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红
我并不想和她做朋友,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即使她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每天放学都有看不懂牌子的黑色轿车接送,总是从粉色的书包里掏出全是英文的零食施舍般递给围在她周围的人。 四年级下学期我和她坐了同桌,于是被她施舍零食的人变成了我。我并不爱吃零食,对她也很冷淡,但这反而好像激起了她的某些胜负欲,非要一天到晚在我旁边喋喋不休。 直到有一天我拿着一包麦丽素在吃,她先是惊讶:“原来你喜欢吃巧克力啊?”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手中麦丽素红色的包装袋:“平民就是平民,连麦丽素都买的盗版。” 第二天她把一桶红色包装的东西“咚”地一下砸在了我的桌子上,有点娇气又洋洋得意的抬起下巴,猫咪一样的双瞳微微眯起:“喏,正版麦丽素,这一桶都送你了,快感谢我吧你这穷鬼。” 自尊心强的小孩总是会被她的言语刺伤,所以实际上她的人际关系并不好。但大家又都捧着她,只为了得到从她指缝中漏出来的奖赏。我看着她,觉得她此刻格外地可爱,于是我对着她笑了笑:“谢谢公主殿下。” 她撇了撇嘴,在我身边闷声坐下,脸颊悄悄变红了。 那一天起我开始和她主动说话,她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名贵波斯猫。我觉得她真是十分可爱,眼珠的颜色就像巧克力一样甜美,有时候我甚至想像舔舐巧克力一样试试她的眼睛是什么味道。 我并不喜欢吃零食,但是格外热爱巧克力。不如说是有些迷恋巧克力的味道。 我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只要是巧克力,无论是昂贵的还是便宜的,只要塞进了嘴里,我就会感到温暖与幸福。就像mama自杀前给我吃的那颗费列罗,甜味在嘴里弥漫,mama的拥抱和甜蜜的巧克力一样温柔,然后她走到阳台一跃而下。 我含着巧克力走到阳台边,往下看,和完全迸溅的脑浆对视了个正着。 自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吃过费列罗,因为太贵了。甚至所谓的盗版麦丽素对我来说都过于昂贵,辛林怡说的没错,没有比我更穷的穷鬼了,连麦丽素我都要舔一口之后好好保存起来等着下一次尝尝味道。 她送给我的那一桶我完全舍不得吃。辛林怡似乎看出来了,无所谓道:“你随便吃嘛,又不贵,吃完我继续给你买。好像我多小气一样。” 我一次性吃了半桶,实话说吃得我有点想吐。摄入了过多的甜份让我的胃不停的抽搐,但我仍然让那些令人着迷又让人作呕的巧克力在我口腔里融化。 太温暖了,就像mama一样。 辛林怡似乎对我很满意,我也很喜欢她。她也许对老师说了什么,我们就这样一直坐着同桌直到小学毕业。她的成绩并不差,在我的帮助下甚至有时候能考到全级前五。于是初中我们也去了同一所学校,她放弃了私立,理由是没意思。 “一群比较有钱的平民罢了,反正没我有钱,真没意思,还不如和小虹一起。” 我依然对周围的一切都冷冷淡淡地只顾学习和辅导辛林怡,辛林怡倒是和学校的不良谈了段短时间的恋爱。但最后她一脸嫌恶的来找我,像被臭虫沾上一样满脸恶心。 这种表情倒是很少显露在她脸上,我不禁好奇地问:“怎么了?” “那傻逼突然来亲我,太恶心了,哕,谁想和他亲嘴啊,想想就恶心,我怎么能被这种又穷又自恋的男的沾上。”她用湿纸巾擦完脸又擦手,像一直正在梳毛的暴脾气猫咪,“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连早餐都要吐出来了。” 我觉得好笑,接过湿纸巾给她擦起了手指。她做了美甲,理直气壮地不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甚至耳朵也打了一排的耳洞。给她擦手的时候她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 “谈恋爱怎么这么恶心,根本就不好玩,那群八婆骗我,肯定是想看我笑话,贱不贱。” 她恶毒刁钻的性子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明显,但很抱歉的是我只会觉得十分可爱。我不是很关心人际交往,如果现实一点来讲,那就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值得我放弃辛林怡。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价值比她高。 我愿意这样一直下去,直到有比辛林怡更具有价值的东西出现。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絮絮叨叨,反而突然看着我。 “奇怪,如果是和小虹这样的话,我竟然不会觉得恶心。” 我的动作一顿,她率先收回手,出乎意料地往前一步跨坐在了我身上,说: “小虹,我们来亲嘴吧。” 刚进门的同班同学一脸惊恐的马上退出教室,我无奈地看向身上无法无天的女孩。她向我贴近,柔软的双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但只是贴了一下就离开,意外地纯情。 她有些亢奋地红了脸颊,继续覆上了我的唇瓣。但是这次她撬开了我的双唇,小巧却灵活的舌尖伸了进来,和我的舌头紧密相连。 于是喜闻乐见地,周五放学后我们被叫家长了。 她依然满脸无所谓,时不时勾勾我的小拇指,等她的父亲过来。而我母亲去世,父亲不详,现在是法律意义上的孤儿,所以没有家长可以请。 教导主任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毕竟我从开学到现在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位置。她似乎很难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情,就在教室里和同性亲吻,连舌头都伸出来了,甚至不找个偏僻的地方偷偷地来。现在这件事闹得全校皆知,年级第一和神秘大小姐光明正大地搞同性恋,老师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只能叫家长过来意思意思一下,走个表面流程把它解决掉。 学生几乎都走光了,辛林怡的家长才姗姗来迟,似乎真的是很忙。辛林怡看起来也不是很热情,只是懒懒散散地说:“他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吧,有什么跟他说就行了。” 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位男性,说实在的和辛林怡长得并不像,也许辛林怡比较像mama。他的年岁较长,眼尾不可避免地浮现岁月的纹路,很难以承认的是我认为他过于的性感。他就像一枚完全成熟的果实,体态完美身形挺拔,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看起来沉稳又冰冷,无时无刻散发着不同于青春期男生的,成熟又迷人的攻击性。 他走近后先是第一时间看向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一眼带过一般瞟了一眼辛林怡。老师看起来有些紧张,客客气气地把他请进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儿人就出来了,男人看向我,我听见他看不出任何情绪地说:“我想和陈同学单独聊聊。” “你别欺负人家,”辛林怡站到了我面前,“是我主动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辛林怡被看得“啧”了一声。我牵了牵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就是跟叔叔聊会天。” “你那是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一半不说了,抽回手烦躁地转身上车,“算了随便你。” “请。” 男人十分绅士的请我进入办公室,他跟在我身后。我听见门合上,和反锁的咔嗒声。 他并不是委婉的性格,言语就和他的外表一样具有攻击性: “你想通过辛林怡得到什么?” 我要怎么回答。得到永远吃不完的麦丽素,得到以前吃不起的费列罗,得到突然地名声大噪成了一名同性恋? 我并不擅长对付异性,尤其是这样浑身上下充满魅力的成熟男性,而此刻他的魅力化成了攻击性向我袭来。我有些紧张,双腿也开始发抖,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时,阴影笼罩在了我面前。 “抬头。”他命令到。 我抬起头,他冷淡地垂下眼,此刻我发现他的眼睛也是巧克力的颜色。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我,冰冷的指尖抚过我的嘴唇,没有任何预兆的将食指探进了我的口腔。 鸡皮疙瘩从我的背脊蔓延,防线被完全破坏的不安感使我想要往后退,后脑勺却被男人的手掌牢牢扣住。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难以理解,辛林怡的父亲没有任何边界感的冒犯着女儿的同学,他的食指正在女儿同学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探索,越探越深,直到压住了舌根,往下重重一按,我下意识地干呕起来,咽喉含住他的指尖,重重吸吮了一下。 他顿了一下,猛地抽出食指,附身吻住,或者说是咬住了我。他的左手依然稳稳扣着我的后脑勺,右手却渐渐移到了我的脖颈,一掌就能完全掌握,手掌随着吻的深入的渐渐收紧。 