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剧情）

    第10章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剧情）

    蒋绍是第二天早会后才看见这封邮件的。

    看到邮件的那一时刻，他的眉毛瞬间就拧得很紧，手里的咖啡不小心在衬衫前襟上留下一块明显的褐色痕迹，然而一向洁癖又挑剔的蒋总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无缘由的烦躁和失控感同时涌上了蒋绍的心头，紧接着蔓延到身体的深处，让他甚至有一种原地下坠的错觉。

    他拿起手机，想都没想，直接就给林瑶打电话。

    手机嘟嘟嘟的响了几声，始终没人接听，随后自动挂断了。

    他又打，还是同样的情况。

    蒋绍等不及让秘书喊人过来，而是自己出了办公室，没有乘电梯，迈开长腿一路走下楼，直接去林瑶的办公室找人。

    然而他到了楼下，才忽然想起来，今天市场部差不多都休假了，刚刚秘书才汇报过。

    市场部办公室今天空空荡荡，只有值班的实习生小猫一两只。

    实习生无事可做，正在电脑前摸鱼植物大战僵尸，连耳机都没戴，见到蒋总亲自莅临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强行关闭游戏，心想老板这是抽什么风，平时也不见过来啊，而且今天能干活的人都不在，他这是要干嘛？

    蒋绍此时已经确定了林瑶不在，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径自走到林瑶的办公桌前。

    宽大的桌面上堆满了文件。文具，护手霜，眼药水，感冒药等小东西见缝插针地散乱放着。喝完的咖啡杯还没来得及丢，咬了几口的蛋白棒夹在一堆A4纸中间，显然已经软了，没法再吃了。

    蒋绍感觉有点头痛，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明明知道林瑶不在，还非要来看看。

    他有点泄气地坐在林瑶的椅子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蒋绍：小瑶，你在哪儿？

    蒋绍：怎么不接电话？

    微信过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复，蒋绍又发：

    蒋绍：我们好好聊聊吧，小瑶，别躲着我。

    这次倒是有反馈了，对话框里马上弹出了红色的感叹号。

    他被林瑶拉黑了。

    …………………………

    林瑶的辞职过程还是有一些不顺利的。

    蒋绍压着辞职报告迟迟不给痛快批复，只是在邮件里回复林瑶，说还是希望好好谈一谈。

    可林瑶不想谈，于是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天。

    她早就请好了年假，这几天都没有去上班。况且就算没有年假，作为一个准备辞职的人，她也不在乎是不是会被扣工资。

    好在这几天并没有太复杂的工作必须林瑶参与，其他同事都在陆陆续续的休假，是以她的短暂消失并没有引起同事们的什么议论。

    不过，林瑶虽然已经决意辞职，但是这种消息毕竟是让大家越晚知道，对工作影响越小，况且和同事解释离职的原因也很麻烦，因此林瑶并没有立刻公之于众，想着过些天确定了具体的离职日期再说。

    一周转眼过去，周五晚上全部门照例举行了团建活动，一是庆祝腾达案子的圆满结束，二来是抚慰各位同事近期的辛苦。

    市场部几乎都是25岁上下的小年轻，聚会的地点选在了一个最近很流行的轰趴馆，财大气粗地包了一整个二楼，烧烤KTV桌游麻将一条龙，主打一个好吃好喝好玩，想发疯都行，谁也不用拘束。

    林瑶作为部门领导，哪怕她在休年假，这种场合不出席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不但要出席，还要一直被敬酒。

    林瑶也十分痛快，几乎是酒到杯干。

    没喝酒之前大家还有点拘谨，职场的正经人包袱都端着呢，可等酒过三巡，氛围就不那么正式了。

    同事们三三两两的各自玩乐，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打麻将，还有人在酒桌上继续推杯换盏，胡乱说一些感恩公司感恩领导感叹人生啊之类的醉话。

    饶是林瑶久经沙场，非常能喝，也到底无法进化出酒精免疫系统来，加上精神放松，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的了，靠在大沙发上，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眼神也不怎么对焦。

    人在酒醉之后，很容易就会有一种抽离感。比如平时看这群同事一个个都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现在喝了酒玩开了，也不过就是一群半大孩子。

    大家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团建最大的乐趣就是吐槽工作吐槽客户吐槽老板，马上就有人开始提到蒋绍。

