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x丹枫/rou沫夹剧情,顺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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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只犹豫了一息,便伸手搂住丹恒,纵着他继续。 他把丹枫圈在怀里,按在了床边的白墙上。 丹枫刚挨了几轮,身上没什么力气,拿额头抵着墙闭眼低低地喘,任由丹恒分开他的双腿挤进来、把他夹在墙边。 “……还要?”丹枫感觉到有东西抵着他。 丹恒以一个挺身作答——yinjing毫不费力地顶进了丹枫的肛口,这一回丹恒打算插他的后面。 丹枫发出了一声呜咽。他把尾巴抬起绕到身前,被丹恒插到底时,他的屄xue痉挛着吐出了先前被射进去的jingye。 这个姿势进得很深——丹枫试着提起腰身,把自己从yinjing上挪下来一些,可很快丹恒就跟过来,叫他不得不整个坐在了那根roubang上。他被墙与丹恒前后夹击,根本无处可躲,只得随着丹恒抽插挺动的节奏,沙哑地呻吟起来。 “哈……嗯……嗯、啊……”丹枫抵着白墙,吐着舌尖漏出无意义的音节,“呜……哈嗯……” 丹恒越插越深,一边插一边伸手夹着丹枫的花蒂抚弄。他把那个肿胀凸出的rou粒夹在指尖磨了磨,便感觉丹枫整个一抖、尾尖绕开缠住了他的手腕,浑身都写着不许他继续玩;丹恒便松了些力,温柔地抚着蒂尖按揉,于是腕子上的尾尖又松开了,乖乖被丹恒的尾巴拨走。 丹恒将另一手覆在丹枫撑着墙面的手掌上,将指尖插进他的指缝,交扣着cao弄他。丹枫仰起头,腰身颤抖着塌下,无意识地挺着屁股承受这场交尾。他被迫感受着硬物不容拒绝地插入肠xue、娇软肠rou痉挛着推拒男人的性器,却又只能无力地被cao开——他好像被串在了丹恒的yinjing上,除了身体里进进出出的那一根,没有旁的着力点;丹枫足弓绷紧、腿根痉挛,不出片刻花唇里便淌出一波温热的yin水,将丹恒的指尖淋得湿透。 丹恒就着这水,捏着那粒凸起的rou蒂拨弄:“就这么舒服?” “……”丹枫眼神涣散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墙面,“嗯……” 他发出小兽似的哼唧声,全身都在发抖。 丹恒放过了他的小豆子,转手又去摸他的rutou。他揉捏着那片薄乳,拿指尖细细地磨张开的乳孔时,忽然想起一事:“枫,你说……曾经你生蛋的时候、这儿会不会……出奶?” “?”丹枫叫他问得一怔,继而又被屁股里的性器搅昏了头,“不、呜……不知……不记得……嗯……” 丹恒就去亲他的角:“想一想么?我想知道。” “哈……在、在抽屉……呜……”丹枫摇着头躲避,“你别、别摸了……哈啊……!” 他的奶尖叫丹恒揉得酥麻爽利,屁股也给cao得啪啪作响,还要去想持明怀了龙蛋之后会不会有奶——他觉得他的脑袋已被丹恒晃成了一滩浆糊,再cao几轮,怕就要摇匀了。 不成了……他不能再挨了、会被cao死在这儿的…… 丹枫的腿根不受控制地抽搐,已经无法再支撑他的身子,于是他只能坐在丹恒身上。可丹恒插他的速度丝毫不见慢,反而越来越快,将xue里挤出的精水yin液都拍打成了沫,他敏锐的听觉诚实地给他送来了交尾时的咕唧水声,简直不堪入耳。 丹恒在这时挺腰cao进了他的结肠口,抵着内里软rou酣畅淋漓地插,直插得丹枫连龙尾都控制不住,缠着丹恒的腰际扭成了一条苍蓝的软蛇。丹枫哭喘着射在了墙上,白精与白墙叠作一团;屄xue也又喷了一次,精水混着yin水湿漉漉地顺着腿根淋下来,淌过丹恒绕在他腿根的尾巴。 丹恒被他夹得受不住,压着人狠狠插干,而后将精水一股脑射进了肠道深处,过量的jingye灌得丹枫又颤几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还没有回神,丹恒便把性器抽了出去。异物刮过软rou的刺激险些叫丹枫再度哭出来,他敏感的肠xue现在连这样的动作都承受不住,丹枫抵着白墙、小口抽着气,身下双xue都痉挛着吐白精,像个被使用过度的破布娃娃。 一条尾巴缠着他从墙边又滚到了床上。