他的舌尖舔舐着我的舌根,脖颈上的压力使我的呼吸渐渐薄弱。辛林怡的父亲是个难以理解的危险神经质,我开始挣扎,却像是激发了男人的狩猎欲一般,他的手掌掐得更紧,我几乎开始翻白眼。 突然地,他松开手,我脱力地跌倒了地上,咳嗽起来。他单膝蹲在了我身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此刻狼狈地模样,专注得更显诡异,连嘴角都带起了无法理解的轻微笑意。 ......神经病。 他勾起我的下巴,欣赏完了之后满意的站起来,将一张名片放进了我的校服口袋。 他还将脱力的我抱了起来,用手帕将我的嘴唇都擦干净,甚至连头发都梳理了一下,带着几分似乎是怜爱地抚摸我的脸颊: “回家之后联系我,陈同学。” 正当我在心里排斥时,他紧接着说: “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对吗?” 我沉默地走出办公室。 辛林怡立刻上来牵住我,音量有些不受控制地说:“那个冷血神经病没打你吧?”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又饱含意味地看向我。他让司机送我回家,他们坐另一辆。 “不要,我要和小虹说话,”辛林怡强硬地坐到了我隔壁,“你先回去吧。” 轿车即将驶远时,我透过车窗接上了男人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目送着我们离开。 “他真的没有打你吗?应该也没骂你吧?”她似乎对她的父亲没有什么好印象,一路上都在说她父亲是个冷血无情的变态,眼里只有工作,对于她的态度只有给钱。 “真是烦死了,永远只会给我钱,钱钱钱又是钱,他根本不爱我!”这句话几乎是喊出声的,带着浓重的哭腔。暴躁的小猫头一回委屈得直掉眼泪,爪子不断地洗着脸却怎么也洗不干净。我叹了一口气,用纸巾给她擦着眼泪,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下顺毛。 她委委屈屈地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小虹,你就像mama一样......” 我默不作声地抚摸着她的背,思绪却早就飘远了。她还在接着说:“要是你是我mama就好了......算了不要那样,我还想继续跟你接吻。我不要你当我mama了。” “......在乱说些什么啊。” 送走了闹腾的女孩,我独自回到破破烂烂的房子里,拿出了那张名片。 ——辛梧。我先在网上搜了这个名字,他甚至有着专属的百度百科。企业家,慈善家,那一连串的事迹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与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有着跨纬度的差别。 ......不,我只有一样不那么平平无奇的地方。我的脸长得过于好,完美继承了mama的优良基因,属于是在人群中能一眼吸睛的存在。 胡思乱想中,我选择先洗澡,等时间到了大半夜,才慢吞吞地拨打了那个电话。 “好孩子。” 电话那头的人低笑着夸赞到。 “你呢,”隔着电话,我不再感到那么有压力,至少能平心静气地和他对话,“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说了一个地址,似乎是怕我记不住,又体贴的说到: “地址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一向不太好。” 我没有什么情绪地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都在发呆,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我在口袋里放了几颗费列罗,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mama再一次拥抱了我。我不停地循环着这一步骤,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直到最后一颗也被我吃完,才终于到达了终点。 看起来是个格外正经和高端的酒店,我刚刚还在百度百科看到过,是辛梧旗下的产业之一。似乎有人专门在门口等我,他递给我一张房卡,带领我走进电梯,就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人一样,没有其他多余的眼神和举动,只是毕恭毕敬的送我到了顶层。 其实我并不害怕,但到了现在这一步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我又想吃巧克力了。 按响门铃,辛梧出现在了门后,穿着一身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浴衣,像一位礼貌的绅士一样请我进去。 “真是好孩子。” 