩原正半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見琴酒進門,貼心的青年立刻跳下沙發,替男人卸下了那一身厚重的墨色大衣。 琴酒若有所思地從口袋裡的香菸盒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裡,萩原也順勢取出打火機,替男人點燃香煙,並為自己也點了一根。 兩人一時之間寂靜無語,只是不斷吞吐著口中煙霧。 似乎是無法忍受近乎凝滯的空氣,萩原率先開口打破了寂靜,「難不成、小陣平不在讓琴酒感到寂寞了?」 「……」男人不發一語,他走向書桌,坐上豪華舒適的電腦椅。他又吐出幾口煙圈,朦朧的白霧模糊了男人的側臉,也模糊了他難以辨明的表情。 「我可是會嫉妒唷。」萩原往前移動了幾步,對上琴酒的眸子,「明明就有我在你的身邊,為什麼琴酒只注視著小陣平呢?」 「別總是說些沒有意義的廢話。」琴酒終於出聲,卻沒有正面回應萩原的疑問,他接著拿起一本書籍,翻到了插有書籤的那頁。 男人不肯明說,如翡翠般薄綠的眼眸藏有難以言說的複雜情感,饒是善於察言觀色的萩原也無法看透。 少了吵鬧的松田在旁,琴酒顯得格外沉默。 為什麼呢,明明他也在不是嗎。 如果今天角色對調,換他因犯錯而被逐於他人手下,琴酒還會用那種盛滿難解情緒的眼神來看他嗎?會將他視為無法取代的存在嗎? 一直以來,他與小陣平共同享受著琴酒的寵愛,琴酒對他們倆一視同仁,從不曾特別偏袒或冷落其中一方。 然而,三角關係終究難以維持永久的平衡。對於深深喜歡上琴酒的兩人來說,就算只有多一步也好,誰比誰都迫切地想要超越那條界線。 他們或許也在每一次的爭吵中試探觀察琴酒的真心,卻總是毫無所獲。 如果…… 萩原的思緒忍不住飄向了遠方。 如果能趁這次機會、贏得比小陣平多一點點的勝算,那麼,那麼…… 「香檳酒。」視線從未離開手中書籍的琴酒突然出聲,「把胡思亂想的力氣收著點。」 ……琴酒不愧是琴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說得也是呢。」 / 萩說的沒錯,即便是無盡的縱容也還是會有條底線存在,而他,就大剌剌地踩踏到了底線之上,且打從心底不認為這是件錯事。 青年在自己房內來回踱步,他反覆思索向琴酒道歉的方法,卻又忍不住顧及自尊。青年懊惱地抓了抓頭,最後,他還是決定親口向琴酒致歉。 「琴酒!」 松田大力推開琴酒的房門,男人正坐於電腦椅上翻閱下一次的任務資料,他頭也沒抬,淡淡回了一句,「敲門。」 松田只好示意般地在木門上輕叩幾下。 「我在忙,長話短說。」男人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資料,連語氣似乎也覆上一層薄冰,凍得懾人。 琴酒冷淡的態度令松田不禁有些失望,他深吸一口氣,連眼角也帶上了點羞澀,大聲喊出了這幾天反覆練習的道歉句子,「我、我知道錯了啦!」 天知道要說出一句抱歉對彆扭的松田而言是件多麼困難的事,但歸根究底這事本來就起因於他不受控制的手。 「喔?終於學會思考了嗎。」琴酒這才放下手裡一疊文件,抬頭面向滿臉透紅的松田。他銳利的眼中添上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等待著彆扭的青年主動認錯。 「我以後會先問過再拆啦,所以琴酒……」松田試著回想以往萩原裝可憐的委屈表情,只可惜,天生長相凌厲的他實在難以達成和摯友同樣的效果。「我可以回來嗎?」 儘管如此,琴酒還是赦免了青年,「嗯,你就回來吧。」 漫長特別懲罰終於結束,興奮至極的松田再也壓不住失控的心情,箭步衝上前抱緊琴酒。 「……放手。」琴酒一向厭惡與他人肢體碰觸,允許松田萩原勾肩搭背攬手已是極限,更遑論過分親密接觸的擁抱,預感到下一秒就會被男人無情推開的松田也立刻放鬆力道,乖巧地站在琴酒身旁。 「不過琴酒是怎麼發現的?我明明完好無損的復原了呀。」 「……貝雷塔的重心往左偏了十厘米左右,如果從不省略檢查槍枝這個步驟,這並不是件很難發現的事。還有……」男人銳利的眼神掃向一臉傻笑、藏不住喜悅的松田,「少了一顆子彈。」 「唔、我不能留著嗎?」 「……隨你吧。」 男人終究是寵著他們的。 松田被調回來後,總像塊剝不去除不盡的橡皮糖一樣死黏在琴酒身邊,說是要把這幾天的份討回來。為琴酒點菸、開車、甚至一起出任務的職責都被松田一人攬了下來,而萩原自然就成了被擠出去的那個。 忍個一次兩次可以,第三次萩原終於忍不住出言抗議道,「小陣平,這有點太過分了吧!」 「哈?我被孤立這麼長時間,也該讓我補回來吧!」松田立刻不甘示弱地回擊, 「但這是小陣平自作自受,對吧琴酒?」萩原朝向琴酒搬救兵,那男人並無分神關注他倆的騷動,只是平靜地開口。 「……你們兩個都安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