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从天而降的奇怪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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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安室透的男子,正在夺命狂奔中。 他是某跨国犯罪组织的高级干部波本,现在因为任务失败,陷入危险境地,不得不在异国上演一场逃亡戏码。 “呼——呼——呼——” 跑到预先踩过点的地方,角落里稳稳停着辆通体雪白的马自达。 是事先准备好的车,车钥匙还挂在钥匙孔里,要使用相当方便,只要突破车玻璃这层障碍爬进去就好了。 安室透手肘一击磕碎玻璃,一把将周围的碎块扫空,清开一片足够成年人钻进去的洞,准备用这辆寄予了厚望的马自达逃离。 细密的玻璃粉末似乎扎入了皮rou,待会找到地方处理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逃离袭击,带上他掐在掌心的U盘一起。 从前车窗翻入车厢内,他的动作犹如一尾轻巧的鱼,丝滑得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安室透充分发挥自己多年前习得的驾驶技术,在杂乱分布的暗巷中横冲直撞。身后的敌人似乎也有几把刷子,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安室透这样狂放的车技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甩开对方太多。 很快他就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该死的、车胎中枪了…… 察觉到车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漂移,预想这辆车拖不了多久的安室透一咬牙,开始考虑跳车的可能。 当断则断,他在心中说了声抱歉,控制着单边轮胎压上旁边的推车,钢铁结构碎裂的声音中,车子失去了平衡。 整个车身几乎竖了过来,斜着切入宽度不大的小路,角度卡得刚刚好,车身剧烈地颤抖一下,开始在墙壁上滑行。 安室透一下滚出还在疾驰的车,身体在半空中灵巧地转过半周,攀附上路边的棚子。 失去控制的车大概是撞上了什么东西,轰然发出巨响,斜前方爆发出炫目火光,熊熊地燃烧着,哔哔啵啵地掉下些烧尽的烟灰,伴随着细小的零碎物砸下的声音。 安室透没有为此停留,他仰头准备爬到街边人家的天台上去,半只手已附上天台边缘,突然头顶探出一个头来,让他准备翻身上去的动作一顿。 非法入室还未开始就被人抓了个正着,安室透眨了眨眼。 下一刻,本该出声尖叫着把他赶下去的少年也眨了眨眼。好像达成了什么约定好的暗号,他没有惊恐,甚至可以称得上好奇地看着这个试图闯入他家的男人,伸出手来拉了他一把。 少年的力气比想象中还要大,硬是单手把一个成年强壮男人拉进窗户。脚踩上地面的那一刻,安室透甚至没反应过来,有种踩在棉花上似的恍惚感。 他很快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跟着少年的脚步进入内屋,开始观察起周围,尤其是救了他一命的陌生少年。 站在身前的少年有一副东亚人的面相,在异国的街巷上相逢会让人心生亲近,可现在的方式就未必。 少年还有一双紫色的眼眸,比上一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还要安静些,此时抬眼看向他,不声不响。 “请问你是?” 安室透不得不主动打破这份沉寂,准备给自己的行为找个还算合理的借口。他不确定地发问,救他上来的人看上去只有十六岁左右,似乎还是个未成年,怎么看都不应该在此种场景下出场。 “我的名字是极乐寺学。”比预想中还要冷清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波动,但又让人不自主地联想起隐匿着凶恶水怪的平静水面。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他抬头看向安室透的头顶,似乎是在表示关切,又似乎在透过向背后的那些追击者投掷眼神。 在异乡生活的日本人,还是个好心的未成年人,安室透想,好心得有些奇怪了。 极乐寺学在拉他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手肘上还渗着血的伤口,还有身上其他几处擦伤和枪伤,他视线一移,没有多看,从旁边拖出一个医药箱来。 “处理一下吧。” 正常未成年见到受伤的奇怪陌生人是这种态度吗?安室透说不准,按他的预想,一般人对这种潜在威胁的态度应该是敬而远之。 对方自始自终都没有询问自己的名字,只看他的脸也不会认为是国人而对他有所照顾吧。安室透虽然对自己幼时会因为外貌而受到歧视而不满,但也清楚在很多人眼中他不算个纯种的日本人。 可少年的态度太过平常了,完全没对他的伤口成因和狼狈处境产生半分的好奇。这可不是什么摔一跤能制造出的伤口,更何况那个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医药箱,看起来就像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极乐寺学大概察觉到了他的迟疑,体贴地退后一步。 “你要自己涂吗?”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别过头去,“我不会看。” 安室透担忧的显然不会是这种小事,虽然极乐寺学突然提起这个让他有点怀疑对方的性向,但比起极乐寺学可能突然发癫对他出手的可能,他更在乎这医药箱中的药物有没有动过什么手脚,是否会给他的伤口带来更进一步的损害,或者其他更严重的后果。 不断渗血的伤口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他现在的确需要包扎,也要等还徘徊在附近的敌人走远。极乐寺学方才展露出的臂力也确实是个威胁,如果对方真的抱有什么不纯的心思,大概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极乐寺学。” 被叫到名字的人疑惑地转过头来,盈润的紫色眼眸中似乎暗藏波纹,颜色更浅的绮丽花纹在其下若隐若现,仔细去看又看不清晰。 正对上眼的安室透听见自己的心脏重重跳了一声,不该在此时出现的陌生情绪在其中荡漾起,把他本该有的挣扎抹平。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下来,咬了下舌尖逼自己恢复理智,尾音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我背上的伤口够不到,可以帮我包扎一下吗?” “当然。”极乐寺学当然不会拒绝他。 他接手了那个体积不大的小医药箱,从里面拿出药粉和绷带,示意安室透自己把衣服撩上去。 极乐寺学的手法很轻柔,像羽毛拂过伤口,只有药粉撒下的时候带来一片瘙痒般的痛感,似乎对此相当熟练。 是经常受伤吗?还是经常给容易受伤的人包扎呢? 安室透没有深入探究原因,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没必要对彼此太过了解。 包扎只是简单处理,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安室透吊起的心却时刻悬着,把后背向他人露出不是他一贯的作风,更不要提是初次见面还存在疑点的陌生人。 即使知道有些人的亲和力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是忍不住去怀疑每一个让他放下心防的因素,去质疑这个过程的合理性。 极乐寺学重新卷起剩下的绷带,收拾了旋开盖子的药粉,细致地用毛巾擦干安室透留下的血迹。处理好一切后,他拎着医药箱,敛下眉目,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啊,他们回来了。” “你的家人?”安室透跟着他的视线瞥向房间门,顺着他的话询问。 “不是哦。”极乐寺学轻轻摇头,慢吞吞地说,“我们最好快点离开,不然他们会把我们抓起来,押送到当地的警局去……” “抓起来?这不是你家吗?”安室透隐约意识到不对,嘴角抽动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我家了?”极乐寺学看起来比他还要迷惑,微微睁大的眼睛中盛着未成年特有的清澈愚蠢,好像不可理喻的人反倒是他一样。 安室透为这招反客为主默然两秒,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吐槽还是质问对方。 门外已出现了上楼的脚步声,没有时间再供他犹豫下去了,如果不想被押进警局,被组织里的其他人看笑话,他最好立即跑路。 安室透一声不吭,匆匆把上折的衣服拉下,径直从来时的窗户又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