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震怒(剧情)
林羽脸色阴沉地站在高台上,看着林念尧手下的人,被一批批地带来处死,直到最后,林念尧人头落地。 仿佛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林羽抬起头,眯着眼。 天色正好。 她低下头,在无人察觉的时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今天,还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呢。 十年前的今天,白岳城举兵入侵,清林城破,哀鸿遍野,少城主失踪。 三年后,借着白岳城的变故,当时的城主勉强守住了剩下的城池,将每年的这一日,定为祭祀的日子,祭奠清林城逝去的百姓,祭奠战争中牺牲的将士。或许,也暗含着对生死不明的女儿,无法言说的哀恸。 此后,如同命运的安排,三年前的今天,清林城主病逝,少城主继位。她以强硬的手段,收复了全部的领土。 今天,她处斩了林念尧和他的党羽。 十年,白岳城留给她的伤痛,自此终结。 刚回到城主府,便有下人通报,说易清寒求见。 林羽为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易清寒知道,现在不是见林羽的好时候。可他放心不下。他知道今天的日子意味着什么,这十年的一切,都起源于莫行川,他的师弟。 他怕林羽迁怒。 “有事吗?”林羽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易清寒。 “臣想见一见您的侍奴。” “你是生怕我想不起他。”林羽冷笑一声。 易清寒默了默,说:“您答应过臣的。” “是啊,他好得很。” 林羽挑眉,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见她这样的态度,易清寒心里咯噔一下。然而他也不能明说自己不信任林羽,踌躇了一下,说:“您允许臣定期探望他,可臣即将远行,日后怕是难以见上一面,可否今日一见,也算是预支接下来的机会。” “哦?这么急,你明天就要出发了吗?”林羽托着下颌,笑容不达眼底。 易清寒抬眼看了看林羽,只见她左脸写着“你怎么还不滚”,右脸写着“不急着滚就别见了”,咬了咬牙,说:“臣明日收拾行李,后日出发。” “这样啊,”林羽笑了笑,“一路顺风。” 莫行川接到下人的通知,急匆匆地赶往偏殿。 他知道,林羽答应过易清寒,允许他定期看望,却不会是这么快。那么易清寒此时来见他,只怕是,即将启程。 “师兄。”莫行川急急地喊了一声,只见易清寒似乎比他更加焦急,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方才松了口气,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易清寒摇头笑了笑:“没事。你没事就好。” 莫行川不解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了?” 易清寒没有回答他,转而说道:“我后天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主城,千万照顾好自己。” “这么快!”莫行川猜到他即将出发,却没有想到竟然就是后天,“师兄……路上小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勉强笑了笑,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易清寒的指尖颤了颤,想给莫行川一个拥抱,却又突然间想起了他的身份。他不能给林羽留下把柄,不能给莫行川带来麻烦。 易清寒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拳,又很快松开,说:“我会尽早回来的。” 林羽并未限制他们见面的时间,可后日出发给了易清寒一个措手不及,他只得草草寒暄了几句,就准备回去收拾行李。 “师兄。”莫行川叫住了就要离去的易清寒,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得出来,易清寒的情绪不太对,这般匆忙也不像往常的他。 易清寒定定地看着他,良久,轻叹一声,说:“告诉你也好,今日不要再见城主了。” “怎么了?”其实,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林羽了。就在不久前,他被林羽以公务繁忙的理由赶去了偏殿,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莫行川茫然地摇摇头。 “十年前的今天,清林城沦陷,少城主失踪。三年前的今天,前城主病逝,少城主继位。而今日,城主斩了叛徒林念尧及其党羽。”易清寒声音低沉。 早在易清寒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莫行川的头脑便是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攻破清林城的日子,却从未想起来过,竟然就在十年前的今天,他更不知道,林羽的父亲竟然也是在这一天病逝。 难怪,难怪林羽这段时间不愿意见他。