    林瑶笑呵呵的听着，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从容地摸出一根烟来，给自己点上了。

    市场部的精英们收集信息能力一流，八卦起来有鼻子有眼的：

    “你们听说了吗？蒋总好像和女朋友分手了，就这两天的事情。”

    “真的假的，之前不还来送饭呢吗？”

    “我听那谁说的，对，就是那个张大嘴，你们别往外传啊，他说蒋总肯定是分手了，那姑娘这几天都没来了。”

    “不一定吧，只是不来送饭了而已吧……我怎么听说是要订婚了呢？”

    “你不够意思啊李妮妮，你的消息来源是谁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林瑶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耳朵蒋绍不知真假的八卦，表面虽然淡定，可脑子里面一团乱，心跳得很厉害。

    强行按捺激荡的心情，她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异地十几年都没断，说明是真爱啊，怎么可能分手呢？

    她又又又又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蒋绍分不分手管她什么事？

    场内的八卦魂正在猛烈燃烧着，忽然玄学就起了作用，背后不能说人的曹cao定律马上应验了。

    这时有人被服务员从门口领了进来。

    一位非常机灵的同事率先反应过来，大声的招呼着：

    “蒋总！蒋总来了！蒋总好！蒋总快请进！”

    屋里八卦的碎嘴子们马上收了神通，纷纷心虚地从原地站起来，给蒋绍打招呼，张罗座位。

    “蒋总好，蒋总辛苦了。”

    部门用公款团建，按照惯例来说，是一定会给老板发邀请的，但是老板肯定不会来也是公司惯例。

    可今天不知道刮了什么妖风，蒋老板居然纡尊降贵，真应邀前来了，还带了几瓶看着就很贵的红酒当伴手礼。

    此时聚会已经过了大半天了，现在满桌子的残羹冷炙，杯盘狼藉。蒋绍微笑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拘束。

    他敬了大家一杯酒，又由着大家回敬了几杯，吃了几串递过来的二次加热的烧烤，说了一堆大家辛苦了玩得开心之类的场面话。

    室内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大家该玩什么玩什么，重新变回之前的三三两两各自玩乐的模式。

    职场00后们才不屑于和领导搞关系，也没人在蒋绍和林瑶身边凑热闹，于是诺大的沙发上，很快就只剩下蒋绍和林瑶两个人。

    蒋绍端起了酒杯，给自己和林瑶各倒了一杯红酒，轻轻碰了一下林瑶的杯子：

    “小瑶，陪我喝一杯，有话跟你说。”

    随后他没管林瑶喝不喝，自己先把杯子里的红酒干了。

    林瑶把杯子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自从蒋绍进门之后，她的心率就一直很高，头也是晕的。

    此时虽然沉默着没有说话，可心情却翻江倒海，脑中像有人在用大锤乱砸，简直没有一刻安生。

    她快速在心中盘算了好几个逃跑的理由，想要悄悄离开，却又贪恋在蒋绍身边的感觉，这种纠结的心境让她坐立不安。

    蒋绍又倒了一杯酒，这次没有再邀请林瑶，自己仰头痛快喝了。

    林瑶低着头，状若随意地点着手腕上的苹果手表玩，看到自己飙到130多的心率时，林瑶心里默默苦笑。

    脱敏？可真是脱不了一点，果然这个男人一来，她就浑身不自在了。

    她想赶紧逃离过敏源，于是准备告辞。可刚站起身，还没站稳，手腕就被蒋绍牢牢抓住了。

    皮肤上传来熟悉的热度，握着她腕骨的力气有些霸道。

    林瑶挣扎了两下，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完全挣脱不开。远处还有同事在，这种拉扯的姿势可不太好看，林瑶再没说什么，顺着这股力气重新坐下了。

    但是她还是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是气蒋绍还是气自己，坐下后没好气的压着声说：

    “蒋总少喝点吧，醉了就拉拉扯扯的，这样像话吗？好看吗？”

    蒋绍半转了身子，面向林瑶的方向，表情已经不再是刚刚和同事说话时温文尔雅的模样，而是板起脸来，眉毛压着眼睛，声音沉沉的。

    “小瑶，电话怎么不接，信息也不回，为什么躲着我？”