他可以说是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带着我坐在了套房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两杯酒,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被高脚杯盛着的酒红色液体。他抚摸着女儿同学的后颈,指尖似有若无地蹭过我的锁骨,像是一位宠爱女儿的父亲一样,询问我: “想不想玩个游戏?” 我并没有拒绝的权利,所谓的询问也只是上位者的游戏乐趣之一。我无声地看向他,他却箍住我的后颈,手掌用力,迫使我去看茶几上的那两杯酒: “百玩不厌的命运二选一。乖女孩,选一杯吧。” 二选一,硬币的正反面。这项选择永远不会公平,就像每一次抛出硬币的时候心底都已经有了答案。 那么我呢?这短短的几秒我迅速的过问我自己,我的答案是什么? 但遗憾的是我的内心一片空白。怎样都好,成为孤儿也好,和辛林怡接吻也好,被同学的父亲单独约在酒店也好,怎样都无所谓。我也许应该在当时去陪mama,在阳台上俯视那堆rou泥的时候,也加入它,融入它,成为它的一部分。 最后我选了右边那杯,我从来没有喝多酒,不太适应这种味道。 我不知道自己选择了怎样的结果,但辛梧的心情显然好得不得了。他低低地笑起来,那极富魅力的脸庞贴近我,吻了吻我的额头。 “看来这次命运站在了我这边,可怜的女孩。” 嘴上说着可怜,语气却极其愉悦。 我心想,看来喝错了。 不,对他来说,应该是喝对了。 燥热难耐的热意从体内缓缓升起,我想我完了。他抚摸着我变得潮红的脸颊,将我抱起前往卧室。 桌子上竟然摆放了一整排的道具。 我瑟缩的蜷起脚趾,他安抚般地吻了吻我的头顶,柔柔地询问: “想先从哪个开始?” ......噩梦。 像天堂一样的噩梦。 痛觉在药物的作用下被美化成快感,快感过于多无法承受又变成了痛觉。痛苦在虚幻中升腾,快感在恐惧中绽放。我对疼痛的临界值几乎是立竿见影地被提升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顶点,任何疼痛都能成为致使我高潮的快乐。 那个男人,神经质般风度翩翩的男人,衣冠整洁地欣赏着我的失控,巧克力色泽的眼珠填满了纯粹的满足和喜悦。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想要做的事,就像一个失控的阀门一样倾泻着所有过激的性幻想。我就像是一个承载着他所有性欲的工具,无论是爱抚亲吻还是鞭挞掌掴都要一一接受,一边哭叫着一边按照他命令地说: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本就是黑色的床单几乎被完全湿透,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承受,再接着下去我就会成为由快感填充的气球,沦为彻底失去自我的存在。到了最后就连他朝我阴部的掌掴都能让我猛烈高潮,我的下身难以克制的抽搐,但他甚至连浴衣都没有脱。 每个道具都玩了一遍,他像是餍足了,放下东西,欣赏着我时不时抽动的下身,解下了浴衣。昏昏沉沉间,我似乎看见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的下半身......是空的? 我一下子醒了大半,他像是早有预料到我的反应一般,面不改色地说道: “很惊讶吧?” 他微微勾起嘴角,给自己戴上了假阳具,欺身朝我压了下来: “如果我说自己未经人事......会不会更惊讶?” ......不。 简直是耸人听闻。 只会让我觉得惊悚。 那个虚假的阳具过于真实,我甚至能感受到它进入我体内时那沟壑的弧度。但我现在已经被他完全催熟,那东西一进来我就失声地去了一次,被他怜惜地吻了吻鼻尖。 这样的话......在不断地抽插中,我断断续续的神智终于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问题: 那辛林怡到底是谁的女儿? 他明明体会不到任何感觉,但他伏在我身上的神情格外沉浸和愉悦。一切都太荒唐了,但我现在没有更多的神智去想其他,快感已经叠加到了我无力承受的地步,我已经快要坏掉了。 而他不会射精,不会疲软,只有我会一次又一次死去活来的高潮。 一切只有等他觉得足够了才能结束,而不是取决于我的极限。在这之前我只能一遍又一遍体会着像死亡一样的性爱,体会着被他掐着脖子窒息的性快感。 也许天快亮了,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他终于停了下来。直到他把我抱去浴缸里时我都还在抽搐,就像坏掉的机器,完全无法修好的那种,已经濒临报废。 男人堪称温柔的为我洗着身子,我也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醒来时是在辛梧怀里。 我甚至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这样的反应无疑逗笑了他。 