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 王语嫣到达别墅的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李，而是找房间拆快递。 相比旻宁的神神秘秘，无情与王语嫣之间就简单直接的多。 无情告诉她别墅有一间暗室，专门用来玩游戏的，道具设施一应俱全。 虽然肯定都是彻底消杀过的，无情和旻宁身体也很健康，两人也不在意。但王语嫣不习惯用别人的道具，又不想托运暴露隐私，干脆从无情店里定了一套新的寄过来。 这些别墅虽然位置分散，但也是有物业的，而且无所不包。提前打扫卫生，驱虫，清理泳池，布置房间，购买指定物品，签收快递等等，一切要求都能满足，业主只要负责入住就行了。 安排慕容复去选房间收拾行李，王语嫣直奔二楼最左边那间屋。果然如无情所说，外面是书房，书柜可以翻转，里面还有个房间。 进去一开灯，就发现风格和痛爱的游戏间差不多，天花板和墙上各种挂钩锁链，贴墙放着比较大型的道具。 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情趣沙发，真皮的。方形带弧度，边缘有把手有镣铐，带震动功能，还有些一时半会看不出作用的装置，和痛爱里的像是一批定制的。 消毒柜里东西没有想象的多，烟雾报警器旁装着紫外线灯。地毯什么的物业也是定期清理，卫生方面不用担心。 一个大快递箱放在沙发旁的桌子上，王语嫣打开后发现果然和之前买的那些一模一样。用湿巾一一擦过后，统一放到消毒柜里。 她在看见这栋别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玩什么游戏了，不过不是今晚。比起游戏，她更想先和表哥逛一逛海边，浪漫的约个会。 慕容复选了一楼带卫生间的客卧，王语嫣找到他时，他已经把衣服护肤品什么的都归置好了。其实两人都没带多少东西，除了贴身衣物和用惯的物品，其它的现买就可以。 此时已是傍晚六点，姑苏这时候天已经天黑了，南海却还亮着。 王语嫣扑到慕容复背上：“饿了，去吃饭吧。” 慕容复也就不管那个箱子了，回来再收也可以。直接将她背到门口，放在鞋凳上，单膝跪下给她穿鞋。 南海的一月，每日最高气温在25度左右，最低也有个20度，总体很是适宜。两人的衣服是王语嫣特地搭配的，虽然颜色款式不同，但细节处一看就知道是情侣装。再加上优越的外形，走在路上别提多抢眼了，回头率奇高。 王语嫣不想去酒店吃饭，选择了华灯初上的街市。刚吃了一家需要排队的特色南海鸡饭，此时正捧着一个椰子遛街化食。 慕容复手里则拿着个一次性餐盒，里面是切好的各种水果，负责在王语嫣张嘴的时候给她投喂一块。 一趟街逛下来，王语嫣买了两件泳衣，一条防晒纱巾，一把晴雨伞，两双人字拖，速干浴巾等等下海要用的东西。 将东西放上车，脚下一拐就到了沙滩。这时候海里已经很少人了，但沙滩上很多。 公共海滩，摆摊卖东西的，散步的，小孩子赶海的，简直不要太热闹。 吹着不冷不热的海风，王语嫣看了一个撅着屁股挖沙子的小胖妞半晌，突然道：“表哥，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啊？我想要两个，哥哥meimei，jiejie弟弟都行。只生一个的话，我想要女孩儿。” 慕容复正好踩到了什么东西，闻言就是一趔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表妹，我们才刚在一起，你想的有点太远了吧。”抬脚一看，是一个啤酒瓶。 “又不是现在就生，先想想嘛，难不成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王语嫣下午在车上都想到孩子考大学报什么专业了。 慕容复捡起啤酒瓶，准备找地方丢掉：“你还小呢，我暂时不考虑这件事，不考虑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想。” 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考虑，在决定和表妹在一起时他就想过了，不要孩子。表妹一辈子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就够叫他愧疚的了，再来个孩子，从小被人指指点点受尽歧视，甚至可能因此被校园霸凌，他想想都受不了。 慕容复从小过得不痛快，自然不愿孩子的人生也昏天暗地。他本以为表妹和他一样，只要有彼此就足够了，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但方才听她一说，分明是极为期待的，这就不好办了。 但也不是不能cao作，慕容复其实模模糊糊有个想法，但重中之重的舅妈是个不可控份子，成功率说不准，也只能尽力一试。