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喧嚣华美的夜市里,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买过礼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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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槃在校园里是个不良少年,在社会上算是半个小混混,但唯一的优点就是干起活来专注又卖力。 下班时间还没到,他的同事就都走光了。对大家来讲反正领导也不是天天审查工作,给的工资又不高,时间快到下班的点了,反正又做不完,干脆早退了。只剩他一个人还在加班整理统计仓库的货物,霍巳巳还没有打电话联系他,估计她还在睡。 又过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翟槃终于理完了所有的货物。他长吁一口气,在仓库里换下了工作服。望着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手机里还是没有收到霍巳巳发来的信息,猜测她是真的累了。翟槃私心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没有打扰她,自顾自朝着工作分配给他的宿舍走去。 翟槃工作的成教学院地处位置很好,周边饭馆、酒店、娱乐、商铺一应俱全,哪怕是到了夜晚,也有一整条街热闹的夜市。这条街名叫玉兰街,据说整条街的建筑都是百年前一位和硕格格的陪嫁,修的美轮美奂,许多商客喜欢在此往来经营。时至今日还是十分繁荣,被兆青民间不官方的认定为兆青市第三繁华的街道。 玉兰街的夜市让几乎每位刚从外地来兆青的人都会在此驻足一番,翟槃自然也不例外。他虽然来了兆青已有半个月,但大多时间不是忙着工作赚钱就是在陪霍巳巳上床,还没能好好的看过玉兰街美轮美奂的夜景。此时霍巳巳大概还在宿舍中睡觉,他难得的有了空闲,这才有时间驻足看看这个离他物理距离很近,但实际离他的生活很远的夜市。 由于背靠着和硕格格一整条街的陪嫁建筑,这个夜市繁华异常,华灯初上,整条街道被五彩斑斓的灯光装点得如梦似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充满了欢声笑语,香气四溢的摊位吸引着来往的行人。 街边的小摊琳琅满目,玉石、绸缎、精致的瓷器和手工艺品,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糖葫芦摊上,那一串串饱满鲜艳的糖果在晶莹的糖衣包裹下,似乎能让人一眼便尝到它的甜美。再往前,挂满了彩灯的小巷里,小商贩们正在卖着各式各样的传统点心和精致的手工艺品。远处的戏台上传来悠扬的曲调,仿佛将整条街道的喧嚣都映衬得更为热闹。 少年悠然地在摊位间穿梭,偶尔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摊位上的宝贝,他拿起一只雪白的牛骨雕小猫摆件,看着小猫那双灵动的猫儿眼,不由得想到了总是笑的一脸灵动狡黠的少女。看到旁边有绿檀木雕的小乌龟镇纸,又想到了在少女家中的阳台上看到的那一箱飘着浮萍的小鳄龟。再环顾了一圈,看到旁边穿着时尚的年轻jiejie推着的摊子上摆着的镶嵌着粉色菱形宝石、充满异域风情的发带和可爱植绒棕色小熊耳钉,不由得又想起了少女那张由稚嫩逐步在变向美艳的脸… 总之看什么都想买给她。翟槃伸手攥了攥裤兜里的银行卡,想着霍巳巳对他的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在兆青生活下去,就要先多存钱”。但在攒住银行卡、弯曲手指时,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咯了他一下,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其实从没有给霍巳巳买过什么礼物。 翟槃心头猛的一跳,虽然他从不描述霍巳巳和他的关系为“她跟了我”,但是作为一个男生,感觉怎么都该对和自己交往的女生有点表示。他迟疑的伸出手,想要从自己刚刚看上的几样令他想起霍巳巳的礼物上选一个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经意的撞入他的眼眸中。 由于在这里看到了熟人,翟槃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打个招呼。却突然意识到了眼前一闪而过的熟人竟是秦峮! 翟槃的双眼猛的瞪大,拔腿就向秦峮的方向追了过去。