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开花结果

    周朗的大床是在五月份做好的，原来的床就被放到了角落，新床很大很结实，睡四个人都没问题。

    睡新床的第一晚，我摊开手脚在上面划来划去，一点阻碍也没有，比原来的小床宽敞多了。

    周朗任我划了一会才从边上挪过来，双手小心环住我的腰身：“jiejie，该睡觉了。”

    可能吃得比较好，我的肚子很大，圆滚滚像是个大雪球，周朗摸我肚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还叮嘱我每天都要在院子里走一会。

    孩子到六月中旬就足月了，周朗六月份放假回来，告诉我和外公他不回学校了，留在家里陪我生产完，等到七月份再回学校去参加高考。

    他已经和学校请好了假，外公也不反对，说是他应该做的，我也无可奈何。

    除了这件事，周朗还说了填志愿的事情，他的老师们都建议他填报省城大学，他便按照老师的建议，第一志愿填了省城大学的化学专业。

    既然老师都这么建议了，就说明周朗考上的几率很大，要知道这可是所很不错的大学，我和外公自然是为他感到高兴。

    因为周朗这两个消息，这顿饭比平日吃得久了点。

    吃完饭，周朗扶着我在院子里散步，没走多久我就感觉困了，说明到了我平时睡觉的时间。

    正准备回屋里睡午觉，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小孩整齐不一的歌声，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儿童节，学校会组织学生去山上郊游。

    听到小孩的歌声，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也像是听到了一样，在我肚子里动了下，我忍不住弯起嘴角。

    回到屋里睡午觉，因为怀孕了，我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里，我看到远处有个小孩在蹦蹦跳跳，我正打算追过去，突然听到周朗的声音，可是周围却没看到周朗的身影，我晕晕乎乎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周朗焦急的脸。

    “jiejie，你的羊水破了，我去找李大夫过来，你在床上好好躺着别动。”

    我一听立刻清醒了，抓住周朗的手看他：“那你快点回来。”

    周朗低头在我额上亲了一下：“jiejie别怕，我马上就回来。”

    “嗯。”我不舍地看着他离开。

    这年代农村生小孩都不去医院，主要原因是交通不方便，一般是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帮忙，或者是叫几个有经验的老婆子来帮忙，如果碰上难产的话，这些人束手无策，很可能一尸两命。

    虽然几率比较小，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好在周朗很快回来，不仅把李大夫带了过来，还把我妈也叫了过来帮忙。

    疼痛刚开始是很轻微的，就像蚊子咬了一样。

    周朗趴在床头给我擦汗，不断问我疼不疼。

    我摇摇头：“还好。”

    李大夫准备好东西以后就要周朗离开。

    我抓着周朗的手不想他走，周朗显然也放心不下我，两只手都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看我们两个难舍难分的样子，再加上mama在一旁劝说，李大夫终于松口让周朗留下来了。

    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疼起来，到最后像是用电钻在我肚子里钻。

    我抓紧了周朗的手，每次用力都能感觉到他手心传递过来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一轻，有东西从身体里面滑落，然后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是个男孩，还挺重的。”李大夫的声音清晰传过来。

    我累得闭上了眼睛，只感觉额头被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再次睁开眼是因为被渴醒了，喉咙很干。

    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屋里点着灯，我一眼就看到睡在我旁边的小rou团，浑身红通通的，穿着我改好的小衣服，看到他的小模样，我心里暖融融的。

    动了动手指，发现周朗握着我的手趴在床头睡着了。

    我还没什么力气，只能用手指轻挠他的手心。

    周朗很快睁开眼，视线锁定在我的脸上，手一下收紧了：“jiejie，是哪里不舒服吗？”

    “渴了。”我有点无力地说。

    “我去倒水过来。”周朗立刻站起来。

    我靠着周朗的臂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

    周朗替我抹干净嘴角的水渍，重新扶我躺下：“jiejie饿不饿？”

    “不饿，困了。”我眯着眼睛。

    “那jiejie继续睡吧。”

    “嗯。”我看他一眼，“你也上床睡。”

    “好。”周朗点头，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很快又困得闭上眼睛。

    生完孩子还要坐月子，这期间我给孩子取了名字，大名叫周开乐，小名就叫乐乐，意思是希望他能永远开心快乐。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乐乐一天天长开，皮肤变得白嫩起来，身上还有很好闻的奶香，我出了月子，周朗也要提前回学校准备高考了。

    晚上我替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叮嘱他在学校要饮食清淡，周朗抱着乐乐紧跟在我后边。