丹恒用尾巴把人环在自个儿怀里,与丹枫面对面地躺着,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露出了那张潮红的精致脸蛋。丹枫的舌尖还搭在唇边,无意识地颤抖着抽气;瞳仁涣散地上翻,眼角尽是泪痕。 丹恒轻声唤他:“枫?……还好吗?” 又等了半晌,才听见丹枫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哼:“嗯……” 恍惚间,丹枫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无光的牢房里,男人们爽完系上腰带,便没人再在意他被cao透的身子,任由他汁水横流地吊在原地——丹恒的声音很远,远得像幻觉;可丹恒把他抱住时又很暖,好像回到了持明蛋里,可以随着波涛,不管不顾地把脑袋放空。 丹枫乏极了。无意识地把自己缩紧了些,又拿龙尾去绕环着自己的手臂。 丹恒亲着他的耳尖哄他:“睡罢,我陪着你。” “……” 丹枫意识到性事结束,在丹恒怀里拱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帮你点香,”丹恒轻道,“别担心。” 丹枫便不动了。 丹恒抚着丹枫的脊背,静静地等待着。 他等到丹枫的呼吸变匀,等到难得的片刻宁静过去。 ……而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空间开始坍缩——从墙边开始,粘稠得有如固体的漆黑浊液自天花板落下,砸在地上变成了跳动的一截龙身;他把丹枫护在怀里,随手化出击云来。 他很久以前便猜测过这个梦的性质,猜测过这个梦究竟属于丹枫还是他——他一直认为这是丹枫的梦境,直到方才,他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一卷绷带。 他前几日去翻看时,那里还只有一些杂物。几本书、一叠纸,一些灯芯簪子一类的用品,其中绝不包含一卷绷带。 丹恒需要那东西,于是它出现了。 丹恒在那一刻得以确认,这是一个双控的梦境:主要服从于丹枫,但在细枝末节上,也会服从于他。这是情理之中的,他们本就是一双如并蒂莲一般同源的灵魂。 那么,丹枫到底为何执意要用药使自己完全失去意识? ——因为,丹枫逃不开无穷无尽的噩梦纠缠,一旦他的意识沉睡,那些不可名状的幻影便会立即接管这片空间,将这里同步成丹枫光怪陆离的幻梦。 哪怕在丹枫还醒着的时候,丹恒时不时也会看见一些充满恶意的幻影映在那些被锁住的房间的窗纸上,只一瞬便消失不见;每见一次,就叫他记起一次他十四岁那年,在被丹枫捂住双眼前、与一团模糊血rou对上的那一眼。 那团已失去了具象形体的血rou,仍有一双澄澈如水的靛青琉璃目;那是一个剖开龙心的疯子、一个与枷锁玉石俱焚的痴儿、一个迷失在六万余年岁月里的凡人。 那是丹枫。 如果,他是说如果。 让他来接管这个梦,让他来驱走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丹枫是否就能从无边噩梦中解脱?丹恒并不知晓答案,但他认为值得一试。 他不记得那不停轮回的六万年,也不是什么被「自我」逼疯的疯子。 他不会梦见这些幻影,他的梦里自始至终……只有丹枫。 丹恒握紧长枪,披衣下床。他龙相尽显,苍青长尾护住身后的眠龙,枪尖直指扑面而来的黑光。 他毫无畏惧。 嗤! 击云锋锐的枪尖刺进一团柔软的漆黑血rou。丹恒毫不留恋地撤枪、横扫,又荡开一片纠缠过来的扭曲影子。 “停下……别再过来,”他凝视怒视那些影子,“滚开!” “……” 纠缠的龙影被他喝退片刻,须臾后又再度反扑而来! 丹恒便继续与那些影子缠斗。他已经努力了很久,幻影来一波便打退一波,房间早已被这梦魇侵蚀殆尽,好在丹枫还蜷在他身后,无知无觉。 空间正在不断变化。一时间是漆黑无光的囚牢,一时间是龙影游动的渊底;丹恒一枪捅进面前无鳞的龙身,再将枪尖拔出时,那龙忽然变成了爬满银杏的孽物,圆睁的双目中倒映出一道白衣的龙影。 丹恒心中一惊,灵台却蓦地一片清明——他的心忽然变得很安静,如一潭死水般。 他听见自己说:“……祸根不除,孽物终究杀不尽。”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些,只是如机械般念出了这样的句子。 一旁有人接话,话里隐隐压着火气:“饮月君所言极是。但我们若有法子封印这祸根,早便动手了——又何须有此刻?!” 