好家伙,遇到了熟人是要打招呼,这个熟人是秦峮的情况下就更要打“招呼”了。 不过眼前是闹市,不好直接切入去审问对方。翟槃捏紧了手指,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的跟踪起秦峮,准备找准时机对他下手。 夜色如墨,月亮悬挂在天幕之上,宛若一只冷冷的眼睛,俯视着这座闹市的喧嚣。已经进入了秋季,兆青的夜有了些许的凉意。少年紧了紧身上那件藏蓝色的冲锋衣外套,他的皮肤从夏日的连续日晒中恢复了一部分本来的颜色,藏蓝色布料的衬托下,在月色中透着如初春细雪般的洁白透明。他线条利落的下颌仰起,身形在夜色中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般,从如潮如海的人群中迅猛的扑出。 少年目光如鹰隼般紧盯前方,秦峮骨骼结实却瘦削的背影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忽隐忽现。少年迈着急促而有力的步伐紧紧尾随着他,心中的怒火如同潮水般涌动,浸透了他的血rou。空气中弥漫着街道的尘烟和市井的喧闹,仿佛这些纷杂的声音都被他的心跳一一吞噬。 少年身手灵活,秦峮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追踪他,只是自顾自的钻入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少年紧随其后,鼻端闻到了墙角的腐臭和湿漉漉的苔藓气息。月光被高楼的阴影阻断,四周弥漫着一片阴沉的寂静。他们在巷子里绕行,少年紧咬着下唇,这场追踪于他而言,仿佛猎物与猎人之间的角力。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逐步加快,呼吸声逐渐变得越发的粗重。 最终,巷子的尽头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寂静的公园。月光泻入公园的深处,树木投下层层叠叠的阴影,宛如一片无尽的迷宫。秦峮一头扎进那片阴影之中,好像是去见什么人。少年的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手心微微渗出汗。他突然改变了计划,不打算去与秦峮当面对峙,而是想要看看他这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样子是要去见谁? 这个公园修建于百年前,公园外沿是高耸的铁蒺藜。少年将冲锋衣的外套拉高一些盖住手,用力的将面前的一段铁蒺藜掰开一个缝隙,尝试让身体通过那个狭窄的缺口。现在公园里的人属实太少,要想去偷窥秦峮做什么,必须找一个足够合适的角度:既要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又要让对方无法看得到自己。 少年藏在了铁蒺藜前的树丛后,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小心翼翼的监视着前工友的一举一动。只见他那位前工友正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聊着些什么。两个人聊的时间不长,好像是互相交换了什么信息就匆匆告别了对方。那人好像给了秦峮什么东西,秦峮收到后径直塞进了口袋里,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公园。 …今晚月色虽美,但他怎么总感觉后颈凉嗖嗖的呗?从刚才就有好像猎物被猎手盯上的感觉。秦峮感到周身的氛围越来越紧张,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他不敢回头,撒开腿就要往公园外的闹市区跑去,然而少年早已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如同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犬,迅捷而沉稳地将他扑入了那片黑暗。 从醒过来到现在一瓶蜜瓜苏打水的功夫,霍巳巳就坐到了翟槃的宿舍里,直面对上了那个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翟槃在水屿工地的前工友,秦峮。 秦峮早没了在水屿时的潇洒自如,他被翟槃五花大绑…虽然这个绑法霍巳巳看着着实眼熟,明显是翟槃借鉴自己绑他自己的样子捆绑的秦峮:绳索捆绑在胸膛上,穿过他的腋下在身后打结,将双手绑缚住。后背被捆绑在椅子背上,迫使他呈下跪的姿势。这怎么看都隐隐透着股子情趣的味道,十分的别扭。