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反正也不能拆散他和表妹。 王语嫣见这个话题一出，慕容复不仅毫不犹豫的拒绝还直接陷入沉默，也不再提了。 其实她也不是非得要孩子，但是一想到孩子，尤其是女孩儿说不定会很像表哥，小凤凰一样又漂亮又傲娇，逗起来肯定很有意思，心里就有点痒痒的。 不过表哥说的也对，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她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怎么也要十年八年以后再考虑。 回到别墅已经九点多了，王语嫣提议一起洗澡，被慕容复赶进了卫生间，他去外面的客卫洗。 两人是差不多时间出来的，王语嫣穿着睡裙披着浴巾，头发湿哒哒的坐在梳妆台前玩手机。慕容复走过去，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在和无情聊天，无情问她别墅怎么样还算舒适吗，她问无情有没有和旻宁在二楼那个对着落地窗能看到大海的下沉浴缸里做过。无情说做过，还说洗手台也很结实可以用。 慕容复看得眼皮直跳。 头发吹到半干，梳顺梳透，慕容复突然想起一件事：“要不要编辫子？” 王语嫣早就放下手机，正撑着下巴从镜子里看他，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都用卷发棒了，不过表哥想编就编吧。” 对啊，现在都用卷发棒了，效果好还持久，慕容复悻悻地放下头发：“不编了，睡觉。” 王语嫣一把拽住他：“编嘛编嘛，表哥编的和烫出来的不一样。我要那种小卷的，再喷点定型喷雾，只要不下水能保持一天的。” 慕容复轻哼一声：“小卷，你要累死我。” 王语嫣甩着他的胳膊：“可是很漂亮啊，那时候好多女同学都快羡慕死了，回去也叫哥哥jiejie帮忙编。但他们哥哥jiejie可凶了，没几个肯帮的，而且都没表哥编的好看。” 慕容复嘴角勾了一下，又很快压了下去：“行了，坐好吧，我给你编。” 王语嫣的头发极好，乌黑，量多，又柔顺。慕容复这些年一直很注意分寸，上次这样触碰她的头发还是她小学四年级的事。 那时候她头发远没有现在好，微黄稀疏。有一次两人去书店，遇见几个同学聊了一会儿。回来后她就闷闷不乐，说自己头发黄黄少少的是不是很丑。 慕容复还以为有人欺负她，追问下才知道她看出一个女生喜欢他，那个女生头发很漂亮，像广告里的一样。 慕容复哭笑不得，他平日根本不在意人的外表，能分辨出来谁是谁就行，更别说头发了。那个女生的头发他没印象，表妹的头发他也没觉得不好。小孩子不都是这样的，长大了就好了。 不过表妹是真的很失落，他就想起她小时候，刚睡醒乱糟糟的时候会显得头发比较多。就给她编了十几根小辫子，叫她睡一觉散开试试。第二天果然像烫了一样又卷又蓬松，去了学校被好一番羡慕。就是维持的时间短，但对小学生来说也足够臭美了。 慕容复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编头发的，反正是有了表妹之后，表妹头发长了之后，他自然而然就会了。 那时候父亲还没去世，两家住得近，母亲和舅妈关系也还可以。表妹经常来找他，他也经常去表妹家，两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他太喜欢这个不爱哭闹乖巧听话的meimei了，总要亲自照顾她，不要保姆插手。大人笑说表哥表妹青梅竹马，要是在古代肯定要订娃娃亲，长大做夫妻的，还总爱拿这样的话逗他们。 大概是听多了，不仅表妹从小深信，他也受到了影响。虽然七八岁的年纪还不知道做夫妻的意思，但也懵懂中有了以后要与表妹一辈子在一起的念头。反正他很喜欢表妹，乖乖软软的小囡囡，对别人爱搭不理，只跟在他身后表哥表哥个没完，永远在一起也挺好的。 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因此性情大变，和本来性格就不好的舅妈闹得很是难看。燕子坞的老宅被拍卖抵债，他们搬到母亲婚前的房子。本以为和李家的关系就此断了，没想到表妹当时不过三四岁，就会叫家里的司机带她去找他。 舅妈知道后不许，她就自己搭出租车，把慕容复给吓坏了。幸亏司机没有坏心，不然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拐卖的好时候。他把表妹骂哭了，自己也哭了，最后两人约定想见面了就打电话，他会去找她的。 他那时候才十岁出头，舅妈也不至于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而且她也少在家中。慕容复就这样背着母亲一直去李家找语嫣，后来母亲发现了，骂就骂打就打关就关，反正他是不能见表妹掉眼泪的。 等表妹长大一些，两人也会出去玩。除了每周去心理诊所治疗一次，其余时间就是去书店或图书馆一起看书学习。 他担心她会觉得无聊，有时候提议去游乐场，或者逛逛街。