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失
冒失
难得的清净,陆涟给自己斟了一小杯酒小小庆祝,她连着几日去拜访,按照十一天习惯性养成,霍以玄已经应该习惯了她的“叨扰”了。 不过殷切满满反而近妖,她想着今日就不去了。 合欢宗任务的截止期限还久,如今首当其中的就是让霍家兄弟对她放下警备心,不能cao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也对,即便是失散的亲身胞姐也可能在岁月蹉跎里也会变卦成危险的一份子。 “哥,还在处理公务?”霍以白大喇喇地推开门,走到霍以玄旁边找了地方坐下。他的身上血腥味犹甚,但他并不在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霍以玄正看着书,没有理霍以白,是一派沉静的样子。 屋里头梅子青釉熏炉散着袅袅的香,血腥味凸显。“好香啊。”霍以白皱皱鼻头,暗自嘀咕道,“好熟悉的味道,难怪近来常闻到香味,哥哥,原来是你熏了香。” 听罢,霍以玄顿首,拿眼半觑着他,斜支着下巴,“怎么?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来打扰。” “嘿嘿,哥你果然懂我。”霍以白咧嘴一笑。 “何事。” “哈哈哈哈,哥,怎么看着你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在想哪家的姑娘吧,之前的贺家的那个二小姐挺漂亮的,只可惜啊......”霍以白爱拿哥哥打趣,他捏准了自家哥哥不会在意这种玩笑。 “聒噪。”霍以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他的指节轻轻叩在泛黄的页面上,眼底映射明灭,他嘴角微抿,只好强压下心神不宁。 好像隐秘的心思一下被揭穿,霍以玄的语气里都带着丝恼羞成怒,后知后觉的失态让他有点惶恐。 “哥,诶,诶,你怎么出去了,话还没说完呢!” / 金樽唱晚,月斜纸窗,真是一派好光景。 “姑娘,水烧得热热的了,摸着舒服,可以去沐浴了。”阿梳端了皂角等物儿在外头喊,陆涟点点头,提着裙子小心地跨出门,“露娘来了。” 刺阁在外并不显山露水,在内却连盥洗室都如此奢靡,以青玉砖铺地,踏在脚下温润清凉,墙壁上缀着南海烨珠,衬得满室亮堂堂的。 骄奢yin逸,骄奢yin逸哇!喜欢!喜欢哇! 烟雾缭绕,陆涟眯着眼坐在浴桶里,热水漫过脖颈,发丝飘在水里。她心悦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 不喜洗澡时有人伺候,陆涟早把阿梳阿篦打发走了。 热水挥发的气息裹挟着花香熏得人想困觉。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寻思要不要小眯片刻。 霍以玄心思难耐,他本想着就外出透口气,不知怎的就步行到陆涟住处。 他不想说自己对于某些事物是隐隐有期待的,他也不想说盼望的时刻没有来临就会焦躁地像个孩童。 情难自禁吗?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露娘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他的心里,犹如游鱼在浪尖上时时闪现,各种疑问涌现出来。 霍以玄不习惯让满腹的疑惑堆积,于是他准备自己去找答案。 可是陆涟并不在寝处,霍以玄往里,从外屋向里有一条窄窄的走道,里头还有几间屋子。 他的耳目清明,闻得有隐隐水声,心下微动,顾不得思考就走过去。 门内是隐隐约约的哼唱声,他轻轻推开门。 水略有余温,但唯一可以遮掩的雾气在渐渐消散。陆涟现时清晰可见,唇如丹果,眸如点漆,远山黛眉微微皱起,一脸困惑地看着闯入者。 “嘶……我......以为你晕倒了......”霍以玄慌不择言,尴尬得背过身,寻了个拙劣的谎话。 “哎呦,弟弟你先出去吧,把冷气都带进来了。”陆涟被霍以玄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冻死人了都!” 她的嗔怪倒是给霍以玄解了围。 霍以玄望此景,又不住咽了咽唾沫,目光幽暗,脸又涨得通红,随机又恢复清明。他见久持不下,忽然丢下一句话,“我……我在外面等你。” 陆涟没怎么听清,霍以玄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经过这一茬,欲睡的神思被吓得消失,“阿嚏!”陆涟在心里咒骂。 有别昨日的微寒,今夜倒不显寒冷。发尾犹湿,她胡乱地擦了一下,就走出去。霍以玄站在拐角处等她。 穿过回廊,淡月疏影,屋上的瓦片在温柔的月光下,和淩秃的地面融为一体,夜色将檐角翘起的那抹弧度吞噬得更加模糊。 “弟弟怎地突然造访?”阿梳早来点了暖炉,屋子里热乎乎的,陆涟有些燥热,脱掉了御寒的外衫,就留一件单衣。她和霍露娘的相同之处就是见多识广,都是人精,如此看霍以玄的不知底细的反应,反倒是能乐呵呵地沉着应对。 霍以玄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他刚刚站在门外脑子里糊成一团,甚至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到来圆一个滴水不漏的借口。 熏炉熏得他脸上挂火。 随着身子一纵,陆涟的脸庞一下子贴近,但是她立马又摆正身子移开了,霍以玄心底立刻涌现淡淡的失望。 “明日让弟弟带你去拜祖祠,如今认亲,本来是喜事,前些日子因着事头耽搁了,我们会为你办接风宴。”霍以玄忽然想到事端,借这个话题继续道:“你近来可好?有没有习惯这里......” “有弟弟在,就可。”陆涟笑得眉眼弯弯,眼角还残留几分清酒的醉意,“不是吗?露娘原以为就会在这世上孑然一身。” “弟弟若无事,就帮我梳梳发吧,热气一吹,就快干了。你一来啊,阿梳都不敢进来替我梳发了。”她极其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些个亲人情分来不及细细诉说。 她让霍以玄坐于梳妆台后,霍以玄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洁白的颈项。 陆涟的发质柔软,入手仿佛触摸绸缎,霍以玄温热的手指在微凉湿润的发间穿插起落,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