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扫了一眼耷拉着眼睛的畏手畏脚的秦峮,对翟槃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翟槃可以开始让秦峮讲他究竟在水屿市做了些什么。 翟槃在秦峮的后背狠狠地踢了一脚:“说吧,把你搞得那些腌臜事都告诉我媳妇儿。”他在秦峮面前已经习惯把霍巳巳叫为“我媳妇”了,一时也改不过来,将错就错吧,虽然…霍巳巳觉得这个称呼土到极致。 他偷偷扫了霍巳巳一眼,发现她的神情很麻木。他有些担忧的走了过去,轻轻捏揉着霍巳巳的肩膀,霍巳巳曾经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按摩方式,但此时他也只能是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样的做法能够缓解掉一部分霍巳巳的紧张、不安、焦躁、悲伤。 秦峮咽了口口水,对于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是血热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碰撞,他可不期待对方能有什么道德底线。整理了一下措辞,秦峮斟酌着开口:“巳巳,我…” “别叫的那么亲热!”翟槃二百五了起来,展现出不良少年的狠厉,狠狠地给了秦峮一耳光:“直接说事!” 秦峮这时候受制于人,也没法跟翟槃计较。他连忙开始用尽量平稳的声线一五一十的交代起了由他引发的,发生在水屿市的“暗线”剧情: 秦峮本来是杜玉霖的远房侄子,在男多女少的农村,他不仅娶不上媳妇,家里的地还被附近的房地产开发商给征用了。开发商给的钱不多,他很快便将那些钱挥霍一空,不得已来投奔他的远房表叔杜玉霖。 本来以为当上了副县长的表叔会将他拒之门外,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给他安排个不着边际的偏远衙门。谁知表叔对他异常热情,嘘寒问暖不说,还带他跑了好几场酒局,荤的素的交接着来了数不清的场,城里人的生活他也品的着实尽兴。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正当他心下有些忐忑,摸不清表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表叔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邀他为自己办件大事。 “峮哥儿啊,叔这几个月来照顾你照顾的好不好?”杜玉霖亲手为秦峮削了一个桌上的苹果,秦峮咽了口口水,这个苹果是和杜玉霖有来往的大老板送他的,是日本产的苹果,一箱也就十个,但能卖到上千块。他也不知道这么个金贵的苹果该不该削皮,但是看到杜玉霖已经把苹果削好递给他了,他忙不迭的接下,在意识没反应过来前就咬了一口。 “叔要是照顾的你好啊,你就帮叔办件事。这事成了之后叔保证提携你,让你跟着叔叔吃香喝辣的,有我的就少不了你的。”一口苹果还啃在嘴里没咽下去,就听表叔接上了他自己的话茬。秦峮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表叔,只见表叔那肥硕的酒糟鼻一呼一吸的。杜玉霖名字好听,但长相与“一表人才”相距甚远。肥头大耳的脸,宽阔扁塌的酒糟鼻,一双三角眼经常透着油腻腻的邪光,看的人不寒而栗。 秦峮不由得打了个抖,没再继续吃苹果,而是迟疑的张口问道:“我?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叔?”他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头一次开始隐隐感觉投奔这个表叔不是明智的决策。 杜玉霖摇了摇手指:“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你帮着叔追踪一个小丫头。”杜玉霖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继续慢悠悠的说道:“那个小丫头吧,她母亲和我还有我的几个兄弟起了点龌龊,三番五次的找你一个表哥的事,我们本来打算和她好好交流一下这件事,争取拿到双赢。结果没等事情解决完,她母亲就 ‘意外’去世了。本来打算这事就这么算了,结果现在那个小丫头也快成年了,在学校里成绩又好,又跑到国外交流,整得还是那么回事。她以后要是比她妈还厉害,万一让我们兄弟整得很难看怎么办?你就去打压一下那个小丫头,吓唬吓唬她,让她收敛一下,别那么嚣张。”说罢,也不等秦峮提反对意见,直接用他那狠厉的三角眼瞪了秦峮一眼,把一份资料拍到秦峮眼前,接着站起身就走了。 