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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谭思阳加上好友后,又过了几天,他发消息邀余随出来。 谭思阳:出来玩吗? 谭思阳:[定位] 余随看了眼,是家咖啡厅。离他家不远,走路只需几分钟。 余随:都有谁? 谭思阳:有几个我们六中的,还有几个明齐的,你不是开学就去明齐上学了吗,多认识几个人呗? 余随没多纠结就答应了,回了个“好”。 书桌上随意摆放了些书和卷子,最上面的那本《万物静默如谜》的诗集有些折痕,书朝上翻开,写了寥寥几句批注。 余随从书桌另一侧的衣帽架上拿起一顶黑色棒球帽,随手理了理头发,将帽子戴在头上,用指尖压低帽檐。 出卧室前他回头望了眼窗外,对面那间屋子用厚重浓黑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没再多看,草草收回视线。 “妈,我出去一趟,你有东西带吗?”余随在玄关处换鞋,朝里边问。 余芍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买几包速冻饺子!” “行。”他关上门。 - “怎么样,你那个帅哥朋友说来不来?”几个女生凑上来想看谭思阳的手机。 “放心放心,他答应了。”谭思阳忍不住吹嘘起来,“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吹过牛?” “每天,每时每刻。”秦析毫不客气地拆台,她没凑上去和其他女生一起研究余随的微信账号,独自百无聊赖地坐在另一边玩手机,“我不觉得谭思阳有帅哥级别的朋友,有的话他早拿出来显摆了。” 还会以此钓鱼诱惑女生们参加他的每一次组局。 旁边几个男生女生也跟着笑。 “都说了是才转来的。”谭思阳在旁边喊完冤,也开始担忧起来,“但这么多年没见,不会长残了吧。” 曲宜欣率先从谭思阳手中抢过他的手机,直奔朋友圈。她失望地喊:“什么啊,一张自拍也没有。” 如果不是能看见一条朋友圈,几乎就要以为他对谭思阳设置了不可见朋友圈。 唯一的那条,时间显示是在几天前,平平无奇的一轮月亮,半明半昧隐在夜色中,甚至没有配字,仿佛那天只是随手拍照后,心血来潮上传的。 退出来以后,才注意到他的头像是条水缸中黑色的斗鱼。 曲宜欣撇了撇嘴:“这么寡淡。”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不爱表现自己。相处久了会发现挺有意思的一人。”谭思阳笑了笑,替余随说话,“反正一会儿他来了,你们自己看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啊。”几个女生笑。 秦析拿着手机站起身:“我先走咯,你们玩吧。” “别啊大小姐。”谭思阳瞬间苦了脸。 剩下的人都知道谭思阳对秦析有意思,叫这么多人一起出来,还不是因为他怕单独约秦析会被拒绝,都在桌下幸灾乐祸地低声偷笑。 “真有事,我爸就在附近,正好接我回家。”她干脆地挥手作别,“下次再聚吧,拜拜。” 秦析从店里出来,穿过一条街,她看见秦父的车停靠在街边,加快了脚步。 街上人头攒动,与一人擦肩而过时,她微愣,下意识回头多看了眼。 傍晚四点多。 透过几步外大门透明的玻璃,咖啡馆里的装潢摆设可见一斑。余随站在店外,手中拿着手机,低头核对店名和谭思阳发来的地址是否吻合。 检查过后,他推开厚重的门,挂在门上的金色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了来了。”一直注意着大门动静的女生压低声音,轻拍周围的同伴。 谭思阳当即站起来,对他喊了声:“余随!这边。”声音惹得附近其他客人也回过头来看。 女生们先是看到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戴黑帽子的男生随着声音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白球鞋,灰色运动长裤,穿着件没有任何装饰与图案的简单白T,再往上,小麦色的手臂线条明显且流畅。 咖啡厅内的人看过去以后,他似是不自在,用手压低帽檐。 待走得近了,才看清长相。内双,鼻梁高挺,下颚的线条利落干脆,薄唇微抿,平直冷淡的弧度。 余随在空着的位置坐下,正好挨着谭思阳,摘掉棒球帽随手搁置在一旁,另一只手由坐下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的眼睛并非是亚洲人常见的深棕色,与头发一样,是淬了墨一般的纯粹的黑,刘海压着浓眉盖在额前。 “你们好。”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有些沙哑的质感,“我叫余随。” 女生们更激动了,低音炮。 谭思阳一看女生都瞬间红了脸,低下头疯狂对眼神,就知道稳了,边庆幸秦析方才走的早,边笑着跟余随搭话。 女生们对他很感兴趣,叽叽喳喳地自我介绍,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余随的信息。 “你之前是北逾一中的?”曲宜欣微红着脸看向余随,“我有个朋友也是那所学校的。” “那个学校怎么样?” 曲宜欣回忆着朋友说过的话:“好像很难进,重点里的重点。” 听她这么说,众人看向余随的目光就有点不同了,曲宜欣笑着揶揄:“学霸啊。” “那你开学后什么学校?”另一个女生问。 余随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四点四十五,“明齐。” “啊!” 周围女生都失望地叹气,唯有曲宜欣立刻笑起来:“你好啊,校友。” 另一个男生支着下巴接话:“这里就我跟曲姐是明齐的,其他人都是六中的。” “嗯。”余随朝他们点点头,但并没有准备主动问名字认识一下的想法。他见这局上男生少女生多,怀疑是个变相的联谊局,失了兴趣,已经想走了。 曲宜欣问:“你刚搬来不久吧,现在住哪?” 