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你见过我，还上过我）
孟思明脸上的潮红很快褪得一干二净，只余下嘴角的红痕可以窥见刚才激吻。 心里有气，说话都是刺，孟思明冷笑道:“你耳朵不好使？我说，虎毒不食子，你是蛇，蛇性本yin，我们父子俩都被你搞过了，你满意了？” 他看她，不屑和嫌弃，像在看什么绝世蛇渣。 尹曲令平时日天日地，什么都不怕，这会却怕孟思明的眼神，她垂着眼，盯着自己的尾巴尖看。 她喜欢自己的尾巴，喜欢漂亮的事物，看着自己完美的尾巴总让她感到心安。 然而又黑又亮的色泽，完美无暇，折射出五彩流光的鳞片已经无法带给她一丝安慰。 无措。 这个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却愈演愈劣地，尹曲令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烧，她眉毛一竖，嘴还是硬的:“我不满意，你知道怎么不早说？” 尹曲令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孟思明的怒火，孟思明气得脸上的肌rou微微颤抖，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然自己过于失态。 “不早说？你有给过我机会吗？” 从他进这屋到现在，来不及追问尹曲令这些年去哪了，就看到这幅荒唐场面，失散多年情人搞了自己的亲儿子。 更不要脸的是她还抓着自己亲。 他毫无招架之力。 一如那个雨夜，他腹痛不止，冷汗淋漓地蜷缩在床上，哭着哀求她，抓着她衣袖，却被她一根根掰开手指。 “阿令，阿令，我好疼，肚子好疼，你别走，别离开我......别走好吗？我求你，求你别走.......不要，别走，别丢下我.....呜.....”孟思明不住哽咽，声泣泪下。 “没有不要你，我只是离开一下，相信我，我离开，你就不会疼了，你会好起来的，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到你。” 孟思明依然不肯放开她，他有种固执的感觉，一旦放开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一边哭一边环抱她的腰，不住摇头。 孟思明记得很清楚，那天尹曲令抱着他哄了又哄，温柔地擦着他冷汗浸湿的额角和淌下的眼泪。 他意识到她的片刻心软，以为能用眼泪留下她。 “对不起，我必须要走了。” 他把她的手腕抓得死紧，尹曲令只好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的力气也很大，几乎要把他的手指捏碎了。 指节发麻地疼，孟思明仍如飞蛾扑火一般，想要再次拉住她。 “对不起.......很快不会疼 记 住 最 新 首 发 地 址 - m . y i n b i s h u w u . c o m 了，你乖乖睡一觉，等我回来。” 尹曲令终于不耐烦了，竖瞳发亮。孟思明把自己的舌尖咬出血，仍旧抵抗不了强烈的眩晕感。 他挣扎着喊出她的名字：“尹曲令，尹曲令，阿令......”声音破碎不堪，他嘴里都是血，喊她的名字带着血腥味。 最后孟思明摔下床铺了，肚子疼得快死掉了，尹曲令没有回头看一眼，脚步顿了顿，直直走进大雨中。 哪怕把姿态低到尘埃里，他也无法阻止她的离开。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雨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来，窗沿有一只打湿的落叶蝶，它永远地死在了昨夜的大雨中。 孟思明还躺在地下，只是身上盖了被子，兴许是挣扎的时候扯到身上的。 阳光把他的脸晒得发热发烫，他固执地保持这个姿势，躺在地上，像一只失去主人的小狗，守在原地，等着那个人来捡回他。 不过妄想。 轻飘飘的，她走了，了无音讯，没再回来。他们一起睡过的床，她穿过的衣服，关于她的气息都越来越淡。 他窝在那团被子里，贪恋她最后一丝气息。 固执地想留下什么，她的痕迹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淡，但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宽大的衣服也遮不住。 孟思明辍学了，主动申请的。 得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有多么欣喜若狂，那是他人生中美好的一天。各有家庭的父母回来看他了，给他办了升学宴。 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他，夸他是他的骄傲，搂着他向所有亲戚介绍他这个儿子。那天父亲喝了很多酒，喝得醉醺醺的，脸上还带着笑，给他包了好大一个红包，让他好好学习，以后考研究生博士生。 母亲也很高兴，打扮精致地来见他，晚上一家人久违地在一起吃饭，是母亲做的菜，很香特别好吃。母亲一直在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太瘦了。 孟思明看着碗里满当当的菜，眼睛发湿，嘴角却扬起。 年轻人的骄傲让他把眼中湿意又憋了回去。 然而他退学了，让所有人失望了。父亲母亲失望的眼神扎着他，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他们说退学了就不要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一分钱了，他们没这个让他们这么失望的儿子。 老师万分不解，校方也一直劝他，可以让他休学一年，再回来上课。 但都没有用。孟思明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几个好友也在劝他，问他为什么，他成绩这么好，长川的教学资源这么好，他为什么要退学，再过三年，按他的成绩都能保研了。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孟思明似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不想学了，就退了。 二十五年后的今天，也下了这么磅礴的大雨，孟思明依然无法阻止尹曲令的戏弄侮辱。 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他的人生玩弄于股掌，无法追上她，也无法逃离她。 尹曲令沉默了，复杂而安静地凝视他。 脑袋里痛得有根针在扎，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一味地痛，空得荒芜。 光是看着，就让她感到痛。 明明他的金纹没有伤到她分毫。 眼前的人鼻挺唇红，一副好相貌，但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青年人了，尹曲令明锐的双眼可以瞧见他眼角的细纹，鬓间的些许白发，垂在身侧的手背有些褶皱。 她记不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应该更年轻些，也会更好看一些。 至少在她失去的记忆中，孟思明应该是这个样子。 唇红齿白的，眼神清澈，是个刚上大学的好学生。 岁月总会从人身上拿走什么，青春在岁月蹉跎中流逝，美丽的皮囊变得衰老。而对于道行高尚的妖不然，他们美貌常驻。 尹曲令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挤出一句：“我见过你，我跟你.......” 我不记得你了。 这句话太过伤人，尹曲令没说出口，眼前的人脊背挺直，不肯在她面前再次示弱。 可尹曲令却觉得他是纸做的，她的一句话会把他撕碎。 美丽的事物被撕碎，她会不忍心的。看到漂亮的妖，即使惹到她了，她也会给它们一个全尸，不动他们漂亮的脸蛋。 “嗯，你见过我，你还上过我，不止一次。” 孟思明淡淡垂眸，平静地说出粗鄙的话语。 恍然间，眼前的男人变成了记忆中的青年，青年低低唤她阿令，声音温柔，带着缠绵的痴态。 “阿令，再疼疼我吧。” “阿令，你抱抱我吧。能亲亲我吗？从来都是我亲你，我也想被你主动亲啊。” “好累啊，我明天还有早课，你弄得我腿软，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某人难道不知道吗？你睡觉喜欢抱着我，用尾巴缠着我，我早就知道你是蛇了。你紧张什么？” 记忆一窝蜂涌入脑海，大彻大悟的瞬间，尹曲令觉着自己真的是个蛇渣，连皮带心的都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