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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被匆匆叫停,郑维仪立刻要去找人,方特助在他出发前发现上司精神涣散,连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当机立断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换那位年迈的司机送他。 老先生车技依旧平稳,并且还有余力安慰明显失常的郑维仪,他说表少爷不要着急,一定有办法的。郑维仪没有回答,他一路上都忙着打电话。 他们到时现场已经来了两个警察,人群中间围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就是宋绫平时用的那辆。 玉禾真看起来仍然不够镇定,但至少能讲清楚事情的经过。她说他们四个人刚从宋绫父母那里吃完午饭,准备送肖以晴和陆悉回学校去。回程的路上也是宋绫开车,玉禾真带着师弟师妹一起窝在后面的空车厢里打游戏。 然而半路宋绫突然靠边停了车,她告诉玉禾真发动机熄火了,她要下去看一看。 当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这确实是一辆经常出毛病的破烂,而且他们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路况上。 玉禾真随口应道大家可以在车上等她,但是宋绫一定要他们几个都下去,到前面的便利店里给她买点喝的。 ——结局毫不意外,所有人回来的时候宋绫人已经不见了。驾驶座那边的门大开着,车钥匙甚至还插在方向盘上。 “宋绫肯定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才先支开我,是不是?”玉禾真垂着头,懊恼的声音和眼泪一起砸在地上,“可是我们一路都在玩,根本没注意……郑总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 肖以晴和陆悉站在她身后,三个人都是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战战兢兢地等郑维仪发落。郑维仪听见自己说没有关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我会让警察先放你们回去。 宋绫要去的那个校区在城郊,平时这一段路行人寥寥,路上仅有的几个监控器倒是拍到了三辆相继离开的黑色SUV,它们没有牌照,而且统一地消失在了下一个路口的监控里。 带走她的人非常专业,他们善于隐藏行踪以及拖延时间。谢家能动用的全部力量也找不到宋绫在哪里,只能确定她暂时没有离开A城。 在宋绫失踪后两三个小时,郑维仪得到了这些几乎毫无用处的消息。他没有余力再为这个结果失望,已经放出去的那些人当然还要继续搜索,而他必须去做点更有用处的事了。 深秋白昼短暂,霞光很快就被夜晚吞没。 郑维仪在黑暗中站着,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下午是他关心则乱,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他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她了。 郑维仪在一栋市中心的别墅里见到了谢兰昭,对方似乎没有想到郑维仪会干出非法入室的事来,他的表情里有难以掩饰的惊愕。 好在谢兰昭很快就神色如常,说来舅舅家做客至少要先打个电话,而且郑维仪带来的人很没有礼貌,他们差不多拆掉了半座房子。 此处是闹市中的富人区,卖点就是为那些有迫害妄想的有钱人提供严密的安保和警戒。这原本是最令谢兰昭他安心的藏身处,在此之前从未有过这样轰炸一般的动静。外面走廊上还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女佣,正被这骇人的变故吓得缩在角落里。 谢兰昭的责难没有得到回应。有两个高大的Alpha从郑维仪身后走出来,很轻易地将他按坐在一张扶手椅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挑起眉毛,“维仪,家里是这样教你孝敬长辈的吗?” 谢兰昭察觉到这两人都带了枪,而郑维仪在他对面坐下,并不示意那两个人放开他。 室内极安静,外面桌椅碰撞和纷杂的脚步声就尤为清晰——郑维仪带来的那些人训练有素,正在挨个儿驱逐这栋房子里所有的仆佣。 在一片混乱中郑维仪开口说话,语气竟然很平静:“这件事不必牵扯其他人,我只是来问你宋绫在哪里。” 那两个Alpha压在谢兰昭肩上的力道重了几分,谢兰昭停顿了几秒钟,说他不明白郑维仪的意思。 “你不懂事,舅父这里还是有礼物给你,”他无法抬起手臂,于是不紧不慢地向窗边的书桌一抬下巴,“本来准备明天再送去的,是你来早了。” 郑维仪站起来,房间里的几个人被他的手势留在原地,注视着他走向那张书桌。 看似空荡的桌面上放了一片薄薄的透明塑胶袋,里面只装了一枚戒指。 一枚什么也没镶的素圈戒指,仅在内侧刻了两个名字。郑维仪还记得在定制这戒指的时候宋绫嫌弃地翻阅了图册,说她哪个都不喜欢,戴了根本不能干活。 “把我省下的钻石都给你那个装上好了,”宋绫用手指圈出一个圆形,“你可以戴个这么大的,揍人肯定特别疼。” 这枚戒指被密封在塑胶袋中的样子让人感到陌生和诡异,郑维仪把它拿出来,放进了大衣的内袋里。 他在窗前站着,谢兰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原本还有一副眼镜应该和这戒指装在一起,但是镜片毁损严重,他担心碎玻璃伤手,不得不让人扔掉了。 谢兰昭说话时郑维仪抬起了一只手,那些Alpha立刻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谢兰昭的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维仪,”谢兰昭终于显出阴沉的怒容,“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郑维仪走回他面前,然而并不看他。他向其中一个Alpha借了支烟,又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按了按眉心。 “现在是你求我,是不是?”郑维仪的表情在烟雾中晦暗不明,众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半个小时之前你就该死了,舅父。” 郑维仪当然是气昏头说的胡话,他暂时也不能把谢兰昭怎么样。如果谢兰昭没有按时发送消息向他那些爪牙确认情况,宋绫就会立刻被转移到别处——当年谢兰映要把他扔到北非去不是没有理由,这人一直是十足的坏种。 他投鼠忌器,不能再进一步,但今天他做的这些事已经足够让谢兰昭吃惊。他一直当郑维仪是被谢家严格管教的产品,一个按谢兰映的意志行动的精致人偶,他没想过郑维仪竟然会带了一队佣兵把他堵在他自己家里。 谢兰昭在郑维仪的示意下恢复坐姿,他们在两张相对的扶手椅上谈判。谢兰昭认为他的提议很合理,毕竟他那位大哥只在遗嘱里给他留了少得可怜的房产和现金——他想要谢氏的股权,份额至少是郑维仪现有的一半。 郑维仪借来的那支烟即将燃尽,谢兰昭耐心地等待对方手中的暗红微光熄灭。他原以为让这个温吞驯顺的外甥低头不必费什么功夫,此刻他承认他是稍微失算了一点。 但他还攥着一个人质,他知道郑维仪非常看重那个古怪的女人。 “我要先看到她,”郑维仪果然说出了如他所想的答案,“只要宋绫安全,这些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