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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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你。 包括我。 *** 阴沉着脸从邻居间飘过,有人竟敢拦住三井和他搭话。 “那个……你是402的住户吗?你有封信在楼下很久了,说不定是重要的事哦。” “哦……谢谢。”不太说话的嗓子一说话就干哑不已,三井眨眨眼,朝对方点了下头。 这年头还有谁会寄信啊…… 三井顺手去一楼的信箱拿了信,然后去附近的咖啡厅吃了个午餐。 吃了一半左右就吃不下去了,他想起裤兜里插着的信,掏出来一看,信封上居然都没有名字。 不是邮递员,而是有人亲自送上门的信? 三井挑了挑眉,有了一丝好奇。 拆开信一看,一张大信纸里夹着一张小纸条,张开信纸时,小纸条正好缓缓落下,背面朝上地落在桌面上。 三井开始看信,然后发现这是三井飒‘寄’来的。 “这老家伙干嘛呢……” 怕打电话他会挂,所以走迂回战术?不像他的作风啊…… 信的前半段又是在批评三井,看得他都困了,差点就把信揉了。 「……好歹你也是三井家的男人!你看人家没了你还不是一样过得很好!用从你那里骗来的钱过着风生水起的日子呢!!争点气吧!!!没用的废物!!!」 “唔……?” 拿起小纸条看了看,上面写的明显是一个地址。 “什么呀……”隐隐猜到的三井握紧了小纸条,盯着那个地址看了又看,然后装作不在意地把它和信纸揉成了一团,结账时故意没有带走。 *** 宫城想过书店的生意也许会很冷清,就像他去‘借’书看却被赶走的那间,要不是店里就他一个人,也不会显得他那么明显。 他也不介意,反正现在就是过渡嘛,让自己有点事做,赚不到钱也没事。 安娜都开始实习了,家里也说不再需要他的补助。他自己有地方住,不用出房租,日常开销只要顾自己以后实在是太省了,根本花不了多少。所以他短期内还不缺钱花。 可是……为什么他的店会这么忙啊?他都没有宣传过……他只想安静地看书……他想把这五年没看完的漫画补回来……这要求很过分吗……客人们,你们能不能别买了?我怕你们没钱吃饭了……那位小meimei,你不是昨天刚来买过吗?你有这么多零花钱吗?一周来一次就挺多的了??每天都来,你都不嫌累吗??? 被点到名的初中女生害羞地挪到柜台前,小声地和宫城打招呼道:“嗨。” “你好。”宫城朝她和煦地笑了笑。 已经被养成营业性微笑的宫城没想到自己离开4S店后反倒是‘被迫卖笑’得更多了……可恶,一定是因为客人们人都太好了,害得他也凶不起来,也给了他们一种他脾气很好的错觉。 脸好酸………… 能不能来个难搞的客人让他出出气,立立威啊?他真的不想再笑下去了…… 结完账,小女生把钱款刚好的书费塞进宫城手里,拿起书就跑。 宫城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眨了眨眼,这不是付钱了吗……怎么搞得像没付钱挾书逃跑了一样…… 他摊开掌心看了看,钱没少,但是手心里多了一颗糖。 “哎呀呀……”宫城不禁自得地笑了两下,“没想到当年都没女生给我送巧克力,现在居然有小朋友给我塞糖……” 拆开糖纸把圆形的糖果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还真让宫城有些怀念。 这种廉价的糖果好久好久没吃到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吃的来着?反正他很确定不是女孩子送给他吃的。 呜呜,感动,他要把糖纸洗干净收藏起来,说不定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颗从异性那里收到的糖果了。 “我这样算不算犯罪啊……?不过人家也没说喜欢我,说不定只是喜欢我店里的书……?”宫城自言自语着挠挠头,决定下次女生再来时和她悄咪咪地说一下自己对女性不感兴趣。 “但是那么突兀地说,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啊……?哎……好复杂……” 刚得了一会儿空闲,门口又来了客人。 宫城心累地说出公式化的招呼语,心想自己真该去配一个能重复播放的喇叭了。 “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不买也没关系——有问题可以喊我。” “……” 新客人没回答,对这种情况宫城也很习惯,继续低头看他的书,看到精彩的地方还噗嗤噗嗤地笑了起来。 “……哪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自己在那里倒是开心得很?”