饮月一枪挑开旁的孽物,调转枪身,将长枪顿在地上。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建木残根,道出了那个大逆不道的办法:“吾可将汤海渊境引至此处,以不朽龙力镇压祸根。将军,意下如何?” “……” 他没有等到「将军」的回答,他踏前一步,便成了苍青巨龙,悬在云端,冷眼俯视云下焦灼的战场。他看见身着云骑轻甲的骁卫与丰饶孽物打得不可开交,将孽物引向一道峡谷;于是他按下云头,降下雷霆与暴雨,为战局奠定胜机。 冲进谷中的洪水带走了无数的性命,他不确定那其中有没有云骑,可他心中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他从云头下来,负手走入持明族议事的正殿,龙裔在他身后俯首跪了一地;他继续往前,走进不再清澈的汤海,怪异的、无首的鱼自他眼前游过,疯长的水草缠绕他的身体。 他继续向前走。 …… 不见首尾的黑龙在虚空中扭曲游动,发出无法解读的絮絮低语。他浮在黑龙面前,渺小如龙的一片鳞。 曾有无数个他、无数次站在「祂」面前聆听,试图理解其中之意。可不管听过多少次,他依然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的「神谕」。 如果这就是最接近「无穷」的法子,如果他就是最接近「龙」的后裔——那么「祂」一定已经离去,不愿叫任何人去解答自己。 饮月在黑龙面前静立,琉璃目中无悲无喜。 他察觉到有谁走到他身边——他忽然到了另一具身体里,对上身旁的「自己」空无一物的眸子。 他是谁? ——是饮月君。 那么,我又是谁? …… 饮月茫然地望向自己的手掌,目睹掌心生出细小的龙鳞。 咔哒。 在鳞片爬满眼睑之前,他被门扉合上的声音惊醒。那声音并不大,却似一声洪钟,骤然在他心中嗡鸣! 丹恒猛地回头,寻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他果然寻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好像有什么人刚刚进去。 他从无边幻梦中回神,如大梦初醒,数秒之后才想起自己是谁……冷汗浸透了他背后的单衣,他意识到自己方才陷了进去。 他陷进了可怖的幻觉里,且险些迷失在里面,再也无法把自己和「饮月」分清。 但现在他突然回到了那间卧房中。不可名状的龙影尽数退去,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丹枫已经不在原地——他知道该去哪儿找他。 丹恒抿了抿唇,攥紧枪杆,叫那冰凉的温度给予他些微的冷静。他慢慢地走向紧闭的门,直到将手按在门扉上,他也仍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推开它。 他的犹豫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那道门比他想象得还要轻巧,他只是虚虚一按,门扉便自己滑开了一条缝。他看见里面漆黑无光,从门缝里溢进去的些许微光照亮了一小块熟悉的青石砖地面。 他认出,那是幽囚狱牢房里铺着的地砖。 丹恒将门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至少在他能够看清的空间里,没有人在。 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只形似木盒子的东西,被打翻了,正倒扣着。 “……” 丹恒犹豫了片刻,向那只盒子走去。待到近前,他方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木盒,而是一只抽屉,一只不知为何被丹枫抽出来丢在这里的、存放记忆的抽屉。丹恒小心地将抽屉翻过来放好,而后,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里面的记忆。 ——出乎他所料。 他以为关在这儿的记忆恐怕比外边的种种还要扭曲、驳杂、消磨心智,可在触到记忆的刹那间,光芒充斥了他的视野。 他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不自觉地抬手挡了一下。