    我收拾好东西，回头看到他们一大一小两个人，不由弯起嘴角。

    早上我抱着乐乐送周朗出门，已经是七月，太阳正烈，我叮嘱他带上帕子擦汗。

    周朗弯腰抱了抱我和乐乐。

    我微笑道：“考试加油！我们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周朗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我对周朗的成绩很放心，但是到了要考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他紧张。

    高考结束第二天上午周朗就回来了，我才给乐乐喂完奶，刚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周朗突然推门进来。

    我示意他小声点，不要把乐乐吵醒了。

    周朗把带回来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大步朝我走过来。

    我替乐乐盖好小被子，刚站起来就被周朗抱了满怀。

    察觉到他的情绪昂扬，我回抱住他的腰，小声问他：“好考吗？”

    周朗紧紧搂住我，沉闷地“嗯”了声。

    我便放下心来。

    我能理解他的情绪，毕竟努力了这么多年就为了高考这几天，我也是过来人嘛。

    周朗抱了很久才松开我，他的模样看上去有点疲倦，但是眼睛是亮的。

    他慢慢朝我低下头，我下意识抬起下巴，他的柔软正好触碰到我的柔软。

    周朗现在比我高了一个再多点脑袋，我仰得脖子都酸了，渐渐有点喘不过气来。

    周朗放过我的舌头，抵着我的额头在唇瓣上舔了舔，眼底是意犹未尽。

    没几秒，周朗弯腰抱起我，几步走到旧床上坐下，背靠着木箱，我被他抱在大腿上坐着。

    我脸蛋热热地环住周朗的脖子。

    周朗的唇还湿着，凑过来亲了下我的唇，紧接着又亲了下，一下接一下，唇瓣重新黏在一起。

    直到我的嘴巴都有点肿胀的感觉周朗才放过我。

    到了八月份出录取结果，周朗第一志愿就被录取了，甚至连学费的事情都不需要担心，因为周朗考得好，学校以及县教育局都奖了一大笔钱给他。

    外公高兴地拿出了珍藏的酒，拉着周朗也喝了几杯。

    周朗九月一号开学，因为是出远门，我早早为他收拾起行李，给他织的几件新毛衣都放了进去。

    分别的前一夜，我再次检查了一遍周朗的行李，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才放心。

    周朗抱着乐乐坐在床边等着我，我回头看到他们两个明亮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睡觉吧。”

    我朝周朗伸出手，周朗把乐乐放到我的怀里，我解开扣子给乐乐喂奶，他喝饱了也就睡着了。

    因为明天还得赶车，晚上要早点睡，我在周朗的唇上亲了一下就催他去熄灯。

    周朗扯了下我的手：“今天晚上我和jiejie睡一边。”

    我笑了笑：“好。”

    我们仿佛回到了睡旧床的时候，有点拥挤，我们两个面对面看着彼此，鼻尖挨着鼻尖。

    周朗贴着我的脸亲昵地蹭了一会，弄得我的脸痒痒的，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然后是他的唇，擦过我的脸，印在鼻子上，嘴巴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钻进了我的嘴里，亲了一会，我不得不提醒他要早点睡。

    周朗依旧贴着我的唇瓣，闷闷地“嗯”了声。

    读大学不像读高中，一个在山高路远的省城，一个是在附近的县城，而且是分别四个月之久。

    周朗睁着眼睛看我，我也不太睡得着，只能默默搂紧周朗的腰。

    直到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周朗的眼睛还亮着，我好像叫了他赶紧睡，又好像没有叫。

    第二天早上煮了面条，给周朗煎了两个荷包蛋。

    该说的话我和外公早就说过了，所以这个早上也没什么特别多能说的。

    我再一次叮嘱他：“记得写信回来。”

    “嗯。”

    外公又和他说了几句就埋头吃面条去了。

    我抱着乐乐和周朗一起出门。

    周朗捏捏乐乐的小手，乐乐立刻紧握住他的手指，大眼睛里都是懵懂。

    “jiejie，以后要辛苦你了。”周朗歉疚地望着我。

    我摇头：“你在省城专心学习就好，家里不需要太担心。”

    周朗一把拥住我和乐乐，低头在我唇上碰了一下，看乐乐看着他，又在乐乐脸上亲了一下。

    “走吧，不然就晚了。”我提醒他。

    “嗯。”周朗不舍地看着我们。

    小黑在周朗脚边摇尾巴打转，兴奋地跟着周朗往外面走。

    我抱着乐乐站在门口看周朗走远，看着他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过了很久，小黑才摇着尾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