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开场白说得也太有气无力了,客人没被你吓跑吗?病怏怏的一点活力都没有。”头一次来的客人脾气不小地吹毛求疵道。 这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吐槽,所以派来的指定客人吗?可是现在店里又没其他人,他凶给谁看啊? 宫城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书,刚准备怼回去,结果一抬头被吓了一跳。 “妈呀!!!” 被他的反应吓到的三井往后跳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左右和身后,这才安心地瞪着宫城道:“你有病啊,把客人吓出心脏病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宫城真心实意地道:“我店里怎么有个野人?这家伙还会说现代话呢?” 接着他似真似假地道:“你别过来啊,我这里没东西给你吃,你再乱动,我就报警抓你了。” 三井刚想问宫城在说什么鬼话,结果侧眼瞄到橱窗里照映出来的自己,也被吓得虎躯一震。 靠,忘记他一个多月没剪头发没刮胡子了…… 啊啊啊,实在是太丢人了………………!!! 嘭! 望着一言不发就夺门而出的‘野人’,宫城对着门口不住地摇着头,“这年头野人都喜欢看书了……?” 噗……好蠢……真该给他拍下来……哈哈哈哈哈!!! 这个模样要是流传出去,保证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个名媛能看得上他了。 哦,对了,店里有摄像头……嘻嘻嘻!!! *** 第一次找茬失败的三井一出门就进了见到的第一家理发店,要求把他的头发剪短、胡子剃光。 每天都有洗澡的他毛发还是很滑顺的,不到半小时就被理发师收拾得整整齐齐,简直可以直接上台结婚了。 不过看着镜子里自己光洁的脸,三井还是无法忘记刚刚那令人绝望的一幕,自觉没脸再去找宫城,灰溜溜地回了家。 “哼……居然只是因为头发长了点就认不出我了……真没良心……”有些不公正的三井气闷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夜想起来还是恨得牙痒痒。 突然他灵光一闪,这样也好,宫城没认出来他来,那就不知道他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了。 “明日再战……!”反正他今天本来也只是准备去探探路、踩踩点。只要他不提,没有人会知道发生过那种误会。 好不容易睡着了,这次他梦到了宫城一个人在森林走,然后真的是野人的自己把他拖到一棵大树下,把他翻来覆去地jian了好几回,最后还问宫城:“还叫我野人吗?嗯?我明明是你老公!” 醒来后的他啥也不记得了,但是看到湿哒哒的裤裆差点崩溃,咬牙切齿地去搓内裤,心里把宫城骂了108遍。 凭什么只有他想宫城?!凭什么?! 可恶—————— *** 宫城照常在早上十点开了门,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迷迷瞪瞪的时候,就听到门口又有人进来了。 “欢迎光临——”话没说完,一个哈欠阻止了他没说完的话,他也就顺着吞口水的时候把话术咽了下去,顺便抹了抹嘴角。 三井在心里骂道:这是开的书店吗?对着刚进门的客人这是在干什么?这和明晃晃地诱惑人有什么区别?他平时就是这样开店的?可恶、可恶、可恶——! 宫城抹完嘴又吧唧了两下,接着揉了揉眼角因为哈欠而流出的眼泪,视线朦胧地看向三井:“客人,书本随意挑选,不用经过我同意的。” 这人站在他面前干嘛,算他长得高了不起?都把他的灯光遮住了。 想着要假装这是自己第一次来的三井,还是没忍住到嘴边的恶评,用和昨天如出一辙的恶劣语气道:“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开店时间这么晚还无精打采的,不会是做贼去了吧?还是偷汉子去了?” 他一张嘴宫城就知道又是三井来了。 宫城凉凉地支着脸,弹着手指道:“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偷了两个汉子?不过我可没结婚,你情我愿的事情,算不上偷吧?” “你……!” “这位客人,门口清楚地写着开门时间早十晚八,您要是眼神不好就去配副眼镜,我们这里恕不接待瞎子哦~” “宫城良田!” “客人,你再这么无礼,我就要请你出去了。如果不是来买书的,也请出门左拐不送。”宫城一甩头,站起来往书店内部走去,完全一副懒得搭理三井的样子。 三井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忿忿地坐在了宫城刚刚离开的位置生闷气。 *** 那天以后,三井开始像在店里上班了一样不请自来。 宫城让他出去,他就买一本书。 宫城不理他,他就默默地坐在小椅子上。 要是宫城离开了柜台,他就假装自己是老板,厚着脸皮坐在宽松的椅子上,还替宫城收了几次钱。 “Pos机坏了,扫码吧。” 上完厕所回来的宫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就见三井厚着脸皮地看着自己道:“我等会儿把钱转你,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一下。” 客人听到三井这话,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可是又可以替对方收银……一脸搞不懂地看着宫城。 宫城不想为难客人,笑着道:“没事,他收也是一样的。” 客人这才放心地走了。 等店里又只剩下两个人,宫城手痒地就想去揪三井的耳朵,还好及时想起来两人现在的关系没那么亲密,于是指尖传过头发摸了一下后叉着腰,质问道:“你以为你在干嘛?那是你能坐的地方吗?” “我可是好心帮你诶。真是有够没良心。谁稀罕坐哦。”三井傲娇地说着,哼了一声又挪回他搬到橱窗前的小椅子上。 “你不用上班吗?干嘛天天来我这里碍眼?”宫城瞪着三井的背景道。 真搞不懂那么大一只干嘛挤在给小朋友坐的椅子上?虽然大人也能坐,但是谁会没事坐上几个小时啊?他都瞧见好几次三井爬起来的时候都蹒跚了! 大笨蛋。蠢死了。 “诶嘿!话说清楚,我是客人,我进店没有消费吗?为什么我不能来?你说啊!”三井头也不回地道:“至于我上不上班,你是我的谁?我干嘛要告诉你?这年头看书买书还要查职业?” 磨了磨牙,三井说得的确没错,可是他怎么脸皮那么厚啊!到底想来做什么,要做什么就早点做,拖拖拉拉的…… 呵呵,他只是随便想想的。他管三井到底想做什么。随便他。和他没关系。自己可没期待什么。 哼,就这样吧!就当有了个免费的小工。一旦他有什么不规矩不老实的地方,自己马上把他轰出去! *** 宫城要去够一个在他头顶的文件夹。 好像够得到,又好像够不到。 V型书车昨天推到里面去了,去拿有点麻烦。 犯懒的宫城垫了垫脚趾,还差一点点。 他憋了一口气,往上蹦跶,手都碰到了文件夹又滑了一下,身体撞到了柜子上。 “哎哟。” 宫城按着肩膀撞到的位置揉了揉,不服气地看着面前的书柜。不过还好他没图便宜买那些偷工减料的首页推荐,虽然书柜轻微地晃动了下,架子上的东西也一震不稳的摇晃了几下,但是除了个别两本往旁边倒了,没有书掉出来或者砸到他。 正当他想再试一次的时候,三井不知何时走上了前,脸色不太好看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后拉,接着一口气把宫城想够的那排文件全都薅了下来放在了柜台上。 宫城刚想说自己的手腕被握疼了,三井就松开了他的手,留下五个字后第一次没等到晚上就离开了书店。 “你是智障吗?” 宫城甩动了几下手腕,冷哼了一声。“要是走得慢一点,看我不把你的屁股踢烂。在我的店里还敢骂我,胆子不小啊混蛋……哼……谁要他帮忙了,自作多情。” *** 接下来两天三井都没再出现。 宫城在心里跟自己说,这和他没关系。少了烦人的家伙,现在店里恢复了清净也挺好的。 同时他又不能否认,他心里有点恼火。 他对于三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行为很是气愤,开始认真考虑在门口立一个「三井不得入内」的告示牌——狗狗那么可爱,狗狗要是想来,宫城肯定是大欢迎啊! 就在他又快熟悉一个人看店的节奏时,三井又来了。不过他这次来的时候,还戴上了口罩。 宫城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吧?请不要在我的店铺里散播病毒。” 这天的三井就像一名真正的客人一样,默不作声地也没回嘴,选了一本书后安静地背对着宫城坐了下来。 当他在发大少爷脾气的宫城白了他一眼,也打算不理他。 搬书的时候路过几次他身边,宫城忍不住好奇地不经意偷瞄几下,终于被他发现了三井口罩后方罩不住的地方,左边脸比右边肿了点。 宫城收回视线,继续搬他的书。 等到中午时,两人各自喊了外卖。 当三井解下口罩,宫城故意路过,却见三井大幅度地转过身体,低着头扒饭,就是不给宫城看他的脸。 宫城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悻悻地走回柜台吃起他的那一份午饭。 他一再对自己说,他才懒得理到底三井是不是被三井飒打了。 首先,老子打儿子,管他什么事? 其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而且,说不定这次就是三井欠揍呢?天天也不上班,就知道来他店里闲晃, 哼,换他也揍!