他身旁传来了一个明朗的声音:“丹枫!你醒啦?”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一个叫他极眼熟的白发少年小跑着过来,递给他一杯拿透明的塑料杯子装着的东西,入手冰凉。 “喏!白珩姐排了好久的队才买着,有你一份。”少年说。 他眨了眨眼睛,打量手中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饮品:“这是何物?” “是能带来快乐的东西,”少年自己也摸出一杯,愉快地滋溜了一口,“快快,趁那些老头没来找你,我们出去玩!” 他似乎有失笑,石凳上起身:“你今日没有功课?” “嗐,白珩姐回来的时候,师父哪有空检查我的功课……” 他跟随少年熟练地从高高的院墙翻出去,狐人少女的星槎就泊在外边;他似有所觉,站在墙头回望了一眼他睡觉的院子,卧房的门还开着,门外一泓冷泉、几棵红枫,尚且嫩着。 “……” “丹枫?你发什么愣呐,”驾驶位上的狐人少女把手拢成喇叭,朝他喊话,“又在看你新种的宝贝红枫啊?别看了,它已经长实了——只要你别瞎给它灌水,真死不了。” 得了这句话,他便不再看院子了,飞身落进星槎里,懂事地系好安全带。 狐人似乎刚刚旅行毕了,兴致勃勃地与他道星间趣事;路过一处高大建筑时停下来接了个人,白发的男人上来便先给了少年毛绒绒的脑袋一巴掌——打得不算重,介于爱抚和暴揍之间。 “景元,下回再把剑砍成108块再来叫我修,我绝不会再给你开炉了,”男人笑得咬牙切齿,“我早跟镜流讲过,你这造孽手劲用什么剑?!还不如给你打把阵刀省心。” 景元捂住脑袋,把镜流的那一套搬出来:“我哪儿有那么夸张……而且师父说了,剑为百兵之长。欲学其他,还得先把剑练好——” “——不妨事,我打了给你留着。等你将剑练好了,我这短生种早入土了。连人带盒二十斤。还没你刀重。” “……” 他并不发言,只是听;但即便只是听,也叫他不由得将嘴角轻轻一勾。 “……唷,”白发男人停下了对景元脑袋的折腾,“奇了,丹枫,你的笑点原来这么地狱的吗?” 他没有来得及回答。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乍然将他惊醒,黑暗重回了视野——丹恒尚且还浸在「丹枫」中没完全出来,就被一阵锁链晃动的叮当乱响夺走了听觉。 丹恒的眸子缓缓聚焦,而后蓦然睁大。 他看见一具不可名状的躯体拽着锁链、跌跌撞撞地爬来,伸出手,一把将摔到一边的小抽屉护到了怀里。这具姑且还能称作人形的可怖躯体上没有皮肤、血rou直接暴露在外,身后还拖着一条折断的尾巴;可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样子,只是蜷紧身子、执着地把小抽屉藏到腹下,哪怕这会叫他痛得抽搐不已。 丹恒愣在原地。 “……” 这团血rou似乎在嗫嚅着什么。 “……丹枫?丹枫……”丹恒向他伸出手,却见他猛地缩了缩,似乎在避让,只得又把手收了回来,“我不碰你,别怕、别怕……” 他小心地去听丹枫在说什么。 “不能……给……”血rou断断续续地念着,“……这是……枫……不能……” “……” 丹恒的手顿在半空,未能收回。 他听了很久,总算听懂了丹枫在重复着什么——「这是丹枫的,不能给你」。 这是只属于丹枫的记忆,是他仅剩的「自我」;若是连这些也给了丹恒,他便再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好……我不动它,”丹恒缓缓地后退,想叫丹枫安心些,“我不翻看那些记忆——我向你保证。” “……” 得到了安抚的血rou怀抱着抽屉,拖着锁链缩成了小小一团,不言不语。 丹恒终于退出了房间。在关上门扉的刹那,他从梦中惊醒。 大约还是半夜,狱里黑得不见五指——丹恒攥着被子,冷汗惊湿背脊。 他抹了一把脸,莫名惶惶得不敢再睡,就这么独坐到了天亮——他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罗浮将军带来了他的流放决议,宣读之后,公事公办地请他离开这里。 丹恒可收拾的东西不多。景元为他整理了一个行囊,将他上辈子寄放在府中的长枪和臂鞲给他。击云入手,是与梦中一模一样的手感与重量。 “……” 丹恒站在港口,驻足回望那位白发的将军。 “……怎么,还有话要说?”