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同行同路
21，同行同路 尹志平最终都没能找到江南七怪，倒是在他灰心丧气回到客栈之际掌柜的叫住了他，并给了他一封朱聪的信。却原来江南七怪在外饮茶时正巧碰上了四个女扮男装的白衣人，从几人的言语中得知到即将有不少厉害角色齐聚京城，这些个人均不是良善之辈，怕是中间有所图谋。在信中七怪叫郭靖和尹志平结伴自行赶路，否则怕会延误了比武，而他们则要去追踪那四个白衣人查其究竟。 尹志平看罢信后也感兹事体大，他师傅丘处机向来教导他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所以完全不觉江南七怪这样有何不对。但是一想到黄药师，他的手就开始不住麻疼。可江南七怪忙着干正事，他总不好抛下郭靖不顾，否则太不道义。左右为难后蓦地灵机一动，借了掌柜笔墨也撰了封信，再跑到外边寻了个小镖局嘱托他们务必将信快速送往全真，或者在道上巧遇了全真门人也可将信交给他们。其实，他们全真自有联络彼此的方式，只是小镇子太偏僻，看黄老邪的样子又极精明，怕日后要联络门人更为不便而已。 托完信件后尹志平有回到客栈，这回黄药师和郭靖俱在堂里，尹志平一踏入门槛就看到了他们，眼见郭靖正傻愣愣地给黄药师倒茶。 “郭靖你好没骨气！” 看到这般场景尹志平只觉得郭靖是在努力拍黄药师马屁，转而想到他甚至可能学了黄药师武功，就对他更为鄙夷。 黄药师在武林中名声不佳，众人背后都将他说得颇难听，外头甚至还盛传他总到外头挑了人回岛拔了那些人舌头做哑仆，所以黄药师在尹志平眼中根本就是邪门歪道。他去送信时候还觉得郭靖是个老实头，自己可能一时气愤误会了什么，说不定他就是被黄药师给强迫的，但见他此刻端茶送水立刻不认为有何误会了。 郭靖被他无由来的指责弄得一愣，又发现尹志平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熊熊火焰，开口问道：“尹道长你怎么了？” 尹志平上下嘴唇一张一翕，碍于黄药师威名不敢在他面前直接造次，可心里怒火终究憋不住，便对着郭靖冷哼一声，抬高了下巴表情不屑地开始讽刺。 “江南七怪向来侠义，现下为了免去武林之忧再行奔波，可惜弟子实在不争气，偷瞒他们另就高师不止，还……”尹志平故意看看端坐着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黄药师，“总之你自己心里明白。平时倒是挺会装傻充愣，没想到确实大智若愚啊，哼。” “你说话莫要拐弯抹角，我哪里有另拜师傅。还有，你方才话里说我七个师傅们去了别地是怎么回事？” “你还知道关心你师傅们的去向，怕他们不走你学不到更多本领不成。” 尹志平是认定了郭靖在跟黄药师学艺，听他说没拜对方为师就更在心里嘲笑他，觉得就他这样傻傻愣愣的小子黄老邪肯定也不愿意正式收他，眼下怕只是逗他好玩儿，结果他倒端茶送水得勤快，没骨头的蠢人一个。 “本领不大，话倒挺多。既看到我允他为我倒茶还敢在此胡说八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日郭靖与梅超风之事黄药师已看得清楚明白，他生性护短，既然那时候饶了他们就算是变相默许了他们行为。所以，他虽百般看不惯郭靖可也不许他人论自己人的长短。 方才郭靖气血翻腾时是黄药师给他注入的真气，在厢房内黄药师便已经同郭靖言明会出手相救是由于梅超风走前百般恳求的缘故。