真以为他这里是公园啊,每天准时来遛弯是不是? 再说了,三井还在摆脸色给他看,真是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就是太欠教训了! 不给他看,他还不稀得看呢! 等到第四天,三井还是那样,戴着个口罩,也不咳嗽,安静如鸡地坐在窗边。 宫城确定他没得流感了。不过倒是开始怀疑三井是不是特地卖惨来了。 真是的,脸肿得不能见人了那就冰敷呀,戴着面罩遮又遮不住,眼瞅着比昨天还严重了,这是存心想出来吓人还是干嘛?把他的客人吓跑了,看他怎么赔! 越想越气的宫城故意放大音量道:“这本漫画的主角可真惨啊~都三十岁了还被家里人打,不过真是有够没用的。只能说活该了。啧啧啧。” 三井肯定有听到,但是却没什么反应,让宫城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接着宫城发现三井中午没叫饭。 这人是不是傻子啊?他不知道三井飒能给他打回来还是怎么?别想着饿坏了自己然后讹他啊,他小本经营,赔不起大少爷金贵的身体。 到了下午两点,宫城有点犯困,然后就见三井的身体一晃一晃的,不知道是不是饿晕了。 想着他这算做好事,宫城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奥利奥,没好气地走过去递给三井。 “大少爷不会穷得饭都吃不上了吧?你可别在我店里晕倒了,不舒服就去医院或回家去,我没功夫伺候你。” 三井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泛着红,眼中泛着泪,然后又沉默不语地低下头去,也没碰宫城送来的救命小饼干。 宫城又想揍他了。 装什么委屈,虐待自己对他来说又无关痛痒,作作作,非要把自己作出大病是不是?这人到底是大少爷还是大小姐啊?之前还天天跟自己说在公司里他有多受爱戴,员工们有多憧憬他,不会都是诓他的吧?就这小媳妇的样子?! 要不是怕他真的饿死,到时候把自家店好不容易有的名声都给败没了,他才懒得理他呢!哼! 深呼吸了两次,宫城还是气不过,决定先动手再说。 当他多事好了。 他倒要看看,三井飒舍得把他的宝贝儿子打成什么样。 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啊?啊?虽然三井又烦又轴,打坏了他要去哪里再找一个?纡尊降贵地还和自己这种小人物见面,不就是因为舍不得珍贵且唯一的儿子被他带坏了吗?怎么,现在就不稀罕了? 他再怎么生气都没舍得扇过三井巴掌,顶着「父亲」的名义就那么了不起吗? 那么完美的脸,还真是下得了狠心……可恶! 三井还在低着头,以为宫城已经走了,结果下一秒被他从侧方眼明手快地摘掉了口罩。 “……环……环窝……” 宫城眨了几次眼睛,歪着头道:“你……不是被揍了?” “布……布素……”三井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想夺回他的口罩,但也许牵扯到了痛楚的部位,他脸上划过一丝痛苦,抢夺也失败了。 “……你是不是又布、呸,又不好好刷牙了?” “菜、菜米油……” 三井鼓着脸颊,好让宫城看不出哪一边肿了。 但是宫城从他哪边眼睛更红一点和哪个耳根更红就知道了答案。 “你几岁啊???” 三井继续鼓着脸颊,还因为发出了呼吸困难的声音。 “真的是白痴吗???” 宫城抬手就往三井头上来了一下,解了恨又成功把三井的鼓脸‘戳’破了。 三井低下头捂着脑袋,眼睛更红了,眼泪要掉不掉地看着宫城,不过他想表达的可能不是泫然欲泣,因为他的眼神里全是对宫城赤裸裸的控诉:欺负病人!!!太坏了!!! 知道自己现在说话很丢人,三井眼看抢不回口罩,扭头准备捂着脸回家了。 宫城吁出一口气,左手敏捷地抓住三井的腰带,眼睛则看着另一个方向地道:“……要不要我给你熬粥吃?” 仍在羞愤的三井想也不想地拒绝,刚想扭一下腰把宫城的手甩飞,就听到宫城语气冰冷地道:“拒绝的话就再也不要来我店里了。” 三井转了转眼珠,考虑了一下利弊后,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差点把宫城都带倒了。 宫城气得又给了他一下,三井倒是知道揉被击中的肩膀,但就是不和宫城对视,头也不抬地看着面前的漫画封面。 “在这等着!我得先把店关了……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骂骂咧咧地说着,宫城白了三井一眼,气呼呼地走开了。 三井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就是声音小到走远了的宫城听不见。 打病人还敢说,还威胁病人!这小矮子怎么这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