景元依旧笑着看他,像只慵懒的白毛狮子。 丹恒将他与那段记忆里的白发少年联系在了一起。他的喉结滚了一下,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 ——「他很爱你们」。丹恒想这么说。 可他终究不是丹枫。他没能发出声音。 最终,丹恒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去其他星系的星舰。哪怕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与景元的最后一面,自己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无论踏足联盟的哪一艘仙舟,他都将遭到驱离。 景元也知道这一点。他依然微笑着目送丹恒,似乎在透过他送别不再升起的月亮。 “保重,丹……恒。”景元道。 已经走远的青年听不见他的话。 再度回到梦中时,丹恒已经流浪了两日。 他在星舰上某了个活,被呼来喝去一整日后被人认了出来;他只得连夜辗转换了一艘舰,暂且躲在无人的发动机舱里,靠着舱壁小憩。 他累得不行了,却也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丹枫。他忐忑地入了梦,水榭中心那棵老枫树下却没有人在等他。 丹恒站在原地,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他越过水榭到院子去,从走到跑、越来越快,径直跑到了卧房。他推开那扇紧闭的门,门轴发出抗议的响——天光被窗纸滤成暖色、无声地打在整整齐齐的九十六枚抽屉上;茶具还丢在案几一角,榻上的被褥都还堆得乱七八糟,屋里却空空如也,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不在这儿。 丹恒瞟了一眼卧房边上紧闭的门扉。他像在看救命的稻草,也像在看审判的闸刀。 他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那道门如他上一次推时一样轻,一碰便开了。天光照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没有石砖、没有锁链,也没有血rou模糊的人形。 这是一个空房间,一眼便看得到底。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在中央孤零零地置着一个抽屉。那抽屉摆得很正,似乎是被什么人珍而重之地放在这里的。 “……” 丹恒看了那个抽屉一会儿,便将门关上了。 他放任自己倒在卧榻上,将尾巴放出来抱着。其实他早就知道——他知道里面没有人,这个梦境现在如愿归他了,他知道这里的所有东西——这儿什么都没变,只是少了一个丹枫。 再没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使枪,也再没有人抬抬指尖为他引水沏茶;丹枫最后连院子也留给了他,他给了他全部,却吝于再予他一个道别。 丹恒蜷在榻上,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很乏了,几乎一闭眼就陷入了深眠;他不会再梦见丹枫,只要他想,也可以不再梦见这院子。 没有丹枫,这儿就像一座空冢。 丹恒不久之后就决定封存这里,如无必要,他并不会再回来动用这些传承来的力量与记忆。走之前,他缓缓踱到院里,控制着这个梦境做出了唯一的改变——他叫院子里丹枫手植的枫树长了起来,长得很高,粗壮到可叫他随意靠着睡觉。 “丹枫,”他对着枫树道,“那一枪的名字……我想好了。” “我决定叫它……” “……『长梦一觉』。” “……恒……” “……丹恒!丹恒老师!”少女焦急的脸放大在眼前,“喂丹恒,你还好吗?你做噩梦了?” “……” 丹恒看了看三月七,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穹,哪怕脑袋还蒙着,都立即感到一阵头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哎呀你都睡到这个点还没起,敲门也不应,咱担心你、就来看看嘛!”