来到星波的这几天,杜玉霖待秦峮一直十分具备长辈该有的亲厚,突然来了个大翻脸,唬得秦峮一时有些懵住。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然忘记了口中苹果的味道,只看着眼前那一沓并不厚的纸张,陷入了十分矛盾的心绪。 一方面,这沓不厚的纸张昭示着这是个没什么经历的小女孩。虽然他素质是不高,但一个大男人去欺负一个小女孩多少有些让人有心理压力。另一方面,表叔这几天待他很好,再让他回到村里那种靠谁拳头硬、蛮不讲理才能赢,但他偏偏是个弱者的日子,他是不想回去。他不是不赞同丛林法则,但他来到星波市,借着表叔的光,自己就变成了那个拳头硬的人,他着实是太享受去充当这种让别人臣服的权威角色。 ……哪怕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想通了这点后他没再犹豫,收起了桌上那几张薄薄的纸,追随着表叔的脚步出了门。 夜晚的酒场过后,和两个妩媚动人的女人酣战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秦峮发泄完了“雄风”,神清气爽的拿着去水屿的机票,提前翟槃与霍巳巳一个星期飞到了水屿市。为了斩草除根,自从霍巳巳成年开始,就有杜玉霖的人不间断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天她和李憬以及混混男友在火锅店里说的话,早被人一清二楚的听到了耳朵里。 到了水屿市后,他遇到了杜玉霖安排的接头人——拥有多年贩卖人口经验、心狠手辣的人拐子梅姐。梅姐从水屿机场就开始盯梢霍巳巳和翟槃的一举一动,但始终没有轻举妄动。直到二人下榻了宾馆,开始寻找住处时,她拿出多年来当人贩子凡事亲力亲为的素养,带着秦峮先一步的抵达了徐红芙的住处,谎称要看房子,然后借机和秦峮一起迷晕了徐红芙,将她进了秦峮在水屿租的面包车里。接着她将屋子利落的收拾了一遍,等着霍巳巳和翟槃上门的时候又以低于市价很多的租金要租给二人住。 没成想就这俩人都没上钩,他们错算了翟槃和霍巳巳只是俩高中毕业的穷学生,正是最不在意贫贱夫妻百事哀和安稳舒适的年纪。两个人觉得这房子没情怀,反而租了间海边的破楼。只不过这破楼对面就是警察局,隔音和隐私性都不好,弄得他们很难下手。左右思量下,梅姐让秦峮先去连廊公寓旁边正在施工的海滨浴场工地做活,方便随时随地盯梢着翟槃和霍巳巳制造偶遇。结果没成想翟槃居然和秦峮入职了同一场工地,秦峮立刻扮演起热心好大哥的角色,对翟槃循循善诱,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霍巳巳调查进度的信息。 至于徐红芙,她本身就有心率不齐的问题,由于他们所使用的迷药中有γ-羟基丁酸的成分,γ-羟基丁酸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过量使用会导致呼吸抑制、加重心率不齐甚至心脏骤停。居然就这样导致了徐红芙再也没能醒过来。秦峮虽然人品稀烂,但毕竟第一次杀人。梅姐倒是对杀人这种事有些经验,当机立断的指挥着秦峮往荒郊野外开,打算直接将徐红芙抛尸野外。 两人将徐红芙的尸体抛尸荒野后的那天晚上,秦峮开始和翟槃找关于女人的话题,他事先阅读过水屿市的新闻,得知水屿市有个什么“全女书屋”,他借助这个话题开始和翟槃掰扯,扯着扯着就把话题扯到了“要不要让你媳妇也去全女书屋”这个话题上。 虽然“好运”眷顾了他一次,让他阴差阳错的和翟槃在同一场工地干活。但“厄运”也同样眷顾了他一次,让他阴差阳错的扯到了全女书屋的新闻,谁承想全女书屋居然是他们误杀的徐红芙开的。在得知了这个信息后,秦峮只得胆战心惊的继续编造谎言。但编着编着还是露馅了,预感不妙的他在水屿耗费了两个月都没一点进展,趁着翟槃离职的前一天晚上跑去翟槃和霍巳巳租住的连廊公寓打算来个强抢。唯一让他头疼的是那个老保安,退伍兵还是很能打的。他琢磨了一路该怎么偷摸摸潜入,结果他刚刚抵达公寓,就见到那个年轻的保安身着便服,神色慌张、匆匆忙忙的从保安室跑出来。看到那个年轻保安跑出了小区,再往保安室一探头,发现保安室里的老保安已经背部朝上的倒地不省人事。他顾不得多想,只觉得这老保安昏迷了才好,于是他径直杀去了霍巳巳和翟槃租住的那一间屋。 今夜过于顺利了,本想着免不了和霍巳巳有一番打斗,虽然霍巳巳是个女人但是截拳道省冠军还是不可小觑的。没想到霍巳巳因为担忧翟槃去追他了,屋子门也因为她的匆忙离去而没有上锁。他闯入屋中开始搜索,结果没搜索几下警察就来了… 他不得已停止了搜索,钻到床下藏了起来。等翟槃和霍巳巳跟着警察走后,出于不甘心,他从连廊公寓的走廊上贴的一张关于暂时停水的通知通告上撕下来下半张没有印刷字的部分,然后在保安室里找到笔写了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