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什么你家我家这么见外】
天空阴沉沉的，不见阳光。 这样的天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五感敏锐的哨兵此时心情却是糟糕得很，不过不是因为天气，哪怕他时常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放纵自己的情绪大起大落，此时也必须要承认，让他这么烦躁的原因，单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白路斜紧蹙着眉，rou眼可见的不爽，倒是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周围人都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坐在他对面试图与他沟通的向导倒是神色自然、不以为意。 “我知道这么突然的安排你可能很难接受，与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向导绑定关系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你不愿意我可以理解。” 这个向导耐心地给他分析形式。 若不是对方在来到这时，看到他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证明着这人同他一样是被那系统配对程序强行叫来的，并不认识他，在今天之前可能也没见过他，白路斜恐怕会以为这个向导是为了监控他而特地挑选的存在，此刻正在背诵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人怎么就和他有“100％匹配度”了。系统怕不是找借口整他呢。 心情不爽到极致，看着眼前的向导越发不爽起来，手指点了几下桌面后，耐心告罄的白路斜终究没按耐住开口道：“你叫什么来着？” 他的语气相当不快，仿佛刚才对方说的东西没一句听进耳的，没有说服的可能，只有破坏欲的存在。 但与那些时不时路过侧目，或者干脆悄悄朝这儿偷看，让哨兵的容忍度跳崖式下降的视线不一样，向导完全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耐心说了好一会儿换来这样与话题无关、甚至在最开始就回答过的问题也不生气，那双眼睛始终是浸满了温柔的沉静，即使看着比自己强大不少的哨兵依旧不卑不亢。 他说：“何律。我叫何律。” 哨兵却不在乎，双手抱胸，已然是个拒绝沟通的态度了。 白路斜扬扬下巴，道：“不重要，反正我们谁也不熟谁，让系统把命令撤回吧，我不同意。” 向导的脸上出现几分深思，但冲着他只是轻轻笑了笑，像有几分无奈，点开自己的手环，说：“但是系统给我的指令是，让我完成与你的绑定，检察系统正在看着，完成这个任务之前，我都不能离你太远。” 说到这个，白路斜更不爽了。 从来没有人能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系统也不例外。 他的话还在继续，循循善诱的，却字字直击白路斜最为暴躁的点，说：“我想你得到的指令应该与我差不多，不然你根本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见我吧。” 白路斜抬眼，上挑的眼角本该含着勾人的情，此刻却显得冰冷至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向导。被说中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谷底，同时，暴戾的情绪达到顶峰。 还未建立联系的向导不可能cao控安抚他的情绪，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有左右他的机会。 于是乎，只要这个人敢继续说下去，就不存在能够阻止白路斜把他脖颈拧断的人。 若不是实力过分强悍而很少有人能够匹敌，他又是个不需要向导的主，系统本不会强制给他分配一个专属向导的。 至于这个“专属”的意义为何，带点脑子的大概都心知肚明吧。 气氛冷凝下来，负责关系登记的工作人员总算能够理直气壮地注意这边的情况。 他们倒是比何律更紧张得多，反倒是后者如同察觉不到那一触即发的攻击性似的，只是温和地注视着白路斜。 他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说：“你应该只会想知道能和你‘100％匹配’的人是什么样的，观察我一会儿……即使不是我，其他的向导也是一样的。无论是谁，你都不会满意的。因为这不是你主动选择的人。” 白路斜的情绪难得缓和了一点，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挑起嘴角，冷笑：“你倒是了解我。” 他依旧摇头：“我不是了解你，只是不能接受意料之外的非主观意志的安排，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哨兵，更容易有自己的想法。会排斥系统的决定很正常。” 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文字游戏，白路斜眯了眯眼，不给他建立“共同的敌人”转移目标的机会，只当没听到，强硬地把话题转到他想要的内容上：“知道我不想要，你还要勉强？” 那双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没有探究，没有思索，好像他的所有反应都在何律的意料之中，而他接受并包容自己的一切情绪。 不得不承认，被这样注视着的时候，白路斜有些说不出更难听的话来。 真像是被向导的精神力安抚住了一样，偏偏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精神屏障的坚固，不可能让外人入侵分毫。 “不是勉强，只是现在的情况下，我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案。” 他坦诚地说道，似乎没有注意到白路斜一瞬间的停滞。 “哨兵和向导绑定关系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精神链接的临时或者永久绑定，不过我想，你应该是不愿意的。” 白路斜冷冷看他，何律的笑依旧清浅而坚定，他意识到，这个向导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被他这么一看，何律也没有打乱自己陈述内容的节奏，继续说：“当然，不只是我，无论是哪个向导，你应该都是不会接受的，无关系统安排与否，你应该更信任你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向导的存在吧。” 这句话在白路斜听来有点讨好的意味了，他眼尾上挑，默认了何律的说法。 “所以我们可以考虑第二种绑定方法……” 才好一些的情绪骤然因为何律的话再有掀起惊涛骇浪的趋势，白路斜猛地打断他：“我没说要绑定。” 何律的目光始终像是可以商量、很好说话的温柔，态度却是完全不同的坚定。 他说：“你是没说，但是比起不得不待在这个地方、或者和我待在一起，你更想离开，单独行动，去这里之外的任何地方，以及没有我的地方。” “……” 这人应该不是系统派来的，他就是系统本身吧。不然怎么能做到让他这么不爽又不能动他分毫的。 白路斜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确保自己不会一时兴起把眼前的向导当沙包揍一顿。 向导的体质可不像哨兵，打得半死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 而且他毫不怀疑，他只要敢对何律动手，只要没把人弄死，他的下半辈子都会被系统强硬地绑定在这个人身上。起码现在，还算是有他选择的余地吧。 “那你想怎么样？” 索性白路斜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结婚。” 何律的语气不带起伏，如同只是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提议。 “这样，‘绑定’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被他们像看展览品一样打量了。” 说着，他偏了偏头，依旧给人一种容易相处的错觉。 “应该很划算吧？” 他说。 白路斜却觉得，这个人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商量的可能。毕竟好像，话语权是他自己先让出去的。现在也就怨不得向导拿着主动权逼他就范了。 真是心机深沉。 白路斜心里嘀咕着这个向导，觉得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计划。 应该会是个有意思的事情，才值得他谋划这么多。 而面对这种有趣的、可能能取悦到他的东西，白路斜的容忍度显然会高上许多，于是勉强点点头，同意了何律的这个提议。 眼里带上些意义不明的笑，说：“你别后悔就行。” 他倒是相当认真地否定他的话，道：“不会，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白路斜不置可否，可有可无地耸耸肩。 他又不关心这个，反正后不后悔都跟他没关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