但她总是拒绝，说外面太吵了，走路又累，她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书。 她总是那么甜，那么乖，那么善解人意。比起家里的压抑窒息，学校的激烈竞争，和表妹在一起是慕容复难得轻松惬意的时光，也是唯一的喘息之机。 但他那时候已经是个少年了，表妹却还是个孩子，再想起从前表哥表妹青梅竹马的玩笑，自己都会觉得不适，所以慢慢也就忘了。而且这个世界上能够永远在一起的不是夫妻，而是亲人不是吗，以后表妹就是他的亲meimei。 他是这样想的，直到表妹欣喜若狂的去公司找他，说她不是舅舅的亲生女儿，他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 比起惊喜，慕容复的第一感觉是惊吓。舅舅戴了十几年绿帽子，视若亲妹的表妹从血缘上是完全的陌生人，还对他连扑带抱地表白，他接受不了。 表妹却好像高兴疯了，每天每天在公司和家里对他围追堵截，信息轰炸，要他面对现实，立刻与她在一起。 刚要进入正轨的公司也突然出了问题，急需一笔资金周转。病倒在床的母亲整日追问什么时候才能重建慕容集团，知道公司出了问题，天天骂他没用，哭自己命苦。慕容复那段时间真的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胳膊上不知多了多少口子。 正值这时一个大学时期关系还可以的同学联系他，说他族妹最近在征婚，银川市西夏集团的大小姐，唯一的继承人，族长想找一个有本事的女婿辅佐独女，不拘家世出身，问他有没有兴趣报名。 慕容复简直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报名了。 相个亲像是应聘，还要交简历，初审完了还有复审，其实是有些羞辱人的。但慕容复心态放的很平，说白了就是一场生意。对他来说是一个转危为安的机遇，也能叫表妹死心，所以他很看重这件事。 收到面试通知，他订好机票准备去银川相亲，却被语嫣看见了。自以为周全的把人哄走，却没想到她买了同一航班偷偷跟了过去，亲眼看见他的相亲现场。 但她当时没有哭闹，回姑苏后才说了这件事，问他是不是非娶不可。他既担心面试不通过，公司彻底完蛋，又隐隐有些害怕表妹这个样子。就说非娶不可，叫她以后别想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了，他们两个永远都只是表兄妹。 表妹没说什么就走了，他也得到了同学的内部消息，说大小姐没发表意见，但老爷子很相中，基本上就是他没跑了。 还没等他高兴，语嫣给他打电话，说在老家后山的废弃工厂，要和他见一面。 那是他小时候经常去探险的地方，也带她去过几次，有他为数不多的轻松回忆。他以为表妹想打感情牌，还做好了心理准备，打了一堆腹稿怎么说服她。 结果到了之后，她却站在井边上，声泪俱下地祝他幸福。但她太爱他了，没有他就活不了，所以没办法参加他的婚礼，今天是和他道别的，然后就跳了下去。 慕容复当时就觉得心跳停止了，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什么联姻，什么投资，什么重建慕容集团，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还好那个井不深，不仅没有污水烂泥，地面也很是干净软和，救援也来得及时。语嫣什么事都没有，他却脚踝骨裂，需要养一段时间。舅妈因此给了他一笔感谢费和医药费，与公司急需的金额相差无几。 西夏集团那边也没了下文，没多久就听说大小姐找了个其貌不扬笨嘴拙舌的男人，扬言非他不嫁，很快就结婚了。 慕容复不愿细想这其中的关联，唯一欣慰的是表妹从那之后就变得特别乖。完全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再也不提在一起的事，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虽然他的心态转变了，再也不能把表妹当做纯粹的亲人看待，但也没想过更多的。她年纪太小，又太美好了。他这样的人不敢，不能，也不配，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很好。 现在想来，表妹何尝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但她还是爱他，从无犹豫，义无反顾。 “谢谢你。”谢谢你的偏爱，你的坚持，你的等待，你的算计，你的一切，慕容复在王语嫣小小的发旋上落下一个吻。 刚要起身，王语嫣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一吻过后，笑眯眯的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