然郭靖深悉岳父性情，明白黄药师会几次帮他便已将他作为了自己这边的人，他也知道多半是出于梅超风同自己的那件事，正想要找机会解释尹志平就来了，且眼下还犯了黄药师的忌。 “黄老前辈，尹道长只是对我有了误会，并不存恶意的。”接着又朝尹志平那边道：“黄老前辈武艺高强，所收门徒皆是出类拔萃，更不会轻易传人技艺。我资质鲁钝，得七位师傅相授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里还敢妄图。尹道长，你当真是误会了。” 郭靖一番话说得极是自贬，他会这么说主要出于两种考量。一来，自然是为消解尹志平的误会。二来则是安抚黄药师好使他消气放过尹志平。他本不是擅长这般言语之人，只不过上辈子常见黄蓉如此应付父亲的脾气，自己又看了黄药师脸色长达数十年自然就懂得了如何在黄药师面前说话。 果然，黄药师面上无有表情可自气息判断已然打消了惩处尹志平的念头。幸好尹志平也不是无脑之人，瞧出郭靖是在帮忙自己也就撇嘴不再言语，走到二人桌前打算坐下。 “我允你坐了吗。” 黄药师冷冷一句。 尹志平一怔，胸口顿起一阵气，想他堂堂全真弟子，黄药师却居然仿似他不配与之同坐一般。可对方气势太强，他又见识过了对方武功无奈只有暂时忍气吞声。迁怒之下，他狠狠朝郭靖瞪去一眼，干脆也不在大堂中坐了直接就要朝自己的居处去。 “尹道长，且慢。” “做什么。”尹志平没好气地停下脚步看向发声的郭靖。 郭靖面带尴尬，踌躇不语。倒是一旁的黄药师理所当然地开口道：“我需人服侍，抵达江南前郭靖都与我同房。” “尹道长，你的行装我都为你整顿好了。” 郭靖这话本无歧义，甚至于是为了要尹志平不至于太过气愤而说，可听到了尹志平耳里这摆明了就是在撵他，气得面上通红。 “尹道长，我没有别的意思。”看尹志平的反应郭靖才发觉自己的话很像是在撵人，连忙补救道。 尹志平气呼呼地瞥了瞥郭靖，寻思着是否就干脆趁了这个契机同他们分道扬镳，况且依他现在看来这个江湖盛传的邪门歪道黄老邪对傻郭靖可不坏。 “用不着你瞎安排，江南七怪走了，我今夜就去住他们的客房。” “对啦，我师傅他们去了哪里，可有留下什么话来？” 尹志平原还想抬杠，但见郭靖确实是关心师傅的模样也就照实说了。郭靖听罢尹志平转述便立刻忆起了欧阳克手下那四个女扮男装的所谓弟子当年欲抢夺自己小红马的事，只没想到这次她们虽没瞧见自己的小红马却还是撞上了师傅们。 郭靖心想尽管如今大宋已变成了大华，也没有国仇家恨的因头，但坏人做恶事只要习性在，那么无论何种境况下凑一起总不会是个好，师傅们既去追踪他们定是他们可疑得紧，说不定又与完颜洪烈相关。杀父之仇没齿难忘，就是此生郭啸天与完颜洪烈毫无干系，可在郭靖心里他只能够是恶人。 他在这边思忖，黄药师则已喝够了茶，瞧他呆愣的样儿甚不欢喜，完全弄不懂自己那个徒弟究竟看上了郭靖哪点。 “傻愣着想些什么，休息够了就随我来。小道士，你不准跟。” 说完也不等郭靖反应，袖口一甩便施展轻功朝外去，郭靖赶紧跟上去，而尹志平则在原地气得跺脚，朝向两人的背影骂道：“不过就是要教些邪门功夫我还要去偷学不成。我们全真派的武功比你黄老邪的强百倍千倍！” 尹志平只以为黄老邪行远了定听不到，谁料才一痛快完就被飞来石块砸到了嘴，脸上立马浮肿。而这正是黄药师的功夫中极为有名的弹指神功，其功力可见一斑。郭靖听得尹志平一声呼痛之声转头待要细看，耳边就传来了黄药师不耐烦的声音。 “还不赶快跟上来。” “哦，我这就来。” 黄药师先一步来到的是距离客栈三里远的空旷地，他的本意在于试试郭靖轻功。