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林羽那一段鲜血淋漓的往事。她的家国沦丧,子民流离失所,自己落入敌营,险些丧命。她众叛亲离,孤立无援,至父亲病逝,不得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一步步走到今天。 是他造成了这一切。 “小莫。”易清寒的眼中满是担忧,“这不是你的错,城主也从未怪罪你。只是她今日心情不好,你……尽量不要触她的霉头。” 莫行川回过神,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莫行川还是去见了林羽。 虽说易清寒劝他不要去见林羽,可这毕竟是他造的孽。他不能,也不该装作一无所知。 见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来,林羽简直要气笑了。 “不见。”小城主一摔折子,怒道。 听见宴燕的传话,莫行川垂眸,温顺而又倔强地跪在了院落的中央。 “哎呀。”宴燕见状,急得一跺脚,压低声音劝道,“城主现在心情不好,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何必徒惹她不快。” 莫行川摇摇头,说:“谢谢您,您去忙吧,奴在这儿等着就好。” “你……” 宴燕还想说什么,殿内传来一声高喊:“宴燕!” “诶。”她连忙应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小跑进去,关上了门。 然而,即便关上了门,知道莫行川在外面的林羽,依旧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烦意乱地将折子扔到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眉间满是阴郁。 宴燕站在一旁,心里早已把莫行川骂了千百遍,骂他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惹事。 在来到城主府以前,宴燕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并不知道莫行川是谁,也不知道易清寒和他的关系,她只觉得,怎么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都不懂得看人脸色,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来说。 林羽靠在椅背上,双眼虚虚地望着前方,头脑中什么也没有,就这么呆坐着。 过了许久,她坐直了身体,说:“让他滚进来。” 莫行川沉默地跪在院中,汗水从脸庞滑落,滴在地面,消失不见。 在晴雨殿的调教下,他的跪姿已经十分标准。然而,标准,却也意味着格外难熬。不一会儿,他便觉得浑身的肌rou酸胀起来,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维持跪姿上,连来往的下人都未曾察觉。直到眼前的门再度打开,宴燕走出来,让他进去。 莫行川跪得麻木了,可依然稳稳地站起身,没有摇晃。这同样也是晴雨殿教出来的,在反复的跪下与站起之中,即便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也能够跪得迅速,站得笔直。 “主人。”莫行川恭敬地行了一礼。 林羽冷眼看着他,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你以为自己很有担当?还是你以为你来说几句话,就能抹去你以前做过的事?” “奴没有。”莫行川的脸上毫无血色,微哑的声音让他更显几分脆弱,“奴自知罪孽深重,无以偿还,不敢奢求您的原谅。只是,奴犯下的错,总该有个交代。” “你想有什么交代?”林羽怒极反笑,“跟着林念尧去城楼上挂两天?” 莫行川默了默,俯身叩首:“但凭您的吩咐。” “滚出去!” 迎面飞来的折子,尖锐的棱角砸在他的额头上。莫行川没有躲闪。这一次,林羽没有收住力道,鲜血从破口处缓缓落下,染红了他的视线。 眸中的血色,让他仿佛回到十年前的那天,血流成河。 最终,莫行川被知礼带走了。 晴雨殿中知礼的偏殿内,知礼看着跪在地上的莫行川,问:“说吧,你又犯什么错了?” 临走前,林羽冷笑一声:“他想挂就让他挂着吧。”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知礼不知道详细的情况,莫行川定然是知道的。他不会给正处于气头上的小城主添堵,选择询问莫行川。总归莫行川也不会说谎。 莫行川自然是不敢隐瞒,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知礼一时无言,不由得头疼起来。他也不能说莫行川有错,何况作为奴隶,他本也没有立场去评判莫行川的对错。现在的问题是,他该如何处置莫行川。 林羽说把他挂起来是气话,他若是真敢把莫行川挂在城楼上,下一个被挂上去一定是他。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林羽给了交代,他必须有所回应。 知礼略一思忖,转身出了门。 挂城楼是不可能的,只能挂在晴雨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