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
饭店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二楼的窗正好对着下面游客泛舟的湖,天气好的时候店家就会把窗打开,用湖景充当壁画。莫关山一边喂小橘子吃虾,一边看着楼下的景色起了兴致,随即拿出平板。 而边上的贺天安安静静地只顾着吃他面前“一亩三分地”里的菜,莫关山能容忍他同桌已是意外之喜,他可不敢再得寸进尺把人逼跑了。他小口小口地拣鱼rou吃,目光却情不自禁地落到莫关山身上。 饭店的老板大概喜绿,窗外的湖景、山景还嫌不够,里面还摆了很多绿植盆景装饰。阳光从窗口倾斜进来,绿意在暖阳里融化,铺开在窗边客人的身上。贺天想到画室里那些画,便又忍不住开始观察莫关山的眼睛,试图想象出从前他画画时注视自己的神情。 经过一天多的相处,小橘子也接受了贺天的存在,不再动不动就炸毛了,偶尔还能和他贴一贴,在主人无暇理它的时候也能讨到舒服的梳毛。 但现在情况有变,贺天也没空理它了! 贺天靠着椅背,用手指在手机屏上描绘出莫关山的眼睛。他画过无数次了,在美国200多个日日夜夜里,一遍遍在纸上或者手机里描绘恋人的眼眸,只是凭着记忆细微处总会有欠缺,何况在此之前他对莫关山并不关注,更别提细看他的五官,记住他的细节。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浅的褐色,像雨后树林的土地上积起的小水洼,静谧地反射着光。他每眨一次眼,缀在眼皮上的“蝴蝶翅膀”就扇动一下,投下一片阴影。以前那双眸子注视自己的时候不懂珍惜,现在是求而不得不知道还有没有重头来过的希望。 “服务员,买单。”在贺天伤春悲秋间,莫关山完成了随性之作。他早饭吃得多,一荤一素下肚就差不多了,但他不管对面的人是不是也吃饱了就叫来了服务员。 贺天惊于莫关山的饭量,上次一起吃的起码是现在的两倍,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没胃口。“怎么只吃那么点?不合口味还是身体不舒服?” 莫关山放好平板背起包,一手捞过在阳光里打盹的小橘子放在肩头,对贺天的关心不予理会。“你还要吃的话,这些留给你。” 贺天早饭没吃过少,又走了那么多路肯定饿了,但老婆发话要走他哪儿敢坐着继续吃,赶忙也收拾东西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走,我来买单。” 饭店中午生意火爆,去前台结账还拍了会儿队,这可把贺天急的,生怕时间久了莫关山又跑了。索性他急匆匆跑到门口的时候,莫关山竟然破天荒地抱着猫在等他,虽然从头到尾没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但,这就是夫夫关系的一大进步! “小橘子,是不是想吃冰糖葫芦啊!” 小猫哪儿能吃冰糖葫芦,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莫关山这是在说他自己呢! “我去买,我去买!”贺天就又屁颠屁颠地去街对面的小贩那儿买冰糖葫芦去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这还是这几天莫关山第一次让自己帮忙做什么。虽然他依旧不清楚莫关山是因为什么事发了那么大火一声不吭跑来旅游,但这不就是他给自己的台阶吗,一定要好好地把…… “莫关山!” 红彤彤的糖葫芦摔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原本晶莹的糖衣瞬间沾满肮脏的尘土,让人失去食用的欲望。贺天一时间做不出反应,愣愣看莫关山坐上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一次又一次,原来不被爱的人就是可以这样随便地被丢下。 什么进步,什么台阶,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的笑话。 “我还以为你原谅他了,和他复合了呢。” 莫关山摇了摇头,又灌了杯酒下肚。“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只有在喝醉之后才能把他当作‘他’,才能稍微觉得或许他是真的爱我,不为别的。” 要是别的朋友寸头早开骂了,但莫关山这事儿吧,还真不好说。“那你要么接受,要么拒绝,这么拖着也不是你的作风,长痛不如短痛。” 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莫关山苦笑一声倒在沙发上,“也许这次真要结束了。”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会容忍被人一次次扔下。 这次莫关山没再喝得酩酊大醉,借酒撒泼打诨有一次就够了,更何况现在也没了要这么干的对象。他拢了拢衣领告别了寸头往家走,马路两边的梧桐开始飘落焦黄的枯叶,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细微、沉闷的破碎声。 散心也散完了,生活该重新回到正轨,明天起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把不该想的都忘了。莫关山一边扶着门把,一边输入密码。 “主人,欢迎回家。” “莫仔!是你吗!” 身后的门“哐”地打开,男人就这样胡子拉碴地出现在面前。莫关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天变成自己的对门邻居了,更不知道不过1天没见洁癖出了名的人怎么变成了这副邋遢样。 “莫仔,太好了,你回来了。”贺天两眼通红,声音沙哑地朝莫关山走去,像是下一秒就要饿死在沙漠的旅者突然见到了绿洲,目光中又恢复了一丝光亮。 莫关山被紧紧箍住,贺天垂着头埋在他的胸口,鼻间熟悉的气味让他那可七上八下的心稍微有了些安全感。“我知道我之前不是人,但你能不能再疼疼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