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
要说莫关山对贺天心动的原因,坚持热脸贴冷屁股的真诚算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闪光的自信。大家都说因为影子人格,谈恋爱,爱上某个人,就是爱上自己的“影子”,寻找“完整的自己”。这份莫关山不曾拥有的特质,让他在这段亲密关系中迅速沦陷,明明是一开始被追的那方,情感热烈汹涌到比贺天还厉害。 所以,现在解开原来不是冷暴力而是偷摸租下隔壁不敢告诉自己的误会后,面对贺天的低三下四,莫关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来cao心我的三餐,你的公司呢?不管了?”先是早上的morning call,现在又来所谓的爱心午餐,莫关山都怀疑贺天是不是把A市的公司卖了,选择啃老在这里跟自己耗。 贺天权当看不见莫关山的不耐烦,自说自话地拎着餐盒到客厅,一盘盘菜在桌上放好。“知道你爱吃鱼,我特地学的松子桂鱼你看好不好吃?公司现在有展正希管着,不用担心。”末了,还贴心地递上筷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是自己一开始默许他进来,现在也不好再把人给赶出去。从前贺天从不进厨房,不是他不做家务不体恤自己,而是他大概天生和厨房反冲,轻则烧焦,重则直接锅盖炸飞到天花板,后来莫关山出于不想一个月就要重装厨房的顾虑对他下了禁令。 而如今,餐盘中的这条鱼,金灿灿的淋着番茄酱,说是五星级饭店的厨师做出来的也不为过。香气飘进鼻子里,不争气的肚子一下就馋得咕咕叫起来,莫关山闹了个大脸红,没理由再推脱。他坐下拣了一筷子,在贺天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把酥脆鲜嫩的鱼rou送进嘴里。“嗯,好吃。” “那你再尝尝这个豆腐还有这个小炒rou。”尽管只得到“好吃”两个字的评价,但对贺天来说已是莫大的夸奖,他把另外两盘菜往莫关山面前推了推,要是有尾巴的话指不定要摇到天上去。“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晚上我再给你做。” “你到B城来是来当厨子的?”莫关山皱眉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对方。贺天很有经商天赋,过硬的技术和对于市场敏锐的东西能力让他更应该在生意场上施展拳脚,而不是在家里天天只看柴米油盐。无论他俩现在关系如何,莫关山都不希望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如果这是你想要复合的手段,那我明确地告诉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吃这套。” 贺天一听却急了,原本他就打算“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路线的,结果计划刚开了个头就被否了。“莫仔,我还可以帮你打扫的,之前你不是老说我不管家里事吗,我都……”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用你做这些。”贺天的执拗让莫关山头疼,语气也不由得激动起来,“你自己的生活呢?不管了吗?” “照顾好你,就是我的生活。”贺天急切地拉住青年的手,迫不及待地表决心,恨不得把一颗红心掏出来给他看。“你就是我的全部,莫仔。” 莫关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把手从贺天的禁锢中抽出。也许是自己接二连三的拒绝打击到了对方,他才会因为患得患失变成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天,我们一点点慢慢来好吗?” “骗子……” “什么?”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的莫关山又生气又委屈,自己好好和他讲道理,到头来还骂他是骗子。 莫关山委屈,贺天就比他跟委屈,小朋友似的缩起身体,高大的身形勉强在椅子上蜷成一团。他垂着头,只留给莫关山一个发旋,“之前你就那么说,结果第二天就跑了。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个瘸子拖着腿满B城找你,还有你那酒吧的朋友,知道你在哪儿也不告诉我……” 莫关山觉得真是要被这脑回路十八弯的男人给气笑了。“贺天,你再给我装,我保证揍得你哭不出来。” “……”被拆穿的贺天顿了顿,随后尴尬地抬头憋回眼泪,狗腿地又挪到莫关山身边,死死抱住他的手臂像小狗似的拿脸蹭起来,“我等会儿回去就好好工作!赚了钱都上交!那你也要答应我别再动不动就乱跑了。” 莫关山无语,并翻了个白眼。“我家就在这儿,我跑哪儿去?” 得到肯定回答的贺天“嘿嘿”笑了两声,刚要起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趁莫关山不注意快速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盖好戳了就不能再跑了。” 贺天说完就跑,说是回去看文件等莫关山吃完了他再来收拾,实际上就是不给他留反驳的机会。 等莫关山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天早溜没影了。他摸了摸脸颊上那处仍留有余温的皮肤,温度一点点升上来染红了耳尖。 “流氓……!!” 本来莫关山以为自己说的话贺天又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没想到竟然奏效了,因为他还接到了贺呈的感谢电话。电话里贺呈除了感激莫关山让贺天重新像个人一样地振作起来,还破天荒地帮忙说了他弟弟的好话,完全没有当时俩人在手术室外剑拔弩张的架势。 “所以你这是准备和他复合了?”寸头把擦干净的酒杯放好,刚要道喜就看到莫关山摆了摆手。 “说实在的我看不惯他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这不是我认识的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状态。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讲真的我真不知道我俩还有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莫关山摸了摸摆在吧台上的那座水晶摆件,寸头之前跟他介绍过,说老板念旧摔坏的东西又费力找人粘起来,朋友说给他换新的却死活不同意。 他们的关系就像这座水晶摆件,四分五裂后又勉强重新黏合在一起,大火焚尽后的一片废墟之上,不知还有没有春风吹又生的明天。