已经是午后了,我感到几分恍惚,看着辛梧的背影,脑海中有无数的疑问闪过,但最后都变成了一个: “辛林怡......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他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缓缓开口: “她是她mama的女儿。” ......每当在我感到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都会向我展示更加难以置信的一面。 终于在一次聊天中,我状似无意的问到辛林怡: “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mama?” 她的神情不自然了一瞬,有些闷闷不乐的说: “精神病院里的疯婆子而已,她才不是我mama。” 我很少会产生好奇心,这种心理和我一直不太对付。历来我好奇的一直都是各种感受——捅死自己是什么感觉,在高铁跳车是什么感觉,从高空降落是什么感觉,在大庭广众之下割喉是什么感觉。很少像现在一样,对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谜题感到好奇。 向辛梧要到地址后,我在他似笑非笑地眼神中出发前往精神病院。 隔着玻璃窗,我看到了一位苍白的美丽妇人。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很久,因为她的美丽实在是超脱了我的认知。那是一种神经质的、疯魔的美感,却带着强硬又柔软的母性特质。她抱着枕头像在抱着自己的宝宝,温柔地哄着,嘴里似乎唱着悠长地摇篮曲,但被病房完全阻隔。 辛林怡这一家都带有这种特征,这种神经质的气息,但在辛林怡的mama身上这种特质尤其明显,不像辛梧,平时把这种特质都藏了起来。 我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地回来询问辛梧,她到底是怎么疯的。辛梧解开浴衣,把我扔到床上,直到餍足了才回答我: “我只是在她生产后才告诉她,那天我没有进房间。” 我忽然想到辛林怡每次对她名义上的父亲的评价—— 冷血的神经病。 确实如此。 最后这段关系是如何被发现的,其实已经不太重要。高中的辛林怡美得过于极端,像极了甚至隐隐超过她的母亲,但所有人都默认我和她是一对。 曾经的同性恋传闻传得过于凶恶,上高中的时候甚至连老师都神色复杂地看了我许久。但我一直稳定在第一的位置上,连带着辛林怡的成绩也没有大幅度变动过,于是老师也不管了。 虽然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辛梧给学校捐了几栋楼。 后来她崩溃地找上我,即使神色癫狂也是异样的美丽,甚至可以说这种神经质般的美丽被完全的激活了。颤动的瞳孔,溢出的泪水,紧咬的双唇,双颊带着因情绪失控而产生的红晕,因为极度的情绪连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怎么能......小虹,你怎么能——!” 能什么?我突然开始好奇她会说什么。 我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她双手抱着头,失去了表情管理的面容也依然是如此美丽,那美丽几乎化成了尖锐的刺向我扎来,从窟窿里流出的血都是她美丽的证明。 “你怎么能、选择了他!!!!!” 她嘶声尖叫起来,一声一声哀嚎,双手抓着头发脚步虚浮的踉跄了几步: “你怎么能不选我,去选他!!!!!!” 她开始抓自己的头皮,我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制止这一自虐的行为。美丽的疯女人愣愣地看向我,突然咬住我的嘴唇,是真的不留任何余力的咬,像是要把我的嘴唇咬掉一样用力,我立刻就尝到了血的味道。 因为重心不稳我跌倒在了地上,她也松口顺势跌坐在了我身上。她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看着我哭,不停的哭,泪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脸上,有些也流进了我的眼眶里。 “我恨你……我恨你们……” 她离开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辛梧说她出国了,其他的一律不谈。 我看得出来他对所谓的女儿没有任何情义与关心。 我发过消息,也打过电话,但其中只有一个电话被接了。那天是她的生日,我小心地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以为辛梧也会跟我断开联系,但他甚至更加肆无忌惮地把我带在身边。我离开了破旧的小房子,吃遍了几乎所有牌子的巧克力,跨越了阶级一般的活着第二个人生,但实际上我没有任何感觉。