    林瑶被他看得有点不舒服，浑身都不自在的紧张起来，暗暗骂自己真完蛋，别开视线去，语气平平的说：

    “谁躲着你了？我放假了不想被打扰行吗？况且，我都辞职了，咱俩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得每天跟您晨昏定省吗？”

    说完，林瑶也觉得这话非常打脸，以前当小狗的时候可不是每天都早安晚安勤快得很，那不就是晨昏定省嘛。

    她胸口堵了一口气，伸手摸过桌面上的半包烟，抽出一根，熟练的叼在嘴里。

    在蒋绍明显不善的目光下，林瑶咔嚓按开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她抽的急，这一口烟有点冲，她晕了一下，又因为烟雾的刺激让她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林瑶在迷离的视线中，晕晕乎乎看见了蒋绍紧皱的眉头，和一张越看越骇人的严肃脸。

    她忽然笑了，忍不住又挑挑眉毛，直视蒋绍的目光，调侃着说：

    “怎么？蒋总看不惯女的抽烟吗？抱歉啊！不过就算您看不惯，我也改不了了。介意二手烟的话您可以换个位置。”

    说完，她很刻意地吐出一口烟来，眉毛弯着笑了一下，神态带着故意做作的风尘气。

    像是假扮成熟大人的小屁孩，蒋绍心想。

    他眼中的不悦更浓了一些，想把林瑶嘴里的烟抢走，可这动作又怕吸引别人的注意，于是盯着林瑶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音量开了口：

    “林瑶，好好说话！故意找揍呢是吧？多久没收拾你了？”

    林瑶瞬间愣住了，没想到蒋绍居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可她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马上整个僵住了，心脏停跳了一拍，颈椎处有股电流窜了上来，直接在脑中激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麻痒。

    同时，腿间的花xue也不自觉的跟着一缩，内裤瞬间就湿透了。

    唔……好想被他……

    可林瑶脑内那个掌管理智的小人却快要被这具没出息的抖M身体气死了，在林瑶的脑海里暴怒着嘶吼着：

    林瑶！不能随便对他发情啊！咱们要点脸吧！！

    林瑶的理智在拉扯中逐渐回笼，刚刚那股身体冲动甚至还引发了林瑶强烈的反抗意识。

    她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烟，然后侧过脸来，挑挑眉，语气带着讥讽：

    “我看是蒋总手痒了吧？这是想揍我啊？”

    随后她小狐狸似的笑了笑，故意说：

    “不过，我就算皮痒找揍，自然有别人来管我，怎么都轮不到您来管，我说的对吧，蒋总？还是说，我的前主人？”

    这句话口气相当冲，重音在“前”字上咬得死死的。

    蒋绍的眼神在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可随后又黯了黯，无奈摇摇头，终究没说什么。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恢复了四平八稳的语气，缓缓的说：

    “为什么一定要辞职？不走行不行？”

    林瑶摇了摇头，干脆道：“不行，一定要走。”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林瑶想都没想，准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

    “我累了，钱赚够了，中彩票了，身体吃不消了，想创业了，世界那么大想出去看看了……”

    看着她这副铁了心不想好好聊天的样子，蒋绍苦笑了一下，又喝了口酒：

    “你啊，现在真是没一句实话……”

    林瑶撇撇嘴，心想知道我不说实话你还问，我难道要说因为旧情难忘痛苦难堪所以想跑得远远的吗？

    蒋绍把杯中酒一口喝完，对林瑶正色说：

    “小瑶，我和清清分手了，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林瑶随着这句话震了一下，可心中越是翻江倒海，越是全身肌rou紧绷，面上越没有表情，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蒋绍认真地看着林瑶，柔声说：

    “想知道为什么吗？”

    林瑶抬眼，莫名其妙觉得心虚心慌心跳得厉害，看了看蒋绍的眼睛。

    只见他眸光闪烁着，里面完全看不见因为分手而难过的意思，反而有一些明显的喜悦神色。

    好像在说：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问了我就告诉你。

    林瑶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似乎凝滞住了一样，不敢想这答案到底是什么，恨恨地咬了一下香烟过滤嘴，偏开目光去，留给蒋绍一个写满了倔强的后脑勺：

    “不想知道，又跟我没关系。”

    蒋绍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笑了一下。

    随后，他伸手抓住了林瑶搭在沙发上的那只手，轻轻握了握，只感觉林瑶的手很凉，还微微发着抖。

    “小瑶，”蒋绍柔声说：“别走了，回来我身边吧。”