他在替郭靖调理真气时就已经探得他的状况，旁的大夫或许会对郭靖这种双性体摸不着头脑，可他精读各类典籍又擅药理，虽也觉得双性体罕见，却并不至于过度稀奇当作异类，且因此更生出探究的心思。 对于郭靖，黄药师答应了梅超风的请求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在瞧见郭靖的双性体后更有了个念头盘旋于脑中。 黄药师这人，想当年他为了九阴真经与妻子合伙欺骗老顽童为的是争个天下第一，后来弟子梅超风与陈玄风窃经叛逃，累得妻子为安他心硬默经书难产而亡，留下一子幼小时也是体弱多病，现如今尽管早就无碍，可他作为父亲仍恨不得将全天下的补药都取来给儿子吃了。黄药师自命洒脱，除武功这一执念外也只为独子烦忧。他曾在一部医书中看过双性体可与人合修练武，合修者不止武功易进，身上旧疾病痛也会随着修炼的精进逐步消去。黄药师想着依梅超风的能力办完那三件事只是早晚，届时他便能重收他入门。而郭靖又与之相好，目前已可算得上半个桃花岛人了。所以出于这几点，他都要多提高提高郭靖武艺，否则同自己儿子所差过大效果不佳，出外顶着桃花岛名头也过于难看。好比尹志平这次，幸好郭靖自己识相，否则黄药师就是考虑到儿子和徒弟不拿郭靖出气，也必定是要叫尹志平得个半死不活的。 “前辈，我到了。” 黄药师身法太快，郭靖苦追加猜测才勉强未来错地方。他气喘吁吁，累得满身是汗，真是好不容易才在空地中看到了黄药师的身影。 “功夫太差！” “我……” 郭靖一时语塞，他本已是奋力追赶，没曾想竟得对方这声严斥。也该他不够聪明，脑筋转得不够快。黄药师生平自负，性子更是孤傲不羁，对于不喜之人是一字不会言的，莫说是严斥。若他这时能够按照黄药师生平性情细忖就可知晓对方会对他这般说话已是种身份上的变相认可了。 “罢了，我就传你套桃花岛武功。”说着皱眉上下扫了扫郭靖，见他得此福气竟不知赶快跪下磕头心中不快。于是本做了打算要亲手教他才带他来这空地，现下干脆只扔了两张纸片给他。 纸片落地后郭靖捡来一看，只见这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字，顶头处写着“碧波掌法”几个大字。郭靖知道这碧波掌法乃是桃花岛入门的基础功夫，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黄药师的意思。 郭靖先是想到七位师傅，毕竟先前尹志平还因这个闹了一场。只不过他又想到过去自己同王道长学吐纳练内力，后面又拜了七公为师，周大哥也教了他许多东西，自己的七师傅非但不怪他，还很为他高兴，如果现在知道了黄药师教他武艺也应该不会不允才对。加上武林上其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徒儿若是自有机缘在他处学了武艺，只要师傅大度不算大事的。而像尹志平这种其实主要是他将全真看得太高，自己心里又压根不觉得有别的武艺可超越全真罢了。 “多谢黄老前辈。” 郭靖言语笨拙不擅说动听好话，道完谢后按规矩伏地磕头数个，他人心诚也感谢黄药师故而各个都是砰砰响，待起身后额头那块都有了大红印记。 黄药师瞧他傻样并不见多高兴，白他一眼，严厉道：“记住，你虽这么磕了我头我也算教你功夫，但我不是你师傅。” “弟子谨记。” “那现在就开始看吧，这么些个文字不用花费多久，有不懂可以直接问我。” “是。” 二人便这么相对坐着，一个闭目练功，一个默读文字，四周围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