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我愿兮
适我愿兮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云知不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儿,早在五年前的那个黄昏的街道上,她就看到过她天真单纯的笑颜,而现在,她又一次看见了。 而不同的是,如今兜兜转转,虽然人没变,但她的心境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幼稚和酸涩。 不动,便不伤。 云知并不知道云尧会把她和迟笑笑安排在同一个学校。 但现在她知道了。 云尧脸上的笑容一僵,迟笑笑还挽着他的臂膀,两人站在一起,画面逐渐与五年前重叠,云知照例如同一个旁观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男人不动声色地挣脱了迟笑笑挽着他的手,向着云知走过来,女孩儿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是与自己无关。 他们中间隔了沉若棠,隔了五年的时光,还隔了太多太多迟到的父爱,早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偿得了的了。 云知转头就走,云尧被没反应过来的迟笑笑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知走远,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爸爸,怎么了?”迟笑笑早就已经把云尧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称呼上自然是早就改口了。 云尧收回目光,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迟笑笑,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来:“没事,笑笑,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迟笑笑狐疑地看了一眼云尧,点了点头上了车。 病房内,云知感觉到病房的门被推开,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认真地给外婆擦拭。 “知知,刚刚我被笑笑拉住了,没赶来送你。” 云知将手中的毛巾放进盆中,很平静地问他:“所以,迟阿姨的女儿并不知道你还有我这么大一个女儿?” 云尧有些僵住,他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当时,笑笑还小,就没有告诉她关于我的一些事情,自然就包括你。” 云知将重新打湿的毛巾拧干,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当时就不小了吗?” 她说得很平淡,连一丝起伏都没有,连这个问句都是充满陈述的。 没有质问,没有控诉,没有愤怒。 云尧将云知接过来之后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孩儿,但他并不觉得欣慰,反而心中愈发感到恐慌。 “知知,爸爸会和笑笑她说关于你的事情的,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都会一视同仁,你愿意给爸爸一个机会来补偿这五年的空白吗?” 云尧信誓旦旦地保证,还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的一丝不苟的男人此时略带小孩地保证,不免显得有那么一丝滑稽。 云知低下头,面前的这个人毕竟是她的爸爸,在她十一岁之前的时光里一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的,那些快乐的记忆是云知不能否定的,她的心忽然有了一丝松动,或许,她还可以再试着相信他一次吗? 对面的男人眼带期盼,真诚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是要坚持等到一个答案。 云知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她也许未来会原谅他,但不是现在。 男人低下头,眼神黯淡。 此间寂静,再无多余话语。 另一边的时空中,奢华的马车行驶在小路上,马车檐角的铃铛声阵阵,车内,一身青色长衫的青年看着面前的光幕,眼神闪过一丝什么。 “拂柳,停一下。”他突然启唇,外间驱使马车的人听到,赶紧停下了马车。 “主子?”他疑惑地问道,等着马车内的人吩咐。 容与拿出暗格中备好的纸笔,只简单地铺在小桌上,弯着腰提笔。 “知知,你生辰快到了,瑾瑜给你准备了礼物。” 云知感觉到手机一震,她打开就看到了瑾瑜发过来的这条消息。 给她准备了礼物?明明连面都没见到过,还说给她准备了礼物,骗人。 知知:“不能见面的人怎么送礼物啊?梦里送吗?” 容与看着那行字迹,露出一个笑来,那眼角的一点红愈发妖艳起来。 瑾瑜:“非也,知知如何能知晓我们不能见到呢?” 云知心下一震,莫非? 知知:“难道你也在s市?” 她想不到别的可能性,心中突然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悬了起来。 瑾瑜:“秘密,天机不可泄露。” 瑾瑜成功地把云知的注意转移到了他的事情上,吊着女孩儿的求知欲就是不告诉她。 瑾瑜:“等知知的生辰到了就知晓了。” 男人只透露到这么多,惹得女孩儿一连发了好几个生气的表情包过去。 这边的容与只是笑,恰似灼灼如三月桃花盛开,他收了笔墨,马车又缓缓向前行进。 行过一段颠簸的小路,容与下了马车。 白云深处禅意浓,面前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长阶的尽头,是他的半生所愿。 知知,瑾瑜终于可以来见你了。 容与踏出一步踩在阶梯上,林间破碎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勾缠住他的身形,落了一片又一片斑点,仿佛其余都是暗沉的,只有他虔诚的容颜是真实。 一千八百阶,是他与她分别的每一个日夜,是他隔着两个不同时空在云知不知道岁月里的无尽思念。 云边是一座寺庙。 静觉寺。 正在扫地的小僧看见容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师父已经在禅房等容施主了。” 容与点点头,进了寺庙。 禅房内,并没有一般寺庙内的香火气。 “你来啦?”房内的人在容与刚推门的那一瞬间便唤了一声。 里间的人并不是光着头的年纪甚大的大师模样,反倒是续着发,年轻的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