    林瑶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原地一动不动了。

    体内涌起无比纷乱的情绪，冲击四肢百骸。这股情绪很复杂，好像原地打翻了调味瓶，里面酸甜苦辣什么都有。

    然而这其中，最最最浓重的，却是愤怒。

    ……………………

    远处传来同事们鬼哭狼嚎的KTV歌声和笑闹声，空气中弥散着酒气和一片嘈杂的烟火气。

    酒精上头的年轻人们疯起来比较没有ac数，点歌尽挑高难度的来，什么废嗓子点什么，把《死了都要爱》唱得几乎要立刻断气，《天路》也被祸祸得支离破碎。

    林瑶和蒋绍背对着众人，宽大的沙发背挡住了两人的动作，蒋绍抓着她的手没有放下，林瑶则像是死机了，半天没动没说话。

    蒋绍四平八稳的声线在这样的环境音中响起，却只有林瑶一个人能听得见。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也是才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不该放你走的，小瑶，回来我身边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别跟我闹脾气。”

    可蒋绍话音刚落，马上就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他看见林瑶的眼泪已经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林瑶深呼吸了一口气，瞬间力气很大地抽开了被蒋绍抓着的那只手。

    等再开口时，她的目光如刀，眼圈红得像是滴血。

    “蒋总，在您心里，敢情我一直是在闹脾气对吗？”

    听她这么说话，蒋绍只觉得心脏忽然狠狠坠了一下，刚想解释，林瑶却根本不给他找补的机会。

    “行啊，您让我走，我就得麻利的自己打包滚蛋，现在您一句让我回来，我就得感激涕零摇尾乞怜的回来？”

    她的声音已经变调，语速急促到近乎失控。

    尤其是，她故意把对蒋绍的称呼全换成了“您”，听起来格外的扎心和讽刺。

    “我闹脾气？我闹什么脾气了？我配吗？配跟您闹脾气吗？我是您什么人啊？您又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想扔就扔，想捡就捡，在您心里我就这么贱？”

    饱含着控诉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吐出来，像是机关枪一样。

    蒋绍被她扫射了一通，噎得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耐心解释说：

    “小瑶，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别这么想，我只是希望你回来……”

    他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您说得真轻巧啊，行啊，就算我自轻自贱好了。”

    她把烟头狠狠在烟灰缸里捻灭。胸腔像是有一团三昧真火在燃烧，如果她是红孩儿，肯定一张嘴就把蒋绍烧得灰飞烟灭。

    “就算您当我是个人吧，可是蒋总，您在乎过我是怎么想的了吗？还是您觉得只要您老人家勾勾手指，不管我之前做什么想什么都不重要了，也不管我以后有什么打算，反正都会屁颠屁颠的跑回您身边，对不对？”

    “您这是习惯了无缝衔接对吗？谁都得一直等着您？您想选谁就选谁，想不要谁就不要谁？您在模仿大胖橘翻牌子吗？”

    怒气愈发上涌，林瑶身体里面有毁灭世界的冲动，此时气息已经不顺了，浑身都发着抖，于是哆嗦着手指又抽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大口。

    借着抽烟的动作，林瑶伸出手指擦掉自己脸颊上残留的没出息的眼泪，对着蒋绍冷笑了一声：

    “抱歉，时过境迁了蒋总，您分手不分手都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您自己向前看吧。不然去找她复合也行，反正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复合了。”

    蒋绍的眉头越皱越紧，表情也更加难看，胸口闷闷的，领带明明已经扯松了，可还像是要把他勒得透不过气一样。

    他伸手想去拉林瑶的手臂，可林瑶毫不犹豫的躲开了，直接站了起来，冷冷的吐出一句：

    “蒋总，请自重，不然我会报警，您今天会很丢脸。”

    说完，她抹掉脸上最后一滴眼泪，把吸了一半的烟直接扔进自己刚刚用过的红酒杯中，嘶啦一声灭了。

    林瑶扭头，看都不看蒋绍一眼，袅袅婷婷的向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KTV那边刚好一首歌唱完，林瑶马上被一帮人逮住，起哄非要让她唱首歌。