三月七见他终于醒了,松了口气,总算从他面前退开了;穹也退出去一步,但仍用担心的目光盯着他。 丹恒揉着眉心坐起来,还扯了一下头发——忘了他的原身是长发,扯得头皮生疼。 三月和穹一左一右地站在他床边,忧虑中掺杂着nongnong的心痛;丹恒被他们瞧得头皮一麻,心道知道的知道他是起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重病在床快死了。 他总算坐起来,一眨眼,竟有微凉的水珠从眼眶中滑出。 “……” 他抹了一把,才意识到自己原是哭过了。 ……罢了。难怪那二人露出那种表情,是他错怪他们了。 “丹恒,你……真的还好?”三月七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有什么事还是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呀。” “……没什么,动用了力量,难免梦到旧事,”丹恒将脸上的泪水抹走,呼了口气,“无妨。我去洗把脸。” 他翻身下床,动作像往常一样利落;但哗哗的水声也很难避免他听见穹和三月的交头接耳,那两人在猜是不是仙舟和持明从前就欺负他,从落魄皇子逆袭猜到佞臣jian相干政,五花八门。 丹恒搓了一把毛巾,忍不住打断他们:“丹枫是丹枫,我是我。别猜些有的没的。” 他从蛋里出来就给关在狱中,哪来的本事搞宫斗? 仙舟于他,也不过就是一方囚室、一院红枫、一个再寻不得的人……仅此而已。 几日前,他其实又见了丹枫一面……或许也真是因此,才又梦见丹枫。 他在显龙大雩殿前第一次启封丹枫留给他的记忆。历代龙尊遗留在此地的记忆与他猛烈地共鸣,他恍惚一瞬,险些又陷入那些幻影中去——他看见无数的「饮月」,一模一样地,缓缓步入海渊之中;那一刻他的所有同伴全都不见,他只能看见无数个无悲无喜、肃穆庄严的「饮月」与他擦肩而过,去向海里。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抓住一个「饮月」的腕子,试探着唤了一声“丹枫”。但那个饮月君没有回应他,只是停下来,拿清凌凌的眸子漠然与他对视。 丹恒放开了手,那不是丹枫的饮月君便兀自走了。 他又照样去问另一个,这次,这个饮月君给了他回应:“吾并非丹枫,吾名雨别。” 丹恒便又去问下一个。 “……” 他在人群中找了很久很久,那些一模一样的饮月君们没有一个名叫丹枫。 他找得近乎绝望,喊着“丹枫”的嗓音也逐渐变得嘶哑——直到一具微凉的躯体从背后环住他,握住他的腕子,缓缓托起他的手。 “……” 丹恒一僵,上下唇嗫嚅着碰了一下,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他听见丹枫笑了一声,轻得生怕他听见似的。 “恒,守志凝神。我只能教你一次。” 磅礴的力量刹那间迸出,呼啸着注入重渊珠;一道刺透天际的金芒陡然亮起,他如愿唤得鳞渊潮动。 震天水响中,丹枫放开了他。丹恒眼看着他走向那许许多多的饮月的队伍,缀在末尾,越走越远;他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去追,可丹枫好像总能猜到他的想法,他回过头,口唇张合,声音却隐在了无边潮声里。 …… 他不知道丹枫说了什么。大约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丹恒将毛巾沾湿,最后擦了一把脸,走出卫生间打断了三月和穹越发离谱的故事。再任由他们编下去,他离篡位将军走向人生巅峰就不远了。 “已经结束的过去并不重要,”他重申,不知是在说给伙伴还是说给自己,“……我只是丹恒。” “好吧。那丹恒老师,今天要去哪里玩呢?”三月七叉腰,“唉,星核猎手应该离开了吧?我们走在路上不会突然被打吧……” “随便去哪儿,除了快递站。”丹恒披上外衣,在穹的抗议声里拉开房门。 “快递箱分明是仅次于垃圾桶的宝藏,”穹义正言辞,“再让我翻一个……” “——不要再往波月古海里面扔炸弹啦!” “……你往那里扔了什么?” “不是不是!什么都没有!我可以保证那只是个玩笑!” “……” “……说起来,你们有听到那个传言吗?说幽囚狱深处,几百年来总是时不时传出歌声。” “?” “好像是这么唱的……”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