我心中的白纸依然一片空白,那些疯狂的深色片段只是铅笔的叠加,用橡皮擦一拭就消去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我似乎也被感染上了那种神经质的特征,一下一下塞着巧克力,到了临界点去抠喉吐出来,然后回来继续塞。我对疼痛的耐受度越来越高,简单的疼痛已经无法满足我。我开始割开自己的皮肤,最后甚至用水果刀贯穿了自己的手掌,被辛梧紧急带去了医院。 “……小疯子。”他说。 平平无奇的一天,我见到了辛林怡。 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她,或者说……他? 意识到了什么之后,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荒唐。 精致的少年阴沉沉地看着我,是一张格外熟悉却在此刻无比陌生的脸。那是属于辛林怡的脸,那种超标的美丽仅此难得一见,现在却成了一名少年的脸。 辛林怡本就很高挑,现在穿着男装留着短发,就像一名真正的男性一样。亦或者是说,她,真的……变成了男人? 少年走到了我面前,露出怪异的微笑,但用诚实的话语来讲,当他癫狂的时候就是他最美的时候。 他说,“小虹,好久不见。” 我依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应该注射了很多雄性激素,在这消失的几年里身高与力气都增长了许多,我几乎无法反抗地被他拖进了房间里。他又是含恨地掐着我又是爱惜地亲吻我,他给了我一耳光又给了自己一耳光,先是将我一一剥光,然后开始褪下自己的衣物。 薄薄的肌rou下是平坦的胸膛,再往下是勃起的yinjing和失去一块皮肤的大腿。他完全切除了自己的女性特征,还割下了自己的皮肤用来塑造一个男性的象征,打造出了一根功能完善的yinjing。 我感到荒诞极了,辛家的人。父亲是个天阉,作为男人缺失了生殖器,在扭曲的性欲中成长;女儿成为了变性人,割除了自己女性的部分,装上了连父亲也没有的男性特征,甚至比自己的父亲更像一个完整的男人。 我的身体内只进入过两个人,而这两个人的yinjing都是假的。一个是完全的虚假,一个是真实的虚假,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我甚至想要发笑。 “如果我是男人,你是不是就会选择我?” 他扶着自己新生的男性象征,一寸寸挺入我的身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感觉,只看神情的话他看上去是这样的痛苦。 “小虹,小虹……” 他在床上意外的和他的父亲风格一致,甚至更加疯狂。我这样的行为叫背叛,而他无法忍受这种背叛,长日的恨与爱的叠加使他一边想要将我摧毁却又一边想要将我疼爱。 如果疼痛是爱的表达,那他一定爱惨了我。 不知过了多少轮,他突然抱起了我,兴奋到有些颤抖的说: “小虹,小虹,我还给你带了一个惊喜。” 他抱着我来到书房,踢开门,我猛地被一大片红色刺伤了眼。 辛林怡把我放在书桌上,父亲的尸体和鲜血似乎刺激了他的性欲,他开始失控地在我身上驰骋起来。辛梧的尸体就这样趴在桌子上,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我就会碰到他那具死人身体。 老疯子被小疯子杀死了,小疯子还在老疯子的尸体面前和我zuoai,而我同时也是老疯子的情人。我感觉世界是如此荒诞,难得地感到了一丝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去见辛梧,亦或者是更往前,后悔不应该和辛林怡成为朋友。 明明一切的开始都是这么普通,却在某一天突然地变了味然后一路脱缰。 “你后悔了吗,小虹?” 他在我耳边问: “后悔自己选择了他,却没有选择我?” 他突然大笑起来,像个小孩一般喜悦: “但是,即便你选择了他,我也——” 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笑着捅进了自己的太阳xue,鲜血溅在了我脸上。 “——一直爱着你。” 他倒在了我身上,本不属于他的一部分还留在我体内,连体温都还依然guntang,呼吸却已经全部消失。 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这样,我算不算是在和尸体zuoai呢? ……我觉得我要疯了。 我推开身上的尸体,站了起来。真是疯了,全都是疯子,我无法忍受地双手抱头蹲了下来,无声的呐喊: mama,mama,mama,mama……mama! 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干脆带着我一起死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跳下……! 我跑了起来,越跑越快,我跑了出去,我跑进高楼,我跑上楼梯,我跑到天台,我—— 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