    她现在堵了一口气，满心想要发泄，所以径直坐上了KTV的吧台凳上，一手接过话筒，一手低头点歌。

    昏黄的氛围灯从她的头顶洒下来，把她整个人笼罩住，黑色的长筒连衣裙把她成熟的身体衬托得婀娜曼妙，披散的栗色长卷发有一种毛茸茸的柔软质感。

    林瑶点完歌，同事又把她的歌插队放在了最前面。

    蒋绍远远的坐着，身边冷冷清清，只残留着林瑶身上的一丝香水味。林瑶前面的气氛热烈，起哄声鼓掌声喧嚣吵闹，自己好像是隔着人山人海在看她。

    他看见林瑶朝着沙发上的同事们笑了笑，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婉大方模样。

    可是她的眼圈还是红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

    蒋绍的胸口是一阵难以名状的苦涩，刚刚抓着林瑶的手似乎还残留着细腻皮肤的触感。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大半年来，自己都没有好好看过林瑶。

    而现在这个奇妙的场景，却可以让他明目张胆的远远观察她。

    她看着是有点变了，头发长了不少，还染了明亮的颜色。

    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之前没看见过的，指甲也做了并不夸张但是很亮眼的样式。

    她今天画了有点浓的妆，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在苹果一样紧致的小脸上投下了忽闪忽闪小扇子似的倒影。

    蒋绍个人的审美偏向欣赏女生的天然美，之前他是不允许林瑶染发做指甲的，也不喜欢她化妆，穿太性感的衣服。

    林瑶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间里，大多数时候都穿的很像个学生，卫衣T恤牛仔裤运动鞋，看上去乖巧温柔又纯良无害。

    可不得不说，今天的林瑶很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很美，美到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像是渐行渐远的风景，像是抓不到的一团云。

    喧闹音乐停顿了几秒，随后一阵耳熟的旋律响起，音响中传来了林瑶有些沙哑的歌声，倒是和原唱的声音颇为相似。

    别堆砌怀念让剧情变得狗血　/　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

    都已成年不拖不欠　/　浪费时间是我情愿

    像谢幕的演员　/　眼看着灯光熄灭

    来不及再轰轰烈烈　/　就保留告别的尊严

    我爱你不后悔　/　也尊重故事结尾

    林瑶唱歌不算很有技巧，音色当然没有原唱那么好听。可不论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她的歌声里饱含情感，甚至可以说是如泣如诉。

    她全程没有看字幕，完全沉浸在音乐里，后面高潮部分夹杂着一点哭音，却并不是软弱无力的，而是带着伤痛后重新振作起来的力量。

    分手应该体面　/　谁都不要说抱歉

    何来亏欠　/　我敢给就敢心碎

    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　/　在喝彩流着泪声嘶力竭

    离开也很体面　才没辜负这些年　/　爱得热烈认真付出的画面

    别让执念毁掉了昨天　/　我爱过你利落干脆

    半醉的同事们被林瑶的歌声感染，气氛更加喧嚣，鼓掌尖叫着，甚至有几个人还跟着林瑶合唱起来，把原本歌声中那一点无奈和悲凉冲散了。

    蒋绍远远的听着，这首歌他以前也听过，却第一次仔细品味歌词的意思。

    浪费时间她心甘情愿的，敢给就敢心碎是吗？

    蒋绍刹那间觉得，这首歌的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捅进自己的心里去。

    蒋绍一直知道林瑶还爱他，也知道林瑶放不下。

    分手之后，他接到过好几次林瑶酒醉后不可自控的深夜sao扰电话。平时公司里慌张躲闪的视线，泫然欲泣的表情，仓皇逃跑的背影，林瑶一切一切的不正常不体面，他不是不知道。

    林瑶刚刚说的没错，他今天来这里之前一直坚定的认为，只要自己开口说复合，林瑶就会回来。

    可是骄傲的蒋绍万万没想到，今天他坦白了，却被林瑶干脆的拒绝了。

    不但拒绝得干脆，还送了他一首非常点题的《体面》，简直声声断肠，句句扎心。

    蒋绍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胀苦涩，憋得难受。

    他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盯着林瑶杯子里那象征着谈判破裂的烟头。

    大半支白色香烟的残骸飘在红酒里，像血海中的浮尸。

    我只是感情中一个游移不定的渣男，伤害一个又伤害另一个，还要什么体面，哪有什么体面，蒋绍心想。

    ps：歌曲是于文文《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