这谭思阳知道,他替余随答:“银湾弄堂。” 明齐的那个男生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问旁人:“这名字好耳熟,是不是初月的那个小区啊。” 提起那个名字,空气中似乎静了一瞬。谭思阳朝那人投去“打住”的眼神暗示,但很可惜对方没有看懂,还在兴致勃勃地往下说,谭思阳又转而打量起曲宜欣的脸色,果然,一下子就变得很不好看。 余随原本伸手要去拿放置于桌上的帽子,隐隐察觉到桌上的暗流涌动,也停下了动作。 而那个男生还在喋喋不休:“是吧?我没说错吧?靠哥们,羡慕你,跟我女神一个小区……你们是不是能偶尔碰到啊?” “谁?”余随的语气有点疑惑,是恰到好处的,对陌生人的反应。 “我们明齐的校花,哎,过两天开学你见到她就知道了,什么叫高岭之花,人间仙女。”他越说越激动,“初月在我们这里名气很大,高中生圈子都认识她。” 余随垂眼等着下文,那道声音却突兀地止住了话头,于是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那人终于注意到曲宜欣的反应,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侧着脸小心翼翼地观察曲宜欣的神色。 谭思阳和其他人知道曲宜欣和初月的过节,不约而同都没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因缄默变得尴尬,余随看他们似乎没话说了,再看眼时间,十六点五十八,出声打破了沉默:“我先走了,还有点事。” 曲宜欣的脸色极速从阴转晴,急急拿出手机说:“余随,加个好友吧?开学就是一个学校的了,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在座其他几人也点头附和。 余随顺势从口袋拿出手机,没想到的是,点了几下屏幕后,没有丝毫反应,他说:“下次吧,手机没电关机了。” 余随后脚刚迈出咖啡厅,里面的几个人立即凑到一起讨论他。 谭思阳尾巴都要翘起来,得意洋洋问:“怎么样,没吹牛吧。” “你厉害你厉害。”一个女生敷衍地夸了两句,“谭思阳你快把他的名片推给我。” 一旁另一个女生打趣曲宜欣:“曲姐今天好主动,看来也沦陷了吧?” 曲宜欣害羞地推了她一把,转头对谭思阳说:“也推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发到群里,你们自己加。” 他一发出来,几个女生便低下头cao作添加好友的流程。 明齐的那个男生百无聊赖地坐着,其中一个往窗外看了眼,“那边那个是,初月?” 瞬间,不管是男生,还是正在低头的女生,都同时停下了在做的事情,朝那个方向看。 曲宜欣也看过去。 确实是初月,因为只有她,会像此刻,让整条街的人都投去视线。 下一秒,曲宜欣看见从咖啡厅离开不久的余随。 余随从咖啡厅出来的瞬间,就看到了她。 这是很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她足够显眼。 数十米远处,她站在红绿灯下,等待着倒计时,好像遗世独立的高山白雪。穿着黑色的长袖防晒服与长裤,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有脸的肌肤露在外面。 街上的人大约同他一样,也不由自主被吸住视线,全都在看她,而她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随缓缓走到她所在的地方,那家7-11就在街对面,穿过这个红绿灯就好。 周围有小声谈论二人的声音,或许是他们是一对年轻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时吸足旁人目光。 有风吹过。 余随伸手按了下头顶的帽子,接着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风吹起她的长发,飘飘扬扬又散落下来,轻擦过他的手臂皮肤,鼻尖萦绕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 他的心跳停了几拍,接近于心悸的感觉,耳根瞬间就红了一片。 绿灯闪烁,周围行人已迈开脚步离开,初月按住自己的飞舞的发丝,用手指梳理两下,也往前继续走。 只有余随多停了几秒,他用手压下帽檐,试图遮掩自己过分剧烈的心跳。片刻后他才如梦初醒,想起来继续往前走。 初月的要去的方向竟和他是同一个。 远远看见她推开7-11的门时,他的脚步微顿,落后几步跟着进去。 店内空调开得低,年轻的女店员本有些昏昏欲睡,见乌黑白肤的漂亮女孩进来,瞬间清醒过来。 余随进来时,就看到她在与店员交谈,态度熟稔,这家7-11离银湾弄堂近,她大概常来吧。 不知道她先问了什么,店员指向药品那一栏:“在第二栏最右边。” “谢谢。”女生朝她点头,偏冷的干净音色非常好听。 店员红着脸,连忙摆摆手:“不客气……” 余随从冰冻柜拿了几袋速冻食品,又拿四个紫菜饭团当晚餐,青春期的少年食量大,他一人就能吃三个。 他无声扭头,悄悄往那边看,她微踮脚尖拿一盒药,袖口不经意往下滑,那段如玉的手腕白得晃眼。 将药盒拿在手里后,她低头仔细阅读其背后的说明,侧脸眉眼如画,气质出尘。 为了不显得自己像个尾随的变态,他又在7-11待了会儿,等他选好东西,初月已经付好钱离开。 余随去收银台前,路过药品柜,微抬眼皮。 在半路又遇到了她。 或许不算意外,他们的住处相邻,这不过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女生蹲在地上,轻唤几声后,几只大猫小猫从草丛出来。余随才注意到,先前她还从便利店买了rou肠。 从塑料袋里取出,撕掉包装,她放下食物之后退开很远,隔着一段距离专注地看几只猫围上来一同分食。 是怕过敏吗? 余随这么想着,察觉初月隐隐有往他这边看过来的迹象,他调了个方向,绕了个大圈从另一侧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