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故去
42.故去
回到家里,周正强行的拉着令仪一起洗了个澡。 两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旖旎心思,周正只是感觉,令仪心里藏了很多事,她一直没有放松,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花洒开了,热水淋过他们的头皮,脸颊,皮肤。他单手轻搂着令仪,大掌抚过她的肩,轻揉她的后颈,再插入她的发里揉抚。 他想跟令仪说,别怕,别怕,一切都会过去。 令仪只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肩窝,什么都没说。 回到房间,吹干头发,他又拉着她躺下。明明应该很累的,但令仪一点睡意都没有,躺他怀里发呆。 “睡不着?”他轻揉着她的头皮。 “别管我,你快睡。”他昨晚在医院,肯定没睡好。 “想不想聊聊?” “不想。周正,你还是不要知道我的好。”说着,她转身过背对他。 周正也不在意,仍将她捞到怀里:“不想说就不说,闭上眼,哪怕睡不着也可以闭目养神。” 令仪还真听他的闭上眼,他的呼吸沉稳,心跳不疾不徐,一手让她枕着,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令仪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周正不在身边。 她连忙出房间,周正在厨房岛台旁,已经做好饭,拿着筷子往保温盒里一样样装菜。 “……”这画面让令仪愣了愣神。 周正看到她:“快去洗个脸,我们吃完送饭到医院。” “哦。”她连忙换衣服去了。 周正,真的是一个生活气烟火气拉满的男人。 做饭,收拾,照顾家庭这些非常琐碎的事,他做的是那么自如。 “怎么了?”他给她夹菜,看她从坐下吃饭后,就在发呆。 “没。”令仪埋头吃东西。 两人吃完去医院。 汪琢一直没醒,血压也没降下去,哪怕上了降压仪,血压还是一度接近两百。 医生说再这么下去,只能做手术。 大家都忧心冲冲,陈奶奶rou眼可见的憔悴苍老。 终于傍晚时,汪琢醒了。 “我……我看到斐斐了。”他好像是清醒的,虽然说话吐词不清,眼神却是聚焦的。 陈奶奶连忙将令仪拉过去:“这是斐斐的女儿,令仪。” 令仪眼眶含泪:“外公,我是令仪……” “哦,令仪。”汪琢像是松了口气,怔怔看着令仪好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 这夜,汪琢去了。 黄慎说,这对汪老师而言也许不是一件坏事。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宁可有尊严的死,也不愿无尊严的活。 想当初,汪琢确诊阿尔兹海默症,从此深居简出,连学生都不愿见。 如果让汪琢毫无尊严的躺在床上苟活着,还不如安详的离去。 周正一手cao持汪琢的后事。 因汪琢的身份,政府文化部门、艺术协会都介入,要给汪琢办追悼会,还有媒体想要报道。 陈奶奶很不愿意:“老汪意识还清醒时就说过,他死后不要搞那些,把他烧了,骨灰洒临江。那些葬礼、追悼都是给活人看的,他不需要。” 周正协调了一下,最终汪琢的葬礼非常低调,只他一些亲近的学生参加,骨灰如他的心愿洒入临江。 令仪想跟外婆同住,老太太一个人住,她是很不放心的,办葬礼这几天她也是跟着老太太住在陶瓷学院。 黄慎提出了另一个方案:“陈老师跟我们一起搬回三宝街住。” 江城做瓷器的本地人大多都聚集在三宝街,后来改制,汪琢他们才都搬到陶瓷学院,汪、周两家在三宝街都有宅基地。 三宝街绿化很好,又挨着江,平时生活休闲非常的方便。 慎元工作室就是在周家老宅上建起来的,后面的小洋房一直空着,前几年翻新过一次,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 “让陈老师跟我们住,她住一楼,我们住二楼。这前前后后的邻居很多,都是熟识的,陈老师也不会闷。”黄慎说。 老太太很心动,她平时闲逛,也爱往三宝街走。于她而言,黄慎就是她另一个女儿,她不会见外。 “我来安排收拾一下,就搬过去。”周正看令仪没有反对便说。 “辛苦你了,周正。”老太太很感激,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周正在张罗。 “这都是他该做的。”黄慎说。 周正做事麻利,两天就把小洋房收拾好了,迅速安排搬家。 搬家那天,天气晴朗。 周正的几个朋友一起来帮忙,半天就弄好,然后一起弄了顿饭吃。 令仪陪着陈奶奶在她房半小时,将汪琢的遗像摆好。 “他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他是没有遗憾离开的。”老太太说。 “mama……回来过一次。”令仪说。 老太太震惊的看令仪。 汪斐从生下令仪,抑郁症就一直伴随着她。二十多年断断续续,好好坏坏。 直到她知道汪琢来过港城,而她没有见上,她对宋家的痛恨达到一个极限。 一次去广州出差,得知广州通了直达江城的高铁,她鬼使神差的回了江城。 在陶瓷学院门口,她戴着口罩躲在街角,看到了汪琢和陈奶奶从学校里出来。 那时汪琢还没生病,穿着灰青中式棉麻衫,陈奶奶穿着旗袍,两人挽着手进学校。 他受人爱戴,皆有人恭敬招呼,跟她记忆中一样。 “mama不敢跟你们相认,当天晚上就走了。” 回去后,她的情绪病就越发严重,搬出宋家别墅,跟她爸的关系也恶劣到了极致。 “现在他们父女应该在另一个世界相聚,说不定和好了。”老太太